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说的深度指的是技术发展的速度?”我先是思索一番,而后向他感叹道。
“那你是不知道,我曾经生活的那十余年里,回想起来,所有的技术似乎就围绕着一部手机在发展,而那么多人专注在那么一件事上,那手机的发展也就是挤牙膏,哪里能和现在的随便一物做比较。”
“能比的,你只是没太关注这些而已。现如今的发展并不算快,而且大多是你们那个时代发展而来的。”
我还是一脸不信,他继续向我解释。
“你所看见的高速发展,不过是这极广技术基础上,微不足道的一点点特殊反应而已,也就是那句话,量变引发的质变。那些能引发质变的因素是可遇不可求的,虽然比起曾经似乎要多了一些机会,但如今依旧是那些少数人在改变世界。”
“嗯...”这话让我又感觉有那么一些道理。
“你所看见的,比如导师那种脑模拟,或者各种从前看来不可思议又广泛的技术,都只是矮子里面拔出的高个儿,都算不上真正的快速发展。所以我也认为啊,现在依旧在发展道路的极下层呢,整个人类的未来真的好长。”
他说到“算不上真正的快速发展...”时,我才反应过来。好家伙!敢情他是在以一种宏观的思维评判过去呢。就好像二十一世纪的我们,怎么也不能忽视二十世纪那些科学家所做的贡献一样。
“你这样说,高速发展,其不是未来的常态喽?实不相瞒,我曾经看过一本科幻作品,里面提到了一种概念,叫技术爆炸。说的是技术发展并非平稳,而是会呈现一种爆发状态。那么他说的究竟对不对?”
“对也对,不对也不对,毕竟未来还长着呢!”他是这样对我说的。他有些思索,开始推导些什么。
“不过以现在的状态往从前看的话,科学未出现之前是一种发展状态,科学出现之后也只是一种发展状态而已。你可以看做是一个人,从前是坐着思考问题,在原地看着世间的万般美好,此时坐着就是他的状态。而科学指引了方向后,他开始走动起来,这时行走就是他的状态。”
“但走动并不代表就一定能看到更多和更好的风景。”
“所以是最近这几百年的时间里,人才开始改变了自己的运动状态。坐立变为行走...噢!所以这时候回头望去,过去数千年也没有这几百年的变化大。那个技术爆炸,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有些恍然大悟。
“是的。知道了人类发展的这种状态后,就很好理解了。如果说,当初科学的诞生,是一种技术爆炸,那么科学诞生后的一切,都再算不上爆炸了,不过是跑得越来越快的区别。这是一维到二维的进展,若再来一次技术爆炸,那可不是快慢的问题,得是给这个人插上翅膀学会飞行吧?这估计得掌握另一种不逊于科学的发展方式,或如科幻所说,整个人类文明进入宇宙社会后,会学会的另一种生存技能。”
“嗯...”虽然他所说的具有一定的道理,但总觉得和我所理解的技术爆炸有一些区别,却说不上来是什么区别。
然后,我突然又灵光一闪。
“...不对呀。我也去理解过技术爆炸的含义,难道不是像炸弹或什么东西一样,由探索积累到圆满的程度,然后突然发展而出的全新事物吗?这种事物能让文明发展达到一种全新的速度,可不就爆炸了,而这东西,可不就是即将到来的天马五吗!”
“跑得再快,也没飞起来呀,亲爱的李想同学。”
他居然学着那导师的语气,半开玩笑地看着我。他手中星盘中的那颗星突然闪烁一下,开始膨胀变化起来。
这时他不再面对着我,而是急切地看向星盘,忽然说:“爆炸可不是‘嘭’地一声就完了,就像这恒星,经过了爆炸后,状态、质量可都会完全不一样的。”
“那也不能否定天马五不算技术爆炸呀...”我的声音又细若蚊蝇。
“哈哈。”他摆弄着星盘,轻笑一声,说:“我也不知道你是在哪里理解到的这个名词,不过名字都是人起的,你想怎么理解,那自然都行。所以我才说对也不对呀,哪里又有什么对或不对呢...李想同学,在这个世界啊,你只需要学会和自己对话,就足够安然度过一生了。”
他很感叹,话也很多,丝毫不同于之前的惜字如金。原来呀,这才是他沉默寡言的原因,都已经看破凡尘了。
“怎样都是能够度过一生的吧...”我在心底悄然反驳,他没听见。
那星盘中开展完了那场超新星爆发后,归墨就没兴趣再盯着它了。我看着他将这盘子柔着一旋,那盘子居然折叠变化成了一个护腕,被他套在手臂上。
我盯着他的动作,他则盯着我,说:“科学是一种好东西,但它既不是人类文明的起点,也不会是人类文明的终点。天地间一定还有更多人们无法理解的力量,我们必须依靠那些,才能插上翅膀,真正在宇宙中遨游。”
我认为他魔怔了,因为九年义务教育、生在社会主义发展中国家、长在红旗下的我。接受过数之不尽的洗礼和教导,都使我不那么再去相信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孔丘说:‘子不语。’爷爷说:‘相信国家相信党。’简单并没有什么不好。世界那么大,太远了的东西,想多了其实并不如做好眼下。这都是我认为最好的生活方式。
但这个时代的人,似乎绝难以从前的思维去评价。我带着自以为理解的眼神,开始和他高谈阔论。
“那你来仔细说说看,那科学的尽头,到底会不会是神学或哲学之类的东西?我原先不知道,后来有些信了,再后来,又被人说服,但我还是疑惑。”我问出了忽然回忆到的一个问题。
“这个嘛,在我的理解中有一个词语,名叫是非三道。你可以这样思考:所有想不清对错的东西,都可以把它当做第三种东西看待。你所说的这个就是这样,科学的尽头?科学为什么会有尽头?这名字一听就是鼓吹之物,科学是什么?神学、哲学是什么?一个是理解,一个是感叹,其实略微分析就清楚了。科学只会在想象中出现尽头,而人的肆意想象,其本身就是神学为什么会出现的源头。如果没想到这源头,仅仅去感叹,倒也是足够迷惑住许多人,让人忽觉开了脑洞那种。”
“所以意思是,科学会有尽头本身就是神学上的幻想吗...”我若有所思,试图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