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了半天，张大人才缓缓说道：“皇上，臣有罪，请皇上降罪。”
“哦？张爱卿何罪之有？倒是说来听听！”燕寻不急不躁。
张大人十分憋屈，今天，他是被燕寻给玩弄了，可是他什么话也说不了，不能给自己辩解，不能做别的多余的动作。
这一战，是他输了，而现在，他就要把损失降到最低，先发制人，把今天的事翻篇。
“臣有罪，明知是谣言却不先解决谣言，却误信了此人，质疑了皇上，蔑视了皇权，臣有大罪！”
张大人跪下：“匈奴犯险，在我国境内来回惹事，欺压百姓，若皇上恩准，臣愿意去边外，将匈奴赶回境外，大战一场，以示燕国国威！”
燕寻听完此言眼睛一眯。
张大人好心思。
不愧是有两把刷子的人，他还什么都没说，张大人就把罪责一并揽了，丝毫不给他机会问罪，自己提出来的将功折罪方案，还是至死地于后生的，不得不说，确实好心思。
一下子堵住了他的嘴，让他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这击退匈奴之事，是这一年来一直压在关外却没有人敢请命解决的事情。
这匈奴之人并没有真正的入侵关外，只是时不时骚扰下关外的百姓，时不时骑着战马杀害一两个关外的商人。
事情虽然棘手，可是在还没有构成引起两国之间的矛盾。
而且，现在燕国目前的战力和国库的银两不足以支撑这场战斗。
匈奴人最是好斗，而且不管不顾，以赢了为目的，在所不惜。
这点是燕国的兵马比不上的气势。
若真的要打到匈奴服气，再也不犯燕国，需要的银两和兵力可是天文数字。
可是现在，张大人一口把这个难题给应下来了，看来他原本想反的心，是蠢蠢欲动的。
而且，他十分聪明。
在这个节骨眼上应下此事，一是向大家说明，龙阳之好之事确实是他的过失，没有确定要事实就一股脑的信了此事，给皇家的威严带来了伤害。
二是请罪，他愿意用自己的诚信告诉大家，他一心向着皇上，没有丝毫的叛逆之心，龙阳之好之事是一时失察，愿意为此付出代价。
手段高明是高明，几乎没有破绽，让燕寻很难拒绝。
但是……燕寻低下了头，嘴边带了一些笑意。
其实今日的重点本来就不是什么龙阳之好，所谓龙阳之好不过是他和楚大人商议过后丢出来热场的，前戏罢了。
他既然心里已经有意娶楚月为妻，早点摆出来让大家知道也好，免得那些大臣都蠢蠢欲动的想给他塞女人。
不过就这么一个开胃菜，就能引得满堂骚动，这底下面和心不和的人可真是多啊。
燕寻笑着着重盯了一眼刚刚跳的最欢的几个人。默默地记住了他们的名字。
这些跳梁小丑，今后再一个一个收拾他们。
他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张大人要去关外击退匈奴？”
张大人面不改色：“正是。”
燕寻挑眉：“张大人倒是勇气可嘉。”
张大人背脊笔直：“这是臣应该做的。”
燕寻见时机成熟，忽然话锋一转：“张大人这么有底气，莫非养了私兵？”
张大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养私兵？拜托，他又不是有三十个脑袋，哪里来的胆子养私兵？
“此等灭九族的事情臣万万不敢啊！臣对皇上的一片真心，望皇上明鉴！”
张大人连忙跪下又是三个头。
燕寻笑嘻嘻地，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楚大人。”
这三个字平淡无奇，但是听在张大人耳中，便刺耳的不行。
又是楚大人。
张大人气得牙痒痒的，但依旧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不知道这楚大人又准备了什么好戏，偷养私兵？这怎么可能，又怎么敢？“启禀皇上，臣的小儿楚有才，前几日在郊区，发现了行踪可疑的百人。”
“这京城的郊区，除了过往的人，几乎没有人会在那里停顿，但是根据小儿的情报，那几个百个人衣着普通的粗麻，跟普通的难民没有丝毫区别。”
“平日就正常的吃喝拉撒，谁在路边上，随地而睡，行为粗糙，跟一般的难民一模一样，没有人会多看他们一眼，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
