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群睁眼说瞎话，说的一本正经，我索性也装作听得一本正经。
不过等他费神费力地将他编的故事说完的时候，我才缓缓揭穿了他不堪揣摩的谎言。
“撒了这么多谎，真的是辛苦庄副帅了，啊不，是庄督军。”我尽量带着笑容，柔声与他说道，哪怕我的愤怒已经让脸上的假笑快要挂不住了：“没记错的话，督军早就在上城称王，星城蔡家又怎能压制的了督军的野心？”
我将他当年给爷爷的“督军”称呼还给他，其实是说给荣坤铭听的。
地盘没了，副帅可以归降，但是若是督军，想要活命除非是天大的恩赐。
自古能投降的都只是下面的小弟，当老大的投降就是死路一条。
一山不容二虎，没有谁不忌惮督军的威望，只有死人才没有威胁，我叫庄群督军，其实就是送他去死。
庄群害怕地看了荣坤铭一眼，又恶毒地朝我看来，但那恶毒的神情只是一闪而过，若不是我赌术精湛，绝对捕捉不到他下意识的那一眼。
“四姨太真的说笑了，小的不是什么督军，不过是蔡云青手下连副帅都谈不上的小人物。”
为了活命庄群也是拼了，求生欲旁人看起来或许还有些敬佩和感动。
不过在我看来，他可是害死爷爷的罪魁祸首，我除非脑子进水了才跟着感动。
既然他给我装傻，将责任全都推到蔡云青那个死人的身上，我索性就再给他一些装傻的空间。
“四姨太报仇的心情小的十分明白。”庄群脸上恶毒的神情已然完全消失，换了一副老实人的面孔，说：“您的爷爷沈俊山乃是华夏第一猛将好汉，也是我庄某人的榜样，无论如何，我都是不会害老爷子的。”
“好汉做事都是一人做事一人当，若真是我庄某人做的事，我绝不会抵赖，否则我还算是个人么？”
“陷害忠良这么没有人性的事情，只有蔡云青那种小肚鸡肠，容不下人的公子哥才做得出来，我也是被上面的命令压着没办法。”
如此合情合理的解释一通，不知道的人差不多就信了他的鬼话了，连我都有要被他说动的感觉，当真是巧舌如簧。
“哦？”我冷笑一声，说：“这么说来，还是我冤枉庄督军你了？”
“小的不敢喊冤，只奢望四姨太能体谅我们下面人的难处。”庄群装的乖：“小的现在也是后悔的很，当初怎么就不试着违抗军令，和沈老英雄同生共死？唉，我还在这里活着做什么呢？”
气极反笑，面对这种当面撒谎的无耻之徒，我一时之间还真束手无策。
“军令的确是大于天，若是上峰的命令，这也怪不得庄督军的。”荣坤铭在一旁淡淡的说。
庄群一听荣坤铭帮他说话，以为有了一线生机，却忽略了荣坤铭称他做“庄督军”的细节。
只见他忽然一阵狂喜，抓耳挠腮的一阵激动，说：“大帅英明，大帅英明呐。若是庄群能跟着大帅这般的人物，绝对不会做出逼死老英雄的傻事。蔡云青那个老匹夫和大帅比，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不，那老匹夫怎能和大帅相提并论，您看我这嘴。”
说着，就跪在那边自己掌起嘴来。
“好了好了。”荣坤铭不带任何情绪地阻止了他。
看这情况，荣坤铭像是有心要饶过庄群似得，我不由的就想哭。
可怜的是我嘴巴本来就笨，当然说不过庄群，可我也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放过他。
庄群也觉得自己成功了，兴奋的就想要站起来，却被身后的兵一把按住。
“不过……”荣坤铭倏然话锋一转，一双囧囧有神的黑瞳直射庄群的脸，说：“我们之间，好像有不共戴天之仇，今天我若是放了你，保不齐你哪天就反咬我一口。这……我很不能放心啊。”
庄群的眼珠子疯狂的在眼眶里打转，不一会儿，他猛然磕起头来，说：“荣大帅哪里的话！是小人的不肖女不知天高地厚，惹谁不好偏偏惹大帅心爱的大姨太，死也是她自己找的，小的怎敢因此记恨大帅，记恨大姨太？当然也不敢因为任何事情记恨四姨太。”
说完，好像自己很是自得用余光瞅我，那样子看起来，简直就是当面再说：你还能拿我怎样？
“哈哈哈~”荣坤铭大笑一阵，我看下一句话就应该是说放他起来了。
不料他笑完，竟慢条斯理的说：“庄督军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的不共戴天之仇说的可是你在上城追杀我的事情。”
“对啦~”我兴奋的一拍手，接过荣坤铭的话头，说：“上回在上城的时候，你派人追杀荣大帅和我，我们可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
“没……没有啊……”庄群一惊，吞吞吐吐的解释：“上一次的事情我是不知情的，都是小女……”
说到这里，竟然说不下去了。
护犊情深。
就算是最冷血的动物，也都有护自己崽子的天性。
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是人。
比起简单的将责任推到蔡云青身上，庄秋庭自然是让他纠结犹豫了。
蔡云青和庄秋庭都已经过世，亲生女儿的分量一定不一样，心眼坏到如庄群，也不能例外。
“都是小女……”庄群死死地捏住自己的衣襟，眼睛里仇恨与求生交替闪烁：“都是她这个人生性薄凉，无论怎么教都学不会，不关……不关小人的事。”
生性薄凉，看来是遗传。
庄群护女的心情眼看就要感天动地的时候，他亲自泼了一盆冷水。
“原来如此。”荣坤铭点点头，说：“这么说来，咱们之间的误会可以解开了？”
“荣大帅英明。”庄群深深的磕了个头。
“呵~”冷笑止不住的从我嘴角冒出来：“我可听说韦鞑黑是从你那边得到的消息，才敢来和明城的军队正面对决的，庄督军在明城的眼线不少嘛。”
“这个……”庄群想不到我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说这个事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你不是打算效忠我们大帅了嘛，那就将你的情报网也献出来吧。”我的提议荣坤铭看起来很是满意。
“误会了，误会了。”庄群接着喊冤，只是这一次我猜不到，他又要编什么鬼话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