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玉凤和刘晓红两个人,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的《焦点访谈》节目。《焦点访谈》曝光了一起食品添加剂案件,看得正义感比较强的闫玉凤不断地拍桌子。
“太坑人了!太坑人了!太没有良心了!做人怎么能这样呢!为了一己之利,置广大消费者饮食安全于不顾,也太没有人性了吧!”闫玉凤大声说。
“玉凤姐,你别生气,吃饭时生气,对身体不好。要不,咱们改一改规程,吃饭时不看电视好吗?”刘晓红说。
“不行!我们不看电视,不关注社会的发展变化,我们不就落伍了时代了吗?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了,人们的思想观念早就变了,女孩谈恋爱也更加大胆和自由了。晓红,你不学能行吗?”闫玉凤把议题引到了刘晓红身上。
“好了,玉凤姐,我听你的还不行吗?要不,咱们俩都与时俱进,同时考虑个人问题怎么样?”刘晓红说。
“晓红,我不是早就跟你说了吗?你不能跟我学,更不能跟我比,我在等一个人,我相信,不管等到什么时候,我们一定会重逢的。”闫玉凤说。
“好吧。玉凤姐,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告诉你,我也在等一个人。”刘晓红说。
“谁?”
“你呀!什么时候你有了对象,我再找对象。”刘晓红快速地将碗中的饭吃干净,放下筷子,回卧室去了。
“哎哎哎,晓红,你别走啊!电视剧还没开始呢!”闫玉凤在刘晓红的背后叫道。
“玉凤姐,我不想看电视剧,我还没有备完明天的课呢!不是你说的嘛,不备课不允许上课嘛!我明天第一节就有课,我不抓紧备课行吗?”刘晓红掀开门帘,对着闫玉凤说。
刘晓红回卧室了,闫玉凤也没有心思再看电视剧了。她关上电视机,找出她的爱情日记本来,坐在客厅的桌子上开始写日记。闫玉凤把她对张玉珠的思念,都记在日记里。这么多年过去了,闫玉凤整整记了五大本日记,写的都是她对张玉珠的思念。
今天,刘晓红的话又刺激到了她,让她对张玉珠的想念更加强烈。她不由得想起当时最流行的一首歌来——《真的好想你》。她默默地哼唱着这首歌,越发觉得,歌词的内容完全写出了她此刻的心情。于是,她把这首歌词,写在了她的日记里。
她在日记里这样写到:玉珠,真的好想你,我在夜里呼唤着黎明,寒冷的冬天哟,已早已过去,我的心只有你——你的笑容——
闫玉凤默默地哼唱着,默默地写着,眼泪不知不觉地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玉珠,真的好想你!”有人在她的背后读出了她写在日记上的内容。
闫玉凤一惊,她扭头一看,是刘晓红。
“啪”,闫玉凤迅速合上了日记本。
“哈哈哈——哈哈哈——玉珠,真的好想你!”刘晓红大笑着,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玉凤姐,真有你的!原来,你把你的所有情感,都储存在日记里了。玉凤姐,你的日记,如果整理出来,一定是一部缠绵悱恻的爱情小说。哈哈哈,玉珠,真的好想你!哈哈哈——”刘晓红躺在沙发上,两条腿蹬着,大笑不止。
“臭刘晓红!坏刘晓红!你大惊小怪什么?我每天都写日记,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在哪里傻笑什么?”闫玉凤指着刘晓红说。
“是啊!我知道你每天都写日记,但是我不知道你在写什么呀!我以为你是在记下日常琐事呢!哈哈,现在我知道了,你是在储存感情啊!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我能不大惊小怪吗?哈哈,玉珠,真的好想你!”刘晓红依然调皮地看着闫玉凤说。
“你不是说你要备课吗?还不抓紧备课去!”闫玉凤说。
“玉凤姐,其实呢,我早就备完课了。我呢,是不想被你逼着看什么爱情电视剧。我在卧室里,听不到电视机的声音,就过来看看你在做什么,终于让我看到了,原来,你在写情诗啊!”刘晓红说。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咱们每天不都是这样吗?看完焦点访谈,我们就关闭电视机,你呢,到卧室里看书,我呢,写我的日记,我们互不干扰,你今天算是违规了。别瞎说了,还写情诗,我的水平,能写出情诗吗?那是一首歌的歌词好不好!”闫玉凤说。
“真的好想你?”
