殇国还没有入冬，但站在水里确实让尹子羽感受到彻骨的寒冷。
这个莫子晟不仅冷漠，还很变态。尹子羽打了几个哆嗦，抱着胳膊。
“跟我交手。”莫子晟居然礼貌地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尹子羽也不废话，能有机会跟高手切磋当然快乐了，而且他们之间不可避免会有一战。
抽出扇子迎上对方袭来的右手，没想到直接被反手扣住了手腕。
莫子晟一侧身，借着把尹子羽拉过去的力量轻而易举地把对方锁死在怀里并掐着他的脖子。
输的太快了。
“再来。”莫子晟放了手，顺便抽走了扇子，接着一推，尹子羽跌回水里。
没武器还怎么打。
尹子羽不动了，没想到对方却拿着他的扇子不断出手，只不过过了十几招，他的胳膊，胸口，甚至右小腿都受到了两次以上的攻击。
要知道那把扇子是尹明哲请专人打造的，通体坚硬。
痛疼唤醒了尹子羽的斗志，血域也有了要开启的迹象，虽然他已经刻意压制，但这种无意识的发动使他双眼涨红，身上也开始有黑色咒文环绕。
“这是什么。”尹子羽突然发现了咒文，密密麻麻，若隐若现，看起来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
“泄灵力。”莫子晟右手扣住他的脖子按住后面的穴位，感受对方的灵力渐渐稳定。
“开启血域会出现符咒。”莫子晟用灵力烘干尹子羽的衣服，“催动清印。”
“为什么非要催动清印，我的扇子用的更顺手。”尹子羽对于莫子晟这种训练方式完全不能理解。
明明扇子已经能满足他的要求，为什么非要额外花时间修习清印。
归根到底，他是想逃避现实。
也许不用清印，就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了。
莫子晟没有解释，直接踩着一簇簇火焰飞身登空，催动清印，九天霓凰图案在他背后出现，四束光芒相互缠绕交错最后在他的头顶炸开，紧接着就是尹子羽的噩梦。
莫子晟没有手下留情，直接用灵力操控大量火球砸向地面，转瞬间，只要是尹子羽能看到的地方都泛着红光，因为避之不及使得衣服也沾上火苗。
对方的手势太快灵力太强悍，根本来不及看清那个人是怎么催动的清印，尹子羽只能快速抬手保护着脸部不被砸伤。
等莫子晟停手，尹子羽身上的衣服已经大面积烧焦了，头发因为被火焰烧过而弯曲，脸颊上沾满了灰尘，看起来格外狼狈，但好在这次清印对他的威压没有上次大。
莫子晟收回灵力落在地面上。
这是对尹子羽提出的问题能给的最好回答。
扇子也好，血域也罢，一旦敌人开始大面积攻击，就都毫无还手之力，要么被动挨打，要么一命呜呼。
“催动清印。”莫子晟把扇子丢给尹子羽，右手掌心悬浮着一簇火苗。
接过扇子，尹子羽闭上眼睛，感受体内灵力流动，右眼角下的清印迅速皱起，灵力流动的速度逐渐加快。
可问题也随之而来，他不知道莫子晟刚刚是如何操控那种强大的火焰的。
“你操控的火焰是怎么生成的？”尹子羽疑惑地看着对方。
莫子晟指了指尹子羽的脚下。
这算什么，让他直接操控流动的溪水？
与其这样还不如被砸火球来的痛快。
莫子晟眼睛微微一眯，看出了尹子羽内心的动摇，刚准备再动手，结果对方立刻认怂，闭起眼睛准备尝试着控制水流的方向。
灵力流转，清印忽明忽暗，他越想控制水的流向越觉得阻力巨大，直到嘴里开始干涩，喉咙腥甜，一张口居然有血涌出。
“收手。”
尹子羽看不到面具背后的表情，不知道莫子晟在想什么。
催动清印控制河流走向实在是太耗费灵力了。
这不像开启血域，虽然之前是无意识状态开启的，但自从开始吃百里清和配置的药，他已经能通过控制精神力开启血域了，最多留心一下不要让精神力过快吞噬灵力，就能保证将敌人反杀。
