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二长老的音量至少抬高了三倍,可见二长老是真的动怒了。
他不想事情再这样拖延下去,对他没好处,对自己的徒弟也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中了宇文溪的计。
这件事得快战快决,必须现在立刻马上完结了,不能再容许宇文溪拖延时间。
宇文溪见状,便知道这个老东西沉不住气了,他,慌了。
他漫不经心的笑了,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完美的小弧度:“我说二长老,你这么着急干嘛,仵作又不是神仙,怎可能看一眼就能确定结果?”
二长老冷哼一声:“这可不止一会了吧,从刚刚到现在至少半个时辰都过去了,查看各死因罢了,需要这么长的时间?莫非当我等都是傻得?”
二长老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我说王仵作,你不是自称是雪山镇最好的仵作吗,怎么,死个人需要查看这么久,还是说,你根本什么都查不出,为了不服了自己的面子,才一直在拖延时间?”
王仵作缓缓地转身,恭恭敬敬地鞠躬作揖:“各位长老们,我查好了。”
“那就说吧,此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五长老迫不及待,他本人就是这样快言快语的,也是五个长老中最没有心计的那一个。
刚刚宇文溪一直在描绘着多么可怕的后果,他倒是听进去了不少。
大长老不满的瞥了五长老一眼,真是,一点长老的样子都没有。
王仵作还是那般恭敬严谨的样子,他重新看了一遍尸体,然后缓缓地开口:“回禀各位长老的话,此人是被人杀害的,确定无疑?”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反应有所不同,除了二长老外,其他的长老都是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毕竟他们刚刚将信将疑,但是又希望如此,现在听到确切的答案,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而宇文溪根本不在乎,他不过就是想恶心一下二长老罢了,当然,能弄死他一个关门弟子不亦乐乎,但是这件事成就成,不成就不成,他也没那么所谓。
而二长老则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他真是快气死了,怎么会养了一个这样的孽畜,实在是丢了他的脸面。
但是他还在假装镇定,淡淡地问道:“王仵作既然说的这么言之凿凿,不如把证据都摆出来,这样我们也信服。公西飞鸿毕竟是我的关门弟子,不好评一句话就处置了他。”
另外三位长老有些幸灾乐祸,傻不傻啊这个二长老,人家既然能说出这句话,自然是所有的证据都掌握到手里了,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他居然还想再挣扎一下。
不过这也让这三位长老心里庆幸,看来明年,是有机会争取一个雪山的管理权的。
目前的权限,因为大长老闭关,所以基本上都在二长老手上,二长老又是十分护犊子的人,导致弟子们的资源分配十分的不平衡,久而久之,大家的察觉越来越大,越来也大,虽然说今日并没有伤到二长老的筋骨,但是能让他难受一段时间,也是极好的。
至少没有时间,去发展别的事情了。
其实二长老问这句话,他也知道是徒劳,但是他还是要问,这只是一个做师父应该为徒弟做的,并且,趁这个时间,他还能好好想一想一会要做什么样的表演。
自己的人设,那必须十拿九稳的坚持住了。
王仵作听了这话,理所应当的点头:“这是自然,大家请随我来。”
他走到了尸体旁边,然后掀开尸体的头发,露出白色的头皮。
“我刚刚检查过一遍,但是一无所获,可是尸体摆明了就是被人下毒毒死的,可是尸体上上下下没有一处伤痕,除了这狰狞的表情和痛苦的姿势,可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我还对自己有所怀疑。”
“可是多年来的职业习惯,让我认定,这一定是一场残杀,一定是有人下毒了,所以我又检查了一遍尸体,这次比第一次更加的小心谨慎,生怕错过任何一点细节。这还要多谢谢各位长老,愿意给我这个时间。”
二长老:鬼要给你时间啊!要不是宇文溪这个王八羔子拖住我!
