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生于大唐者,心中对皇宫无不有个美好的愿景,有传言,大唐皇宫富丽堂皇,一砖一瓦皆是黄金铸成,琉璃作饰,阳光落在地上,就会出现五彩斑斓的奇异色彩,寻常人看得久了,轻则双目失明,重则一辈子都深陷其中,再也分辨不出虚幻与现实,为了保护外面的百姓们,侍卫披甲持刀守在门外,活像南天门外的天兵天将。
“那皇帝住在里面不是也会被彩光迷住眼吗?要是上朝的时候他连那些大臣们长什么样都看不清,那该怎么办呢?”
拥挤的闹市之中,一个老人拿块破布支起了一个小凉棚,躺在椅子上一副惬意的表情,一群身穿破旧布衣的小孩子们全都挤在这个巴掌大的地方,嚷嚷着想知道更多关于皇宫里的事。
老人开心的笑了起来,伸手抚摸着花白的胡须,接着说道:“要说皇上,那就更不得了了!皇上乃是降世真龙,不管是睡觉还是吃饭,身上都会发出亮眼的金光,寻常人若是盯得久了,眼睛就会自己冒出火来,就像这样,“哄!”~”
孩子们被老人突然作出的鬼脸吓得一哄而散,转眼间就纷纷消失在了闹市中,老人哈哈大笑起来,重新躺回椅子上,开始享受这个难得的美妙中午。
“那些大臣们也都看不见他吗?那皇上岂不是很可怜,没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别人跟他说话的时候也不会看他,这样实在太寂寞了...”
老人睁开左眼瞥了过去,说话的正是刚才最有兴致的那个小孩儿,他还没有对这个话题感到厌烦,老人不禁有些头疼,索性糊弄道:“皇帝跟咱们不一样,他是真龙,不会寂寞!不信你回去问问你爹,他不就在武威军当职嘛!说不定曾经见过皇上。”
这个好奇的孩子离开了,跑得飞快,应该是想赶紧得到答案。
老人无奈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这孩子,喜欢问问题是不错,不过脑袋怎么就不开窍呢?你爹又不是今日放假,光是回去又有什么用?”
“睡了睡了~”
闹市的角落里,老人沉沉的进入了梦乡,路过的苦力商贩见状皆会心一笑。
老人所言虽有夸张的成分,但若站在京城高处向皇宫望去,确实能看到五彩虹光喷薄而出,将飘过的白云都染成了五彩斑斓的颜色。
但鲜有人知晓,皇宫之下存在一间巨大的地牢,入口被设计在朝堂之下,地牢常年不见阳光,或许是龙气旺盛的缘故,地牢之内干燥温暖,若是不是终日不见天空,怕也是一个不错的避暑圣地。
今日,朝堂紧闭,一群太监们扛着石棺从侧门走了进来,面朝龙椅跪了下去,一群人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等待着主子的命令。
玉珠碰撞的婆娑声渐渐回荡在空旷的朝堂之中,长长的玉帘遮掩住面容,华贵的长袍上绣有一条吞日金龙,只是听闻脚步声,便觉皇威浩荡,太监们的身体摇摇欲坠,肩上的石棺止不住的晃动着。
“小尹子,你去把这几日的奏折搬进书房,然后在那儿候着,朕一会儿便会过去。”皇音入耳,太监们更加惶恐,只觉心中记得的那抹人影与龙形更近了几分。
“是。”之前在石泉酒楼中的白面尹公子正是此时的小尹子,他却也是个太监,只见他临走之前用双手捧住龙椅的扶手,轻轻一转,往日臣子们站着的地方就开始慢慢下沉,露出了一条通往地下的石梯。
皇帝一言不发的走了下去,这群太监们互相交流了一番眼神,便默默扛起石棺跟了下去。
地下赫然是一座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巨大监牢,这群太监似乎是第一次知道这种地方,就算皇上就在身前,也忍不住偷偷瞥向两旁,想要看清楚这里关的都是何等人物。
只是关在这里的犯人们一个个脾气怪异,皇帝亲临居然连一个站起来问好的都没有,此等怪行让这些太监们不禁生气的皱起了眉头。
普天之下,何人敢见皇不跪?
更加奇怪的是,这座地牢不见一个守卫,往前走了大约半柱香时间,地牢又出现了向下的石梯,当太监们跟着皇帝走下去的时候,才终于看见了几道穿着眼熟的身影。
这里相比上面要更加阴冷潮湿,太监们一个个都打起了冷颤,此时,几个老太监走了过来,摆手示意他们将石棺放在地上。
皇帝途中没有停留,径直向地牢深处走去。
一张由寒冰打造的巨大冰床出现在皇帝眼前,其上有一名老者盘膝而坐,似乎在闭目养神。
“殿下,皇上正在闭关,请借一步说话。”
一名仙风道骨的道士手持拂尘从冰床后走了出来,可听其言语,却是把病床上的老人当成了皇上。
冰床之后建有一座刻着玄奥符号的阵台,其中摆放着一座由青铜制成的炼丹炉,炉下大火燃之不尽,阵法内的区域干燥闷热,与旁边的冰床形成阴阳之别。
“请。”
道长指着脚下的蒲团,与皇帝二人相对而坐。
道长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放在二人中央,说道:“殿下几日前带回来的奇怪液体甚是有趣,贫道几日不眠,却依旧没明白这东西的用处在哪里,仅仅摸通了其一二特性,不知殿下是否愿意为贫道解疑?”
隐藏在玉帘之下的面容没有一丝波动,随后,荡人心脾的清音响起,“此物可近长生。”
道长面色大变,急忙起身,躬身行礼。
方才还坐在冰床上的老者此时正赤脚缓缓的走了过来,他扶膝坐在道长的蒲团上,看着眼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皇帝,一脸慈爱的笑道:“眨眼不见,你现在越来越像个皇帝了。”
皇帝取下头冠,露出了一张清秀年轻的脸庞,她眉角含着泪光,带着哭腔道:“爷爷,您才是皇帝!大唐的皇帝,除了您,别人都不是,我也绝不会认!”
他一头扑进老人的怀里,抱着眼前弱不禁风的老者,眼泪缓缓的流了出来。
“你长大了,不需要爷爷也能做得很好,我听国师说了,你当皇帝这些日子,大唐蒸蒸日上,百姓安居乐业,如果你不是女儿身,这个皇位落在你身上倒也不错,可惜,可惜呀~”老人的神情有些落魄。
“文心不想当皇帝,只想一辈子都跟爷爷在一块儿,玩儿累的时候就躺在爷爷身边听您讲以前的事,那样可比现在有意思多了!”
老人闻言有些啼笑皆非,“你这孩子,怎么就长不大呢?”
“对了!国师,我带回来的那东西到底能不能帮上爷爷?”皇帝古文心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急忙向一旁的道士询问。
道长点头道:“此物生机浓郁,不过因为是液体的形状,每时每刻生机都在不断流失,根据保存位置不同,最快仅需一个月,此物的奇异之处便会完全消失殆尽,贫道费尽心机想要模仿制造此物,却屡屡失败,始终不得门路,亦无法得出更多结论,让殿下失望了。”
“爷爷!”文心看着老人,一脸期待。
老人见状只得应了下来,“好好好!乖孙女费劲千辛万苦为我寻来的奇药,我当然没理由不尝试一下,不过话先说好,此事仅此一次!以后你一定要把全部精力放在治理国家上,我这条老命不重要,大唐才是我们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