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慕清娆笑意更浓，依照她对吕氏母女的了解，便知她们不可能将所有的把握都放在慕婉柔一人身上，毕竟若是朝阳公主不出手相助的话，今日这台戏，恐怕只有慕婉柔一人唱了。
果然还有李氏。
看来吕氏为了扳倒自己，真是费尽心机。
仿佛是为了映证李氏所说，跪在地上的慕婉柔哭腔更浓，见慕清娆看向她，身子更是微一颤抖，好似瞧见了什么可怕的事物一般。
“妹妹，你莫要生气，姐姐不是……”
她边哭边向着慕清娆求饶，原本清秀的脸庞早已是满面泪痕，却又在目光触及慕清娆的瞬间接着颤抖着后退，这副样子落到了旁人眼里，便对她先前所说深信不疑，也正是因此，她们看向慕清娆的时候，目光瞬间便冷冽了不少。
“瞧着慕家二小姐模样生的这么好，没想到竟然这样狠心……”
“正是呢，起先慕大小姐因她受罚的时候我就怀疑了，那慕大小姐素日里瞧着都是个好的，又怎会在宫中对自己亲妹妹动手？”
“是呢，我也听说了，可惜这慕大小姐身为嫡出，竟然被个庶出的这样欺辱，真是……”
“还不是因着她有个好手段的生母？我可听说这慕二小姐的生母乃是娼出身，想来在那一方面极有手段吧……”
命妇们窃窃私语的说起慕家秘辛，提到何氏的时候，言语之中更是带了几分轻佻。
毕竟能够出席这赏春宴的，都是正室夫人，她们虽是厌恶的，便是家中的妾室与外头上不了台面的娼。
毕竟稍有些脸面的大人，哪有不是三妻四妾的？偏生她们身为正室，即便是对妾室或外室有所不满，都不能当众表现出来，毕竟若是被外人知道了，她们脸上也是无光的。
但是今日，她们无异于是找到了一个正当的出气口，将多年来积压在心底、对妾室的不满全都冲着慕清娆与何氏爆发出来，甚至瞬间便形成了坚固无比的同盟，对着何氏母女口诛笔伐。
慕清娆冷眼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慕婉柔的身上。
她眼中寒星似箭，可面对着这么多人的质问与咒骂，慕清娆脸上却不见丝毫慌张，她可是经历过大风大浪，做了数年中宫皇后的人，什么样的阵仗不曾见过。
更何况，以往她与这些人见面之时，她们俱是匍匐在自己的脚下瑟瑟发抖，对着自己摇尾乞怜，就如同一只狗一般，到了这时候，她又怎么会畏惧她们？
朝阳公主也好，李氏也罢，前世虽说公孙振对她并无半分真心，但却认认真真的同她演了十数年的戏，后来更是让她在皇后的位子上接受这些人的觐见叩拜，她最为熟悉的，便是这些人跪在地上的模样，此刻她面对她们，又怎会畏惧？
因而慕清娆对着朝阳公主行完礼，便不慌不忙的直起身子来，眼中平淡温和，望向鲁国公夫人。
“夫人方才说，姐姐在宫中打我耳光的时候，你便开始怀疑这件事的真假了，对么？”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我说错了吗？今日本是王家赏春宴，你竟然这般恶毒将你姐姐锁在了柴房中，不准她来参加，想让她错过这次宴会得罪公主，足见你用心何其恶毒，难保往日传闻都是你一人所为！”
这鲁国公夫人方才与旁人窃窃私语，哪能想到这慕清娆竟然听了去，更不曾想到她不仅听了去，竟然还拿这桩事来质问自己，因而一时间便不免有些应对不及。
可即便如此，她面对慕清娆之时，却还有几分莫名其妙的优越感，言语之间对慕清娆的轻视更是毫不掩饰。
朝阳公主一直冷眼观察着慕清娆的一举一动，听到鲁国公夫人如此说，她的一颗心瞬间便沉到了谷底。
这个蠢货！
朝阳公主甚是不满的看向鲁国公夫人，但后者却摆明不曾将慕清娆看在眼里，万分轻蔑的看向慕清娆，一副你能奈我何的嚣张模样。
慕清娆见状仍旧面色不改，还不忘对着众人微微一笑，但说出来的话却使的鲁国公夫人瞬间变了脸色，“夫人承认便好，那日太子妃才选之时，陛下与皇后娘娘都在场，对姐姐的处置更是陛下亲自下旨，娘娘今日当着众位夫人的面为姐姐打抱不平，看来是对陛下的旨意不满了？”
慕清娆并为掩饰自己对鲁国公夫人的不满，到了最后用的都是陈述的语气，那鲁国公夫人早已是方寸大乱，本能的想要否认慕清娆所言，但张口结舌好半晌，却始终说不出为自己辩解的理由。
“你！我何曾说过对陛下不满了，你莫要血口喷人，分明是你……”
“住口！”鲁国公夫人还欲再言，便被朝阳公主急忙打断，“你身为鲁国公夫人，与她计较岂不是失了体统？还不快些退下？！”
这朝阳公主虽说口口声声都是训斥鲁国公夫人之语，但言语中对慕清娆的冷嘲热讽却是再明显不过，慕清娆听了只微微一笑，看向另一位夫人杜氏，笑容丝毫未曾变过，问道，“方才夫人又说，我身为庶出，却不择手段的欺压嫡出长姐，说庶出女儿手段阴狠毒辣，可是如此？”
有了方才鲁国公夫人的教训，这杜氏哪里还敢轻易去接慕清娆的话，更何况她的丈夫不过是个五品京官，哪里能比得上鲁国公位高权重，若是自己欺负慕清娆的话传到了慕丞相耳中，连累丈夫官途事小，只怕他们全家人都要搭进去。
见杜氏眼光闪烁，却始终不肯回答自己的问题，慕清娆却也并不着急，始终都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也正是因此，在场之人见了，无一不是心惊胆战。
她们先前只觉得这慕清娆不过是个黄毛丫鬟，想来即便是自己放肆一些她也不敢开口反驳，哪能想到这慕清娆竟是这般伶牙俐齿。
“好了，不过是桩小事罢了，快莫要再提了，”眼见众人都被慕清娆质问的哑口无言，且隐隐还有几分后悔不迭的模样，朝阳公主赶忙对着自己的贴身丫鬟吩咐道，“翠枝，带慕大小姐下去梳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