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瑜一觉醒来竟发现天已大亮,她揉了揉有些发痛的投,掀了身上厚厚的一层又一层的锦被准备下床,却发现自己竟然和衣睡了一晚,掀被子的动作顿了顿,她坐在床上努力地回想昨夜自己从母后那回来又做了些什么,可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叹了口气,下了床。
“公主可是起来了,用早膳罢。”幼翠带着一众端着铜盆与各色梳洗用具的奴婢走了进来,细声问道。
书瑜就着幼翠的手梳洗了一番,抬眼看了看她身后那些个敛声屏气的宫婢,被幼翠这样一问,肚子很是应景的感到了饿意,于是点了点头说:“传膳吧。”
没一会,几个身着淡粉色宫装的宫婢,提着刻着五福图的楠木食盒鱼贯而入。纤纤玉指打开食盒,端出个通身洁白带盖的白瓷碗出来,并几样时令的小菜,卤鸭肉,榨菜碎,腌的流油的切半咸鸭蛋摆了大半个桌子。
书瑜坐在桌前打了个哈气,任由幼翠为自己揉着因昨夜睡姿不正而酸痛的肩膀,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桌上的饭食,蹙眉道:“怎么又是这么多?”
幼翠为她成了一碗桂花粥,上好的新米从昨夜开始就断断续续的熬制,到现在已是熬制的软糯爽口,米香四溢,令人食欲大动,她将碗放在书瑜面前,见不远处伺候的宫婢因她这句话生出几分惶恐,于是笑了笑说:“御膳房对咱这一宫格外上心,公主还不满意吗?”
书瑜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有没有说话,腹诽道,从出生就顶着个望国运名头的公主背后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稍有不慎,说不定明日前朝就有公主骄奢的折子送上去,如此种种,让她怎能不嫌多呢?
幼翠心里也知道她内心所想,虽说自己从她幼时就被派过来伺候,可到底身份悬殊,这般宽慰的掏心窝子话也是万万说不得的,可是她又想,公主未免有些太过小心了,且不说皇子那里,就是萧妃所出的长公主那里每日的吃食都不止要比这芷巧殿奢华上多少分呢。
书瑜用了一碗粥,几样小菜只堪堪的伸了几次筷子便叫人撤了下去,实在不是她吃的少而是身在皇宫,每日不过是耗在宫内,唯一花费体力的也不过是让人扶了去那花园中走上那么一走,倘若再多吃些,定是要积了食,到时候,难受的还不是自己。
早膳过后,书瑜便拿了本书倚在贵妃塌上细细的看了起来,可是翻了几页书,本想静一静心,可怎想越看心里越发的烦躁,到最后扔了书,只倚在榻上呆呆地望着窗外。
幼翠见她这副样子,顺着她的目光往外望了望,见阳光正好,便向前问道:“公主可是闷了,不如出去走走罢,奴婢见外面天气好得很。”
书瑜听她说这话,眼睛一亮,连忙点头说话。
可当书瑜站在御花园中时,她才真真的体会到了冤家路窄这句话。
“哟,我当是谁,这不是娴和公主吗。”前些日子受了罚的萧妃身上没见到丝毫收敛的样子,相反愈发的嚣张了,一袭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衬得小腹微隆,只是那淡粉的颜色跟她的年龄着实有些不配。说起这萧妃每次见自己都充满敌意的缘故,让书瑜自己也有些发笑,只因当年萧妃宠惯六宫时,她在皇后劝解皇上不因专宠一人,应雨露均沾时插了句嘴而被那萧妃听了去,于是生了嫌隙。从那之后,但凡见到书瑜,无不是指桑骂槐或是阴阳怪气。
书瑜常常暗想,这样愚蠢的人,是怎样在这如狼似虎的后宫活下来的。
书瑜素日里最烦她用这种阴阳怪气的声音同自己说话,但奈何表面上还要维持的,她压了压心里的厌恶,转头笑着说:“萧妃娘娘真是越发的年轻了,我看这裙子是今年新做的吧,这花式可是最近最时兴的。”
萧妃听她这样说,眉眼间浮现出一丝骄傲,语气依旧轻蔑:“自然是比不上娴和公主,听说前日子皇上赐了三颗上好的东珠。”
书瑜知道那三颗东珠,各个个大圆润,色泽光亮,一看就是上好的,听父皇说是前些日子东篱的使者进贡的,东篱盛产东珠,可是这样的极品也是少见的。
书瑜笑了笑说:“那东珠好是好,只是娴和年纪尚小,这样的好东西是衬不住的。”
萧妃在心底碎了她一口,说自己衬不上那样的好东西,这不是明显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吗,那三颗东珠自己一早便看上了,可谁知自己还没来得及出口向皇上要,皇上就先赏给了这个小贱人,她咬着牙,面上依旧浮着笑:“也是,不知今日苏美人若还活着,看到那三颗东珠会不会打消了自尽的念头。”
书瑜虽然对自己生母的事情一无所知,可她平日里最厌恶别人讨论侮辱自己的生母,当下便被萧妃的几句话点燃了怒火,只是人愤怒到极点反而会发笑:“我看萧妃娘娘还是管好自己吧,别再因为些想前几日那般的事情而气坏了身子,毕竟娘娘现在肚子里还有父皇的孩子。”
书瑜没挑明事情,可在场哪个人不知是说前些日子被皇上赶出集灵殿的事情。果不其然,立刻就见那萧妃黑了脸,手里上好的蜀锦帕子也被她生生的攥得满是褶皱。那萧妃素来是个没脑子的,如今被书瑜这般直戳痛楚,白白的生气也不知该如何反驳,一跺脚,便带了一众宫婢头也不回的走了。
书瑜抬眼望了望萧妃离开的方向,目测是父皇的书房,她忍不住冷笑,脑子里便已经浮现出了她伏在父皇怀里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了,摇了摇头,便带着幼翠继续向花园中走。
又在花园中逛了一会,除了遇到今日刚好进宫问安的早已出宫建府的大皇子的王妃林安氏寒暄了几句后,便只剩下那花园中不知看了几百遍的单调景色,书瑜逛得实在有些烦了,便唤了幼翠,回了芷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