“不要硬性改变它的方向。”莫子晟思考了一会儿，“以身体为中心，用意识牵引，让它主动聚到身边。”
“你的火系清印也是这么练成的？”莫子晟看起来很全能的样子。
“不。”对方惜字如金。
“那你怎么能确定可以成功。”尹子羽开始怀疑对方的目的。
对方沉默了半天，最后吐出来几个字，“你太弱，不善于思考。”
尹子羽太阳穴突突突突直跳，忍着想揍人的冲动捏紧了拳头。
为什么偏偏这个讨厌的家伙是清印四阶，如果他也和自己一样没有获得清印，看他这幅样子真想打一顿出出气。
“出手吧。”莫子晟后撤一步，收起火焰，左手前伸，微微勾了勾。
尹子羽脱下外袍，踢掉鞋子，卷起袖口，这个机会他可不能错过。
飞速贴身，手中的扇子“唰”地打开，里面的钢针飞快射出，莫子晟双腿未动，只是上半身斜侧就躲了过去，顺手抓住对方挥过的匕首，同时左脚挡住充满杀气的一踢。
尹子羽见第一次攻击不成，借着对方的胳膊腾空发力准备发动血域，没想到被莫子晟一翻身扣住脖颈死死按在地上，顺带着把他的双手腕一并扣住砸向地面，左腿压在他的小腹处，右腿跪地防止他再起身没有支撑点。
输的极不甘心的尹子羽催动清印，将身体作为中心，牵引旁边溪流中的水，一声怒吼，河流改变了方向，像瀑布一样从高处泄落，砸在两个人身上。
莫子晟从感受到尹子羽开始催动水系法术后就低下身，护住了对方大部分身体，导致自己淋了个透心凉。
“莫子晟你……你没事吧。”压在他身上的人迟迟没有起身，尹子羽还在想是不是刚刚水流太大，把对方聪明的脑袋给砸傻了。
莫子晟身体一僵，起身速度太快带掉了脸上的面具。
这个面具居然不是系在后脑勺上的，没有绳子。
好像还有灵力的波动，难道他是靠灵力维持的？
看起来很别致，面具里面还雕刻的有咒文。
一抬头，尹子羽总算看见了面具背后的脸。
他发誓，这张脸，真的不能称得上是人脸。
大面积的皮肤溃烂，还有很多刀疤，剑伤，有的甚至是暗器擦过去留下的痕迹，眼睛和鼻子附近的皮肤紫红出血，整个脸像是被什么液体给泼过，黄一块白一块的，左眼球完好无损，右眼球整个凹陷，嘴唇也随着对方的每次呼吸可以看见渗透出来的血，他应该是中了毒，印堂发黑，太阳穴处能看到一直有鼓动。
尹子羽回过神，赶紧把面具递给对方，不再去看那几乎辨识不出来的面容。
他是真的没想到，看起来清冷的莫子晟，传闻中的天之骄子，南国未来的“暗帝”，或许可以说是帝君下一任继位者，居然会顶着这样的容颜。
第一次见莫子晟时，尹子羽虽然疑惑，也想过莫子晟是不是有什么隐情不得已只能以面具示人，但这总归是对方的私事，再加上上次整个注意力都放在尹家家主是否背叛了主母，还有尹暮远的身世，有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还有他昨天问的那个问题，莫子晟的回答也是轻描淡写。
没想到真相这么残酷。
如果不是跟着三哥学了几年医，从各种医书上看见过比这还惨的容貌，估计在见到莫子晟真容的第一眼时，可能会吐出来。
不是心理歧视，是生理的极度不适。
如果成为天之骄子的代价就是毁容，他宁愿成为一个普通人。
但是话说回来，谁又能看不起谁呢。
莫子晟接过面具，扣在脸上。
他们两个一样，说到底都是可怜人。
“就到这吧。”莫子晟并没有因为被看到真容而怎么样，语气还是冷冰冰的，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如果他的脸能恢复就好了。尹子羽拧了拧衣服的水，搭在肩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