其他长老:嘿嘿嘿,我们也没想给你时间,这不是不知不觉多聊了一会。
“大家看着。”王仵作指着尸体的头皮,只见一片空白,什么也看不到。
他把头发掀开的更多,然后指着一个地方:“大家需要靠近一点才能看清,这边有两个小孔,非常小非常小的小孔,凶手就是从这里下毒的。”
“他先把人控制住,然后从头皮的位置刺了进去,然后等人死了,又刺了一个小洞将毒吸出来。”
“所以我们从外表上来看,什么都看不出,但是死者痛苦的表情我们又能知道她经历了极大的痛苦。”
“至于这是什么毒我暂时没办法确定,但是长老们可以从这里再提取一些毒液出来,找专人判断。可以肯定的是,杀害女孩的凶手武功一定高强,而且跟女孩有一定单独相处的时间。”
宇文溪走上前,刚跨了半步又停下来:“二长老,我现在可以看看尸体了嘛?”
二长老此刻静站在一边,刚刚他已经想好了所有的对策,他要……放弃公西飞鸿了。
“不必了,宇长老,这件事既然已经板上钉钉,证据明确,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他的表情开始变得悲凉,十分伤感的指着跪在地上的公西飞鸿。
“公西飞鸿,你是我的关门弟子,是我最得意的门生,可是你……你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摇摇头,再定眼一看,眼眶居然红了,他颤颤巍巍着自己身子,仿佛下一秒就要倒地,悲痛浴绝的说:“公西飞鸿,你可知为师的有多失望!你可是我最疼爱的弟子啊!你居然因为一个六灵根,怕她影响到你的地位,你就残忍的把她残杀了!”
公西飞鸿知道他被二长老放弃了,在这个王仵作说出来是残杀的时候,他就知道面对自己的结局是什么了。
可是他好不甘心啊!真的好不甘心啊!
他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个位置的,他是整个雪山最得意的门生,他拥有最好的资源和最大的权利。
可是现在宛如过眼云烟,什么都没了。
他!好不甘心!
“师父!师父!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真的不是这样的,虽然她身体里面检查出有毒,虽然她死在我准备的屋内,可是真的不是我杀的,一定有人陷害我!一定有人陷害我!”
二长老露出了残忍的微笑,他走向公西飞鸿,缓缓地蹲下轻抚着他的头发:“乖徒儿,为师都知道了,为师都知道了。”
“我愧对大家,是我教育弟子不够严谨,是我没有尽好一个当师父的责任,是我的过失。”
二长老忽然如此说道,他深深地低下了头,仿佛真的再忏悔一般。
只有宇文溪露出了玩味的笑容,二长老这幅模样,他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了。
在每一次他装模作样像个人的时候,都会露出这样悲痛的表情,像一个真正胸怀天下的长老一般,悲悯天下。
但是宇文溪知道,这不过是他的一种手段,让大家信服他,认为他是一个好人的手段。
他的内心并不是这样的,他是宛如黑夜一样深不可测的肮脏的心。
就在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二长老忽然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公西飞鸿的头拧了下来。
活生生的拧了下来。
鲜血喷射了出来,就像一条条颇有压力的水枪,射满了一地。
公西飞鸿的脸上还带着生前的泪滴,他可能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的亲师父居然会一声不吭的就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让所有人猝不及防。
宇文溪冷冷的笑了,这就是那个爱护弟子的好师父啊。
二长老开始呜咽起来,他此时此刻就像一个失去了自己亲人的小孩一般,老泪纵横,泪流满面。
“是我对不住大家,居然教出这样的弟子,但是他毕竟是我的关门弟子,我待他就如同自己的亲生小孩一般,我实在不忍心让他再去遭受那些惩罚,不如让我……不如让我,亲手解决了他……”
二长老一段话,说的真情实意,感人肺腑,仿佛他真的是那般想的一样。
他的泪水就如断了线的珍珠不停的往下掉落,他的身子颤颤巍巍的重新站了起来,手里还提着那个不停低落鲜血的脑袋。
他呜咽着:“我给大家道歉了。”
其他三位长老看到这一幕,似乎有些动容了,又或许也是演戏,他们一个个上来,宽慰着二长老,说着一些彼此暖心的话。
只有宇文溪一动不动,他就站在原地,冷眼想看。
看着面前的这四个老狐狸,莫名其妙的抱着一起,莫名其妙的都开始哭了起来,莫名其妙的握手言好。
真是……
真是,人生如戏。
二长老见情况发展的跟自己心里想的差不多,终于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