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0 不是他好，是他对我好
桑芷从昏睡中醒来，再昏睡过去，高烧不止让她整个人就像飘在云里，失去了所有的感受和情绪，无喜无悲，不哀不乐。
真正醒来已经是三天过后，桑芷靠在床头看着窗外昏昏沉沉的天气，思绪被拉回日料店那日，她问他最后一个问题。
你喜欢她吗？
他说什么她好像记不清了，眼泪一直在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即使自己努力盯着他，也控制不住眼泪模糊了双眼，连带不知什么时候失去的意识。
那时候最大的感受是，完了，什么都完了，都没了。
而此时虽然虚弱但头脑异常清晰，桑芷明白，她可能真的失去他了，她的小叔叔，易珣。
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洛烟到达桑家老宅的时候是桑芷昏迷后醒来的第二天，她特地买了桑芷爱吃的生煎和探病专用小米粥，却在进门的一瞬间犹豫了。
正值盛夏最热的时候，却在前日变了天，狂风大作，乌云密布，雨下了又停，停了又下，半点瞧不出夏天的样子。
洛烟不知道那日最后发生了什么，只是根据桑芷的表现，以及YI秘书处的回复——易珣已出差三日，洛烟猜想结果可能不尽如人意了。
可是为什么呢？
最终洛烟还是敲开桑家的大门，被吴叔迎进了门。
洛烟以为，她小叔是喜欢桑芷的，且一定不比桑芷喜欢他少。
踩在地毯上随着吴叔上楼，桑芷的房间在二楼最里面。
可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桑芷的房门挂着柳条编的永生花花环，这是小叔送她的礼物，吴叔已经转身离开，洛烟看着花环轻轻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情绪才敲门。
“进来。”
洛烟扭转门把的手顿了一下，才扭开门进去。
“阿姨。”洛烟没想到杨歆婉在家，步子短暂地顿住，意外之余还是得体地打了招呼。
这也不怪洛烟“大惊小怪”，她从小就跟桑芷一起玩，桑家老宅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成员她都很熟，但是却鲜少能见到桑氏夫妇。
杨歆婉坐在桑芷的床边，正守着桑芷吃东西，见到洛烟倒是挺不意外的，把食物托盘摆在桑芷床头柜上起身，笑着看着洛烟，“洛烟过来了，那你帮阿姨劝桑桑多吃一点，阿姨就不打扰你们了。”
洛烟笑着点头，待杨歆婉出了房门后，看向靠在床头面色苍白正看着她笑的桑芷。
洛烟心里直发酸。
“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洛烟在刚才杨歆婉坐着的位置坐下，把纸袋里的食物一件一件摆放到特地给桑芷支起的床上小桌上。
“天还没塌，得活着呀。”桑芷嗓子哑哑的，却不是因为发烧，只是许久没有说话的缘故。这一场病她整个人小了一圈，看起来比以前更加弱不禁风。
洛烟垂下眼眸假装专心拆生煎的包装，心里有很多疑问却不敢问出口，她感觉此刻的桑芷很脆弱，不是因为生病而脆弱，而是内心的崩塌。
“他跟我说，他要去照顾别人了。”
洛烟抬头撞进桑芷波澜不惊的眼神里，自己的眼神慌得厉害，但她自己并不知道。
桑芷好像没有看到她的失措，哑着嗓子继续说着，“我想起来他说了什么了……他说喜欢不喜欢并不重要，他不需要这些，只要合适就可以了。”
桑芷垂眼看着食盘里精致的生煎，长睫毛颤颤巍巍，“他说他不喜欢我，我也不是合适他的人。”
桑芷说完竟然笑了，鼓鼓腮帮子，有些不明显地委屈，“果然，我连配得上他的人都不算。”
洛烟咬咬唇边的软肉，有些恼怒地冷言，“是他配不上你！”
桑芷伸手去拿筷子，手背上是密密麻麻的针眼，闻言失笑，却故作轻松地，“果然烟烟还是站在我这边。”
我一直都是你这边的。
洛烟什么都没说，把食盘推到桑芷可以不费力够得到的位置，耐心看着桑芷吞下一个生煎，替她撕下热粥的封口，“不要他了！我们都不要了！”
洛烟的语气有几分赌气的意味，像是小孩子吵架时放的狠话，我再也不跟你玩了！
“我舍不得。”桑芷声音小小地，顿了下，“再说，是他不要我了。”
两人都不再说话，桑芷小口小口地咬着生煎，竟然吃了很多。室内再没有其他的声音，只听得到窗外的雨声，哗啦哗啦。雨这次很执着下了很久都没有停，天色越来越暗。
许久，洛烟打破一室的寂静。
“桑桑，我觉得小叔他……可能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不，不是他好，是他对我好。”
再也没有人会像他一样对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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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这次的合作，我们YI已经拿出了百分之百的诚意，若是贵公司执意如此，那我觉得就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
李周挂断电话，一秒从专业的总裁特别助理变成不着四六的小李，吹着口哨整理好了文件，再确认易珣接下来的行程。
