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煜看着将山河锦绣披在身上的顾仪之款款而来的身影,眸光有些暗沉。
将他揽到怀里,君煜的声音有些闷闷,埋在男子的肩窝吹着的气让男子的身体微微颤了颤。
“朕好像吃亏了。”语气里带着平日惯有的强势,甚至,在顾仪之听来似乎有点……像是在撒娇?
顾仪之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君煜的意思,一时有些脸红,却也不知道回答些什么,就这样过了良久,他才轻轻的出了声。
“你还真是……一点亏都不想吃。但是我已经跳完了舞,人家也看到了,你总不能把人家的眼睛全部挖下来吧?”
君煜皱了皱眉,“朕岂是那般昏君?只不过,不想让你……”被别人看见。
从身到心,都属于她一个人去,不让别人觊觎半分。
就像,护食的动物。
她不知道这叫对心爱之人的占有欲,于是把这种感觉归结为了帝王与生俱来的控制欲。
顾仪之显然明白君煜没有说出的话是什么,于是抿了抿唇,任由君煜抱着自己的姿势,没有挣扎。
真是好笑,不久以前她强行宠幸自己的时候,他几乎是怀着死志亦或者是与君煜同归于尽。
一年前,他还坐在庙堂之高运筹帷幄,和她进行着无声却激烈万分的较量。
如今,不过短短几个月,他心中的仇恨未减,却多了对她的依恋和爱意。
这一场博弈,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他若不是南越的男帝,也许她会成为他这辈子所认定的良人,白首不分离。
但他和她之间,始终隔了一个国,隔了千百万人的性命,隔了整个山河。
千古一帝昭宸帝君凌在还是长安王时,曾经所做一篇《胡不归》,里面的词赋扣动了多少次他的心弦。
那词赋里面唱到:
“山河万里,烽烟阵仗,去路难回。如若太平兮,问君归不归?”
如今天下已经太平,宸帝陛下的愿望已经实现,可为何,他的道途,却始终未有归处?
将心中的疑问悄声说出,君煜没有回答。
她知道,顾仪之现在对自己是爱恨交错,个中心结,还需他自己来解开。
耳畔是浪涛阵阵,依偎在一起的两人彼此无言。
“焕明,我不敢赌,我不该去赌的。”
不该,其实是一个很无奈的词语。
他害怕这一切终将消散,如同他的故国,如今只存在于了大昭史官们的笔下。
她的爱太过于模糊,她是帝王,有三宫六院,她的心太大,他害怕大到那里不止只有他一个人。
他本不该为她动情。这就像是一场赌局,他赌君煜对他忠贞不渝,于是将身心都交付给了她—
若是赢了还好说,就怕输了,他到最后会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