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以前经常和我们吹,他们家祖上如何如何的,大家都了解他家的情况。他们家有个四合院是祖上留下的,现在名义上是属于他们家的,实际上他们家只占了三件房,还有几户赖在那里不搬,其实就是个大杂院,他父母仍然住在单位分的公寓楼里面。大齐私下里还告诉过我,他爷爷给留了几件老物件,还值点钱。
“还有这事?怎么没听你们提起过?”大齐有点不敢相信。
我和大齐解释,“钱这个事,阿强不说我肯定不能说。现在说了不会有影响,反正阿强去美国了。阿强在美国波士顿大学读硕士,应该也快毕业了。”我一想又扯远了,还是说正事。
“你爷爷留给你的老物件,有没有小的,不贵重的,随手可以带过来的?如果没有,找个北京的明白人,去搞几个小玩意,要真的。回来的时候带过来。国内可能就值八百一千的,拿到日本就能卖几十万。搞几件回来,只要她公公能看中二件,你的学费和开销都有了。”
大齐想了一下,“我记得家里有个鼻烟壶,可以带过来。你说我是不是能多搞几件带过来?”
我挺佩服大齐的,都快揭不开锅了,还想发财呢。我拍了他一下,“你自己看着办,只要不被人当作文物贩子抓了就行。国华那里你自己联系,我和国华的关系还没你熟呢。”
“等回来就联系。”大齐感觉他的事应该能解决了,开始跟我扯闲篇,“听说小黑被抓了,送回去了,已经是去年的事。”
我脑海里面有小黑的印象,又黑又瘦小的家伙,“还是你介绍过来去快餐店刷碗的,那小子连普通话也说不清楚,还学日语,这不是扯嘛。他长得太有特点,人也不机灵,看到警察不会跑吗?他能混到去年被抓还算运气好的。”
大齐长叹一口气,“小黑真是不走运。当初也是别人托我才答应,帮他介绍到你那里,现在想想都四年了,日子过得真快。你现在过得怎么样?那个女人没断吧?”他还记得我以前和他说过,和一个日本女人来往。
“还行,我每天白天干四到六个小时,三年已经换了二个工作,不同的工作环境我都准备体验一下。晚上还是去那家夜店干到半夜三点。这样省吃俭用,一年辛苦下来,存个三百万左右。和那个女人关系还不错。”
他骂了句粗口,“一年能省三百万?我累死累活现在还是没钱。”
我说:“那还是我不肯拼命,拼命的话能挣四百万,可是人不一定顶得住,所以何必呢!”他还是对我和那个女人的关系感兴趣。
“你没有考虑过和她结婚?”他一脸的八卦。
我告诉大齐,“人家有丈夫的,即使她没有,我也不会和她结婚。”
大齐非常好奇,“为什么?”
我准备说得详细一点,“小原这个女人在那方面很厉害的,而且敏感,如果我还没有尽全力,她就会知道,然后就会半躺在床上展现她的魅力。那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从骨子里面散发着一股风韵,强烈地吸引着我。我他妈的还是贱,只要能动就会上,最后知道我有心无力了,她才会放过我。所以我每周只敢去一次,每次去她都会把我榨干,回去以后几天都不会再想女人。等再过了二、三天,精神和身体都达到高峰的时候,又到了去她那里的时间。”
我看了一眼藤原,“你碰到的是平常的女孩,我碰到的是妖精,如果天天和她在一起,我估计我会未老先衰,****。”
大齐笑得很古怪,“兄弟,你是不是真的不行?”
我有点赌气,“我确实承认我不行,被小原克得死死的。但我就听不惯某些男人吹自己如何如何地行,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
我天生就对人讲话很敏感,你说得夸大一点可以,但是你如果满嘴全是瞎话,说个几句就知道了,我平常就会离这个人远远地。
大齐拍了拍我肩膀,“兄弟啊,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看我们那一批人,除了我,现在全是光棍,还不知道要熬多久才尝到女人的味道,你碰到的女人那是极品啊!”