“李哥，最近易总是不是心情不好？”小高神神秘秘地凑到李周跟前小声询问道。
“……”李周惊讶地看着小高，脸上的表情说明了他的心情。
你怎么知道的？
小高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被自己猜对了，喜滋滋地邀功，“易总以前是一天三顿吃两顿，现在是一天三顿一顿都不吃。这可不就是心情不好？！”
“不愧是我带出来的人，聪明！”李周夸人还不忘往自己脸上贴金，说完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总裁办公室紧闭的房门，用手示意小高凑过来一点。
待小高好奇地凑近，李周压低了嗓音，“可不能出去乱说，你别看老大不吃东西，但精神可好，发起火来照样烧我们一片。”
小高了解地点点头，奈何八卦之心作祟，忍不住道，“不会是因为桑芷吧，我看桑芷好久没过来了……”
后面的话被李周捂了个精光，小高惊恐地看着李周，只看到李周再次小心翼翼地看了总裁办公室一眼，说出来的话就跟蚊子叫一般，“不准提这个名字知道不？会掉脑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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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得很大，击打着落地窗玻璃发出巨响，易珣从文件里抬头扫了一眼窗外的雨帘，再低头看文件的时候竟有一丝疲惫。索性起身站到落地窗前，捏着鼻梁看着远方，倦意好了一点，无力感又冒出来扰人。
精致的桃花眼闭了闭，再睁开眼前的世界还是方才那样倾盆大雨。
一成不变。
桌上的私人手机响了一声，是有微信进来，易珣并无动作，仍保持站立在落地窗前的姿势。
须臾，他走到桌前拿起私人手机，桌面还是之前的照片，他们的合影，微信上有一个红点。
点开，阅读。
孙医生：“桑芷已醒，身体无碍。”
嗯。
易珣并没有回复，只是锁上屏幕再次坐回办公桌前，强压着心里的不适感继续看文件。
被翻过来盖住屏幕的手机套着一个黑色的壳，上面有两个卡通小人和两排字：自己选的小祖宗，哭着也要宠完。
YI的总裁办公室，灯亮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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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芷你这么拼真的很不富二代唉。”
桑芷抱着卷宗往洛氏法务部走，苏辰阳跟在她身后怀里抱着更多的卷宗，嘴却还是停不下来。
“你错了，我富三代了。”大病初愈的桑芷除了气色差一些、说话有些无力之外看起来并没有太大的异常，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较劲儿。
“我早就跟你说过易珣这个人不行，你非不听。吃亏了吧？不听小爷言，吃亏在眼前！”
桑芷懒得理他，只加快了脚步，恨不能飞到法务部，早点摆脱这个烦人精。
苏辰阳从知道那日的事后起，就开始不间隙地骂骂易珣，叨叨叨的像个老妈子一样。
按照桑芷以往的脾气肯定是要骂回去的，这次却没有。
她觉得自己没有这个资格维护他。
“桑芷这么快就回来上班了？”
桑芷昨儿就回来上班了，只是高瑶前几天出差今天才回来，看到桑芷不免有些惊讶。
“高瑶姐，早啊。”桑芷不欲与她多言，顾左右而言其他地终结了话题，指挥苏辰阳放下卷宗后就坐在自己位置上开始忙活。
以往在沈蔓菲高瑶面前，桑芷总觉得自己跟她们不一样，最起码易珣是站在她身边的，而今才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同，最起码结局都差不多。
“忙起来心里踏实。”自言自语般打开卷宗开始输机，桑芷全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表情有多落寞。
午休时间自然没有李婶做的私人午餐了，桑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跟着洛烟和苏辰阳去了员工餐厅。
即使是洛氏这么大的集团，员工餐厅的饭菜也就那样，别说大病刚愈的桑芷食之无味，就洛烟和苏辰阳也只是简单地吃了点就停筷了。
“好想念易……”苏辰阳还没来得及感叹完，就被洛烟冷冷的眼神制止住了。
苏辰阳觉得怕怕的，端起餐盘往自助区走去，嘴里念念叨叨，“我再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填填肚子的。”
桑芷知道他要说什么，垂着眼眸专心吃饭，并不想说什么，虽然一直在吃，餐盘里的食物却不见少。
洛烟看她硬是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自己也食不知味了，干脆放下筷子，“我们点外卖去你们法务部茶水间吃吧。”
“嗯。”桑芷盯着米饭上被自己戳出来的几个洞，声音小小的，“我想喝奶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