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楼婷察觉自己的失态,已经太迟了,静枭南惊异的看她陡然落泪,以为自己着实欺负得狠了。
他放下了碗筷,坐到她身边来,高大魁梧的身躯,散发出来的温暖将她紧密包裹。
铁臂将她拥入怀里,像在抱稀世珍宝。
“怎么突然就哭了?”
“爱哭不可以?”她嘴硬道。
那哭泣又生气的娇憨模样,惹得静枭南内心一阵酥痒。
“如果是本王太过份了,本王道歉!”
得到重大消息,火急火燎赶回来的徐进良,正要敲门,就听见了这句话。
他的心凌乱了,生平第一次听见静枭南对皇帝以外的人道歉,他张着嘴巴,有一瞬间忘了自己赶来是要做什么。
过了许久,他才硬着头皮敲门。
“王爷,探子来报!”
“进来!”
得到许可,徐进良低着头,推开那扇门。
王府眼线众多,当他推开那扇门的时候,静枭南又变成了那个坐在轮椅上瘫痪的男人,他转身合上门,男人才又站了起来。
“什么事?”黑眸的眼神,无不是在警告他,如果只是芝麻绿豆的小事,那他就惨了!
徐进良抹了抹不存在的冷汗,“回王爷,楚大将军在赶往灾区的路上遇劫了!”
俊脸冷了下来,浓眉紧蹙。
“怎么发生的?”
“楚大将军领着一队人,经过山林的时候,被一群盗匪袭击,粮食药材都被抢走了。”
“一队军,那么的不堪一击?”
徐进良摇头,“当时他们喝了溪水,料不到溪水竟然有毒,被袭击的时候,刚好毒发。”
敢在溪水里下毒,劫匪是做好了万全准备。
静枭南刀刻般的脸庞冷沉如冰,和刚才逗弄楼婷的惬意南辕北辙。
“王爷?”抓不准他的想法,徐进良抬头看他。
“楚淮绅伤势如何?”
“回王爷,楚大将军奋力反抗,身中多刀,他身边的将士,大部分被杀了,目前楚大将军正被送回京城,皇宫里的御医已经在候着了。”
“随队的御医呢?”
“回王爷,都死了!”
“还有多久会到?”
“估摸一个时辰,马车已经快马加鞭,但是必须迁就将军的伤势,以免伤上加伤。”
静枭南沉默下来,坐在圆桌旁,陷入了沉思。
楼婷在一旁,早已停了眼泪,睁着一双杏眸看着他俩,静枭南陡的撇过来个眼神,她一震,提防的看他。
男性薄唇微微一笑,讳莫如深,“看来,我们静王妃的‘功劳’要对外宣示一下了。”
“功劳?什么功劳?”楼婷戒备万分,娇躯往后挪了挪。静枭南看她的眼神,就好像她是他盘里接下来的甜点。
静枭南的决定在徐进良意料之外,薄唇一张一合,一字一句的,说的很是清晰。
“亏得娘子细心照顾,为夫终于从瘫痪中苏醒,如今楚大将军伤势严重,娘子就陪着为夫到宫中去探视吧!”
楼婷觉得,眼前的坑很大,大得可以将她活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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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刻钟,楼婷就被换上了正式的宫装,化上厚厚的一层粉妆,她在飞扬的粉末下咳了几声,推开了静言的手。
依旧负伤的静言被徐进良遣了过来,整个王府,她上妆的技术是最好的,虽然楼婷看她很不顺眼,还是拗不过徐进良的坚持。
看着静言一跛一拐的走来时,她眉头蹙得跟打了死结似的。以为她不晓得徐进良让人轻手了么?
“王妃,妆才上了一半啊!”炊烟比她还紧张,马上走上前来,静言默默的瞪她一眼,对这个夺走了高级丫鬟位置的女孩愤恨至极。
炊烟习惯性的瑟缩了下,下意识的避开她,走到楼婷面前。
这细小的举动入了楼婷的眼,她站起身来,挡住了静言凶恶的视线。身高上,她就是一介女流也比静言高上些许,是以她可以居高临下的,蔑视这不自量力的丫鬟。
“板子不够受,眼珠子也不想要了么?”楼婷冷笑着问,满意的看见她眼中闪过的害怕。
但是惊惧的情绪并没有占据静言心头很久,她转头看了看西周,确定王爷被徐管家带走着装以后,才转回头来,接下来是更肆无忌惮的态度。
她上前一步,下巴抬得老高,和从前单独面对郁百灵的每一次一样,以一种看肮脏东西的神态鄙睨着楼婷,嘴边是讽刺的笑容。
“你也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妓女罢了!当真以为终于有幸入宫,就真的拥有和其他正妃一样的位份?”她极尽嘲讽道:“别着了宫装,梳了宫髻,却被拒于红墙之外,到时候,就为京城多添一则笑料,为王府多添一桩丑事罢了!”
“要我说,王府有你这等以下犯上的丫鬟,是王府的耻辱才对。”
“你!”静言怒不可歇,往常郁百灵对她的嘲讽都是保持沉默,这几日来,楼婷的反抗与惩戒已经让她在王府内丢尽了面子。
她是皇后赐给王府的丫鬟,当今皇后让她出宫随身伺候郁百灵,并说明除了细节上待以正妃礼仪,其他的无序理会。
一介烟花女子,比地方官府最低级的丫鬟都不如,凭什么坐在这位置对她颐指气使。
四年来,她不曾对郁百灵尊重过,外边那些流言,当然也有她的一份。
王妃身边的贴身丫鬟说出去的话,谁不信?
一如往常的,静言使劲丢下了上妆的工具,桌上香软的细粉霎时被打翻,要不是楼婷闪得够快,这会儿宫装都不能要了。
“静姐,你怎么能够这样对王妃呢!”炊烟紧张的检查楼婷身上的宫装有没有被弄脏,要知道,入宫的衣着装饰都非常考究,一点脏不得,否则就是大不敬的罪过。
静言平日自恃来自宫中,在王府内横行霸道,连徐管家的话也不顺从,这已不是新鲜事,但炊烟实在不明白,她对王妃的敌意从何而来。
如若是因为王妃的出身,难道出处真那么重要?
炊烟不懂,因为她也是来自低下的贫户,如果当初不是徐管家路经家门,看见她因不肯随青楼的保姆回去而被父亲打得半死,而从父亲手中把她买下,那么时至今日,她应该已经被推入那个大染缸,不再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