“对,就是真的好想你这首歌的歌词。”闫玉凤说。
“这首歌老流行了,可惜不能教学生唱。玉凤姐,你现在的心境,完全可以用这首歌的歌词表达,要不,玉凤姐,我来教你这首歌好不好?”刘晓红说。
“谁让你教!我早就会唱了。”闫玉凤说。
“好啊,那我们今天晚上就比赛一下,看谁唱得好。”刘晓红说。
“你是音乐教师,当然唱的比我好了。”闫玉凤说。
“也不尽然吧。你的心境符合这首歌,所以,你会倾注掏心掏肺的深情,用情去唱,那韵味一定是最美的。玉凤姐,你一定会唱得比我好听的。”刘晓红说。
“行,我和你比赛。不过,这大半夜的,我们在屋子里唱歌,不影响邻居们休息吗?”闫玉凤说。
“绝对不影响。你站在院子里听听去,全村的各家各户都开着电视机,电视机的声音开得都很大,站在院子里就可以听得清清楚楚,只要我们将窗户关得严严的,我们的声音就不会影响邻居的。”刘晓红说。
“好吧。关窗户!”闫玉凤说着,走向到了窗前,将客厅的门窗都关上了。“比赛现在开始,谁先唱呢?”闫玉凤说。
“当然是我先唱了。我先唱,就是抛砖引玉,为你打开思念的闸门,好让你的感情全部地释放出来。”刘晓红说。
“好,你先唱。”闫玉凤同意。
刘晓红酝酿一下情绪,自己给自己打着节拍,先哼出一个过门来,然后,高声唱了起来。不愧是音乐老师,刘晓红唱得非常好听。
刘晓红的歌声,把闫玉凤带进了一个感情深沉的大海,她好像全身心融入了感情的大海,她在大海里游动着,向她心爱的人靠拢过去——
“我唱完了,玉凤姐,该你了!”刘晓红示意闫玉凤开始唱。
闫玉凤瞅着刘晓红,半天没有张嘴。
“来,玉凤姐,我来给你起个头。真的——好——想你——预备唱!”
“真的好想你——”闫玉凤唱出来了,她深情地唱着,声音中颤颤有泪,闫玉凤唱得泪流满面,情真意切。
刘晓红也被闫玉凤的情感感染,泪水也顺着她的双颊流了下来。这时,在她的脑海里,周树银的音容笑貌浮现在她眼前。她不由得一惊,心中说道,“难道,我心中有了周树银?可是,在这个时候,为什么会想他?”
张有和今天确实有些激动了,他做梦都盼着儿子早日成家,他好早一点抱孙子。可是,张玉珠就是不着急,说是在等一个叫闫玉凤的人。可是,都等了这么多年了,那个叫闫玉凤的人也没有出现。张玉珠不处对象,已经成为张有和老汉的一块心病了。
不久前,张玉珠带张有和到医院去检查,张有和检查出有严重的心脏病,张玉珠劝张有和住院治疗,张有和说什么也不肯。没办法,张玉珠只好给张有和买了一些药,在家里进行保守治疗。今天,刘金伟和曹志刚为张玉珠介绍对象,张有和很高兴,没想到,张玉珠居然还要拒绝,这让张有和很生气,急得他要离家出走,张玉珠无招了,只好答应去相亲了。这让张有和很激动,他似乎忘记了他自己身上的病了,他端起酒杯,对刘金伟和曹志刚说:“两位贤侄,谢谢你们为玉珠的事这么上心,你们俩真是够意思,你们对玉珠的好,我老汉记在心里了。啥也不说了,尽在酒中。谢谢二位贤侄。”
见张有和激动了,张玉珠怕他的心脏病犯了,急忙劝阻:“爸,您不能再喝了,我都答应您去相亲了,这个酒您就不用喝了。”张玉珠说着,就去夺张有和手上的那个酒杯。
“玉珠,没事的,爸今天高兴,不会喝多的。你坐下!你坐下!”张有和指着张玉珠命令道。
张玉珠无奈,只好闷声坐在了。
“张大爷,您不能再喝了,我们都知道您今个高兴,玉珠呢,已经答应去相亲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相信这件事一定能有一个好的结果了,您老放心就是了。这酒大伤身,您老还是少喝为好。”刘金伟也劝说张有和,并从张有和的手中,把酒杯拿过来,放在了桌面上。
曹志刚不明就里,端起酒杯说:“大爷他老人家今天高兴,喝两杯就喝两杯呗,我们山东人豪放,从喝酒上就能看出来了。大爷,来,我陪您喝一杯。”
曹志刚的话音未落,刘金伟就一把夺过了曹志刚手里的酒杯子,把酒杯放在了桌上,然后趴在曹志刚的耳边说:“大爷有严重的心脏病,是不能喝太多酒的,你想让大爷犯病吗?”