“但是根据住在郊区的百姓说，这些人是半年前忽然出现在那里的，而且是慢慢慢慢的人数多了起来，从一开始十几个人，到后来的几十个，现在有一百多个人了。”
“不过，每日夜深就可以练兵，清晨鱼肚白一出现就停止训练，行为隐蔽，几乎发现不了。”
“练兵这件事还是观察了半个多月才发现的规律，若是没有注意到他们，压根发现不了。”
楚大人说完，张大人瞪大了他的眼睛。
千钧一发之间，他想明白了什么。
这是……这是在说这些私兵是他们张家偷偷养的？
“你血口喷人！”张大人气坏脱口而出。
楚大人不说话，笔直的站着恭敬地看着皇上。
燕寻默默笑了，他自然知道这些私兵不是张家养的，但是，我说是张家养的就是张家养的。
用一点小小的技巧，就可以让这些私兵的主人换了个人。
这便是前几日让楚有才去做的事情。
张大人此刻后背湿透，觉得浑身发凉，他万万没想到，楚家会用这么阴险地方式来陷害他，这一个不好，就会让皇上觉得这兵是自己养的啊！如此险招，居然也敢用，他服气。
“皇上！奴才冤枉，这私兵万般不可能是张家所养，张家对皇上的忠心天地可鉴啊！”
张大人慌了，他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刚刚一口应下说要去攻打匈奴，财力张家缓了过来还可以支援，主要是有他的私心，若是他解决了匈奴这块，和匈奴签订好协议，这燕国的关外就永远的受限于张家，燕寻从此之后对张家都得供着，无可奈何。
这楚家有一个先皇的恩典，他也想给张家留一个永远的防护罩。
可是没有想到，这三秒不到的时间里，整个事情就来了一个大反转。
“皇上，这楚大人口口声声说这郊外养了私兵，可是这私兵臣是真的毫不知情，不知楚大人有何证据说明这私兵是张家养的？”
楚有钱心里那个乐啊，他万般没有想到，自己心心念念对抗了这么久大仇家，有一天可以真的将他铲除了，而且还是皇上的旨意。
他不慌不忙地说：“张大人，事到临头，狡辩是没有意义的，你还是认了吧，说不定皇上大发慈悲，就只灭你三族呢？”
张大人听了这话，一口血闷死在胸口。
还狡辩，我狡辩个什么啊！这事我他妈根本没做过，你居然说我是在狡辩！还大发慈悲只灭三族，我全家上上下下都要被你杀了，那些偏远的亲戚跟我有何关系，灭九族和灭三族差别大吗？
张大人气得怒发冲冠，但又无可奈何，这毕竟还在朝堂之上，他咬牙切齿地问：“既然楚大人口口声声说那是张家的私兵，不知是有何证据？”
这次，楚大人没憋住，直接笑出声：“张大人，你这话问的，肯定是有证据的啊！”
“张大人，作为多年的好友，我劝你一句，还是不要挣扎了，你直接认罪，至少态度良好，还能少死一些人。”
“你要知道，我们燕国的法律是最为仁慈的，只要是自己主动交代的，都可以减轻一半罪行。”
“张大人，你可想清楚了，一会我把证据拿出来，你可就没有退路了。”
张大人红了眼睛，万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还是跪在那个位置，直起了腰板：“皇上，臣真的没有做过此事，还望皇上给臣一个明白。”
燕寻浅笑，向楚大人点点头。
这一个瞬间，张大人忽然明白了什么，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他恨不得扬天大笑三声，
不是楚家想让他死，是皇上啊！
是皇上，想让他死。
一切都明白了，张大人在这一刹那，回想了今日长堂之后发生的一系列的事。
他什么都明白了。
太狠了，真的太狠了，从龙阳之好开始，他本以为这是他的机会，却没想到这成了皇上的机会，皇上一步一步的，将计就计，就等着自己上勾。
等着自己迫不及待的自己钻进这个笼子里，然后一举反杀。
张大人笑了，他什么都没说，今日已经是死局了，擅自藏养私兵，灭九族，没得商量。
这如果是皇上定下来的自己藏了私兵，那就是藏了私兵，无论这个证据可不可疑，皇上都这么说了，难以翻案。
张大人懂了之后，变得异常平静，他缓缓站了起来：“皇上，臣输了。”
燕寻淡淡的开口：“张大人说笑了。”
张大人笑了，不再辩解什么，皇家需要脸面，需要遮羞布，他不能戳穿了，只能站在着，等着死亡。
可是他还有那么多孩子，他舍不得。
“臣，愿赌服输，只是，可否留臣一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