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年的夏天,我带女儿去日本玩。去年女儿就一直想去迪士尼玩,因为父亲过世没有成行。日本的迪士尼据说是亚洲最大的,孩子在里面玩了二天,买了她喜欢的衣服和公仔,才说服她离开这里。我一点都不喜欢人潮涌动的地方,戴着奇怪的帽子,拉着女儿的手,在人群中穿梭。在孩子的眼力,这里就是卡通世界,就是他们的乐园。
我在想,迪士尼真的很厉害,从小孩子就开始培养。小孩从电视上面就可以看到,各种卡通形象和童话故事,还在现实中建了迪士尼乐园,让孩子可以亲眼目睹,和卡通人物进行互动,买到只有在电视里面看到的衣服、道具。孩子的父母先要为此买单,然后等孩子长大了,大部分成了迪士尼的用户,为迪士尼的卡通电影买单,还为孩子的下一代买单。
从商业角度来看,巨大的投入换来长线的收益,还向孩子们输出他们的价值理念和文化,潜移默化的影响孩子,认同他们并成为其忠实的用户,并让孩子的下一代也是如此。生意做到如此地步,眼光放得如此长远,只有具备雄厚积淀的商业巨头才能做到的吧。
我带女儿到日本,不仅仅是为了玩,主要是为了开拓视野,看一下别的国家的人和我们有什么不一样?眼界宽广了,心胸才会宽广。到了东京,我带她去了我最熟悉的街区。看到曾经住过的小阁楼,心中有些感慨,指着那个阁楼,跟女儿讲爸爸以前在日本的艰苦岁月。带着她走过熟悉的道路,见到了那个打工的快餐厅,跟她叙述当年我洗碗的经历。
东京的变化不太大,不像上海很多地方已经认不出了。还是那股老味道,整洁和快节奏,日本人的礼貌给女儿印象深刻。我带着女儿去几家日本著名的大学,在校园里面边逛边介绍,早稻田、庆应、东京大学,都是日本著名的大学,日本的学生都以能进入这些大学为荣。还去了日本的高中,看看日本学生的精神面貌。
最后还请小原吃了一顿饭。小原的外表变化不大,依然举止得体,谈吐轻柔,但笑起来眼角多出几条纹路,能感受到岁月留下的痕迹。在看似温柔的外表下面,依然是永不退缩,永不服输的性格。她还是我熟悉的那个小原,只是比年轻时多了一些感伤和温情。她经常问我女儿的情况,从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还是很喜欢孩子的。
我女儿表现得比平时乖巧,她很敏感的觉得,这位日本阿姨和爸爸的关系有点复杂。其实我把小原当成我的良师益友兼情人,我和她如同坐在两辆对向驶过的电车,在中途的大站停留相识,但最终还是要各奔前程。人的路途上会有很多车站,会碰到很多人、很多事,但最终一程,应该只能是单独上路。
在日本一共呆了六天,买了老婆要求买的东西以后,坐飞机回了上海。女儿去了一趟日本,回来以后明显长大了不少,话语里面也能听出她对名校的向往。老婆也和我就女儿的将来进行讨论,我的意思是等女儿长大自己做决定,现在她还小,有时间慢慢发觉她对什么感兴趣,然后引导她做决定。
我老婆坚决不同意,她就是要女儿读医科,将来做医生。这次老婆是很认真的,态度坚决,我也说服不了她。既然如此,我就只能跟她分析,现在的主流肯定是西医。中医可以用来调理身体,但是生病的话绝大多数是看西医。西医是西方传到中国来的,所以西医的权威都是在国外,国内好医院用的都是进口的医疗器械,有名的医生大多在国外医院呆过一段时间。
所以到美国去读医科大学是最实际的,因为我小姨子也在美国。按我在日本的经验,要完全过了语言上的障碍,需要五年,前提还要不断学习。女儿明年小学毕业,如果直接去美国上初、高中,到十八岁的时候,应该和美国人没什么区别,直接考美国的大学读医科,语言上面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我问老婆,你舍得女儿那么小就出去吗?她不可能有独立生活的能力,也不能完全靠小姨子,人家也有自己的家庭和工作。只有你去美国陪女儿读书,照顾她。我没办法去,现在还有母亲需要照顾。你自己想好了再说。