张玉珠则从座位上站起来,到厨房为张有和盛了一碗米饭,放在张有和面前说:“爸,您今天已经喝了不少了,就不要再喝了,我看你也困了,要不您吃点饭,到卧室去休息一下。这里有我陪着金伟和志刚,我一定会让他们哥俩喝好的。”
张有和脸颊绯红,酒对他已经起了作用,他也觉得两只眼的眼皮在打架,困顿不时袭来,特别是他的胸部,也隐隐地在作痛,张有和也觉得自己确实不应该再喝了。
“好吧,好吧。你们不让我喝,我就不喝了,听人劝吃饱饭。金伟,志刚,我有点犯困,就不陪你们喝了,让玉珠陪着你们,好好玩一会儿,一定要喝好啊!我还不饿,饭也吃不下去,我先去睡一觉,一会儿见,一会儿见。”张有和颤悠悠地站起来,离开饭桌,向外走去。
张玉珠目送张有和离开。他看到张有和的身体佝偻着,腿脚已经不麻利了。张玉珠立即站起来,走过去扶住了张有和,把他送到张有和的房间。
“爸,我看您脸色不好,是不是您的心脏病又犯了,要不要我拿一粒速效救心丸给您吃?”张玉珠说。
“不用,不用。你不用管我,陪好金伟和志刚兄弟俩要紧。人家为了你,图什么?还不是都为了你好!你可千万不能好赖不知,辜负人家的好意啊!”张有和说。
“爸爸您放心,我一定会陪好他们的。我们都是好朋友,他们不会挑我们的。爸,您好好休息吧,我的事,您就不用多想了。”张玉珠扶着张有和躺下,为他盖上了被子。他又到柜子上,找出一盒速效救心丸来,取出一丸,又倒了一杯热水,递到张有和手上,“爸,您把这丸药吃下,好好休息一下。”
张有和眯着眼,机械地接过张玉珠递给他的药丸,放在嘴里,喝了一口热水,“好了,你去忙你的去吧。”然后,他躺在枕头上,将眼睛闭上了。
客厅里,刘金伟和曹志刚已经离开饭桌,正在看墙上镶着的相框里的相片。都是张玉珠小时候的相片,有全家福的黑白相片,有张玉珠与他的母亲和父亲的合影,有张玉珠与同学的合影,还有张玉珠与刘金伟的合影。最大一张黑白相片,是张玉珠初中毕业时的全班合影。
“变化太大了,变化太大了。志刚,你能在这张相片中找出我和张玉珠吗?我找了半天,才找到了我自己。”刘金伟问站在他身边的曹志刚。
“让我看看,这怎么找啊,这也太不好分辨了吧!看上去都差不多。不过,我嫂子翟志丽却很突出,一眼就能找出来。哥,你看这个,是不是我嫂子翟志丽?”曹志刚指着相片中的一个女孩说。
“对对对,她就是你嫂子,我也是一眼就能找出她来。因为她当时是我们班的班花,代表着我们班的形象,所以在照毕业照时,就把她放在了全排的最中央了。”刘金伟颇为自豪地说。
“张玉珠在哪呢?你在哪呢?真的不好找啊!”曹志刚说。
“哈哈,我知道你就找不到我们。你看这个,就是我,挨着我的,就是张玉珠。念书时,我们俩的关系最铁了,所以,照相时,也站在了一起。”刘金伟说。
这时,张玉珠走了进来,他见刘金伟和曹志刚在看墙上毕业照的相片,就说道:“干什么呢?怀旧啊!别看了,接着喝酒啊!来来来,坐下,坐下!”张玉珠招呼刘金伟和曹志刚。
“张哥,对不住啊,我不知道大爷他有心脏病,还要跟他碰酒,实在不应该啊。”曹志刚说。
“志刚,这不怪你,我爸他今天高兴,就是想喝酒,你别当回事。来来,哥几个,我们接着喝酒。”张玉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