我接过他的话头。“我知道小原是一个特殊的女人,但我是一个普通人。任何事情都要讲究一个度,否则吃饭也能把人吃撑死,我觉得现在我和她相处得挺好。
聊着聊着快中午了,他们还想留我吃饭,我一看时间不行,告辞去上班了。
到了九月中旬,大齐打电话来,说和家里谈过了,买了二天后的飞机票准备回一趟北京,估计十月上旬再回日本。
周末的晚上,我去了小原那里,洗了澡进了房间。一个小时以后,小原满足的躺在我怀里,二人一起说话。现在我的水平已经进步很多,通过手段和技术能在五十分钟里面,让小原满足两次。所以很多时间我们都是在交谈,其中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在聆听小原说话。
她说的内容大部分都是关于她和他父亲的相处,从小到大的成长过程中的美好,记忆中的人和故事。很少的部分涉及金融,正是这很少的内容帮我科普了关于经济、金融、证券方面的基础知识。我慢慢对这方面开始感兴趣,经常会看这方面的电视节目,不懂得还会去问小原。
其中我发现了一个重要的单词,趋势,也可以称大势。从报纸、电视、和小原的话当中知道,日本的经济整体趋势不好。在经济趋势不好的情况下,各行各业的发展都会受到不利的影响,停滞和衰落下去。趋势简单来说三种,向好、向坏、走平。那么公司也有趋势,人也有,顺利—向好,倒霉—向坏,平常—走平。越是大的趋势时间周期越长。
所以一个国家的经济趋势非常重要,它会影响大型企业,会波及中、小型企业,最后影响到个人口袋里的钱。对于我来说,跑来日本,辛辛苦苦赚了些钱,口袋里的钱当然最重要。黑掉了以后,我基本上几点几线,不在外面停留,看见警察还要故作镇静,内心忐忑,为什么?还不是为了点钱。
其实我不是很怕警察,来到日本,外面远的地方我都没去过,一直在新宿这一片混。大街小巷都很熟,万一碰到点事,往小巷里面一钻一拐,没人能抓得到我。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事尽量不在外面。
穷的时候想都不会想的问题,有了点钱就要考虑了。如何投资?如何保值增值?因为我在电视上面看到,日本经济学家分析中国经济,说中国经济开始进入快速增长,但是通货膨胀率居高不下。我就去问小原,听了小原的回答才明白,原来道理很简单,就是钱发得多了,钱会越来越不值钱。
如果我把一万存银行,利息7%,存了一年,外面通货膨胀率12%。看上去我钱是多了,但实际还亏了5%。因为物价上涨了,所以实际购买力下降5%。这可不好玩,原来我还准备存银行吃利息,利息的钱已经够我活得不错。如果等存了几年后发现,靠利息吃不饱饭了,又要重新工作养活自己,那才很糟糕。
听小原的说法,欧美人经过长时间的实践,形成差不多的投资策略。六成投资不动产,不动产包含土地、房产、企业等。四成投资投入企业股权、有价债券、股票等。其中股票的投资占比不大。她的家族大概七成是不动产,三成是其他投资。但是在最近几年,日本经济下滑的大势下面,没什么用,整体财产缩减1/3。
其实投资比例只是稳健和激进的区别。不动产能保值,基本等于或大于通货膨胀。其他投资比较激进,是想获得更大的收益。对于个人来说,投资国债和股票比较实际。年初的时候,小原找了本书给我,欧美证券市场投资策略分析,我一直在看这本书。不是为了考试,而是为了能用,我发现学了能用的我就不会忘记。
今天小原跟我说了一件事。家族企业下面的有家工厂想要搬到中国去,需要一位很了解中国的人,帮他们打理前期的准备工作。小原的弟弟负责整家工厂运行,想和我见一次面。我当然答应了,说不定是我回国的机会。
十二月上旬,我和小原的弟弟在一家咖啡馆见面,小原给我们介绍认识就回去上班了。我详细介绍了自己,也把现在的情况说了。他也详细讲了工厂的情况,他们厂是做各种小型电机的,大到电风扇、小到电脑里面的排风扇,都用他们的电机。我在日本也听说过这家公司,是有名气的。因为日元升值,工厂产品的出货量越来越小,现在已经在亏损的边缘。
原来家族里面的保守派不同意迁厂,近年来也不敢反对了。现在考虑的有二个地点,中国的上海和深圳。需要详细比较才能定下来。会社的意见是买下一块地自己建厂,经过测算,如果中国经济按现在的速度发展,十到十五年,单单地皮的价值,就超过现在整个工厂搬迁费用的三倍以上。现在急需派人去二地了解情况,拿到第一手的资料,提供给会社做决策。我同意去做这样一个角色。
他见我同意了,就开始谈待遇问题。他知道我已经没有正常身份,说公司是不可能在日本聘用你。要在中国聘用你的话,需要通过专门对外的劳务公司才能办,需要交一笔钱给那家公司。二个方案给我选,一是公司直接给我钱,但没有正式员工身份。二是通过劳务公司办手续,我实际上算是劳务公司的人,劳务公司发给我工资。
我选公司直接给钱。按标准,公司最高出五千人民币的月薪,除了可以报销的费用,其他的费用公司不承担。我也同意了。最后约定我一月份回国。
当天晚上下班回到我的阁楼,看着住了快六年的房子,有点舍不得。我问自己,今天就直接答应了会不会后悔?我心里面也知道我不会后悔。如果没有今天的事,我可能还会再呆个一、二年就回去。
我实在没办法融入这个社会,除了不和黑社会的人交往,不了解他们。一般接触的普通日本人都不错,非常有礼貌,不讲道理的极少,很难看见日本人干活偷懒的。整个环境也干净,一切都有次序讲效率。我已经适应了日本工作和生活的快节奏,但我始终都认同我是个中国人,我都是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待周围的一切。我喜欢这里但不能融入这里。
一月上旬,日本刚放完假期。小原的弟弟叫我去了一次会社,拿了一大叠的资料给我。我把房间里的东西送人的送人,扔掉的扔掉,只装了一个箱子,里面就几件衣服准备回去了。打了一个电话给大齐,说好了以后在国内见面,拒绝了任何人送行,一个人悄悄地去了机场。
1994年1月18日,我推着一个箱子进了成田机场。查验证件的时候,警察发现了问题,叫我去到一个小房间。问我是不是知道自己是非法滞留,我说我知道,但我没有在日本有任何的犯罪记录。他问我非法滞留四年,到底在做什么?我就把我打工的经历讲述一遍,我说你们不相信的话,可以去查。
我还跟二个警察说,如果你们抓我,在入境管理的地方住三、四天,还要买飞机票把我送回去。我现在自己买机票回去,不是节省大家的时间,不浪费日本人的税收,这样不是大家都好。我听说黑的被抓的多了,知道都是走这套程序。二个警察看我的样子,听了我说话的口音,翻一下箱子,然后商量了一会直接让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