06年冬天,我老婆不但自己决定辞职,还忽悠了我岳母和女儿,都同意一起去美国。我还问过女儿,喜欢读医学院吗?她回答现在还不知道,但对去美国有点新奇,有点动心。我一看事情到这种地步了,我也不能反对了。
根据我长时间以来对女儿的观察,女儿在幼儿园能和其他孩子玩在一起,但不是那帮孩子的头。女儿说话也基本随我,说话客观和实际,不会忽悠人。和群而不会忽悠,天生也不是孩子头,基本确定不能做领导和商人。领导和做生意的一定要会忽悠人,讲话具有煽动性,能给人画饼,能使人信服的跟着你,天生喜欢做头拿主意。
我女儿聪明读书好,在班上成绩一直在前几名,经常受到老师的表扬,读书让她有成就感,所以喜欢读书。她的专注力不错,好静不好动,钢琴现在弹得也可以。我也没有发现她的记忆力有什么缺陷,所以我女儿是块读书的料。
女儿遗传了我的聪明。我从小野惯了,不喜欢读书,不琢磨怎样读好书,琢磨怎么对付考试。我最大的短板,记忆力不好,这点还好女儿没有继承。我是好动不好静,所以最大的爱好就是到处疯玩。女儿倒像她妈,好静不好动。
所以我分析我女儿以后可以做职员、做老师,医生应该也可以。至今我还没发现她有什么特殊的天赋。在大学的时候,我们班上有个江西山区来的孩子,是数学方面的天才。在我们看来,那些复杂的数学函数、公式、方程式,掰开来我都看不懂,他基本上都是满分。
他的脑子构造应该和我们不一样,而且还喜欢读书。后来公派去了法国留学,读出了博士。我们班上还有一位喜欢读书的,人并不比别人聪明,但就是爱好读书,结果也读了硕士。除了这二个人,其他的同学真正花大量的时间,泡在图书馆和教室的,我没看见。我比较特殊,花大量的时间玩,少量时间对付考试。
既然女儿要离家远行,那么教育女儿的事就要抓紧了。我准备把我的人生感悟传承给女儿,听不懂没有关系,就当在她心里面种下一颗种子,不一定哪天会成长起来,开花结果,那就不是我说的感悟,而是变成她自己的感悟了。
找了一个机会就和女儿说,爸爸的情商不高,年轻时经常实话实说,无意中得罪了别人,自己还不知道。后来才觉悟过来,人都是喜欢别人说他的好话,讲实话别人不舒服,对你反感,一点好处都没有,为什么要说呢?所以不能说实话,真话更不能说,明白吗?
女儿就反驳,老师说要说真话。我就告诉她,老师说要讲真话是老师的责任,老师不能教学生说可以讲假话。爸爸也不是教你讲假话,是教你不说让别人不舒服的话。
如果有人说你的裙子不好看,他可能真的觉得是不好看,他讲的是真话。但是你不会认同,你和爸爸都认为你身上的裙子好看,所以他说的会让你反感,觉得他的审美有问题。
什么是真话?他认为他说的是真话,我们不认为这是真的,所以他讲的是他自己认为的真话。什么是真正的真话?真正的真话是必然会发生的。
小敏被车撞了,所以受伤了,这是真话。人是会老的、人是会得病的、人是会死的,那都是真正的真话。讲真正的真话是要被人打的,所以坚决不能说。那怎么说呢?小敏被车撞了,但愿他能早日康复;
你看上去一点都不显老;他生了病,是因为工作劳累,希望能早日康复;他死了,但死得伟大,死得光荣,他的精神还会激励我们······。
我编得汗都快下来了,不想讲道理了。我就告诉女儿,美国是一个移民国家,有很多来从不同国家的小朋友,他们的文化背景和宗教信仰都不一样。但是不管什么人都是一样的,都是人,本性都是一样的,都是喜欢听他们愿意听的话。你不知道讲什么会引起别人的反感,就少说话,多观察,慢慢就能明白什么话不能说。
我实际上想说清楚的事,就是入乡随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好像表达的不到位。
还有一点,你要记住,我告诉女儿。天上不会掉馅饼,如果别人告诉你,天上掉了馅饼正好砸你头上,十有八九是个骗子。你应该仔细的分析,他到底想骗你的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