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枝啊!又在给政辅使缝棉鞋了!”
“哪有,我就是练练手而已,这每天都得识字辨药的,我怕手艺生疏了!”
“嘻嘻!嘴还挺硬,谁不知道你喜欢政辅使,要不,过几天等回营了,姐姐我给你探探风?”
“哎呀!爱梅姐你胡说什么呢!我哪里配的上人家啊!”
“怎么就配不上了,要我说,就是地主家的小姐也是比你不过的,论模样,论心性,你哪一样也不比人差,不就是被山贼劫过吗?姐妹几个都知道你是清白之身,到时候也可以为你作证的!”
“哎!这种事又哪里说的清楚呢!还是算了吧!我不会让他受别人非议的!”
“傻丫头!姐姐我这辈子是没指望了!但是你不同啊!你得为自己的幸福拼一把!梅政辅使生的英俊,心肠又好,这样的良配岂能轻易言罢!”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明天咱们就要随万师父回营地了,姐姐们收拾好了吗?”
“倒是都收拾好了,不过她们有些人不愿意回去!”
“营地就是咱们的家,不回营地又能去哪!”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她们就怕听人说闲话啊!”
“那也不能一辈子待着这里吧!咱们总有学成的那天!这次陈大人特意派人来接咱们回去过年,说明陈大人是很看重我们的,等以后咱们学会了医术,就要回营地效命了,我就不信还有谁敢瞧不起我们。”
“哎!但愿如此吧!”
过年对于华夏民族来说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日子,无论有钱没钱,人们都会在这个重要的日子里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拿出自己家里最好的吃食,乡亲父老,亲朋好友之间也是相互串门,逢人便拱手相贺,道一声过年好,也不管之前认不认识!
今天是崇祯三年的最后一天,也就是年三十团圆日,早在三天前,团练营就为今天的联欢会做好了准备,本来是安排了所有的营内人员一起吃两顿流水席,后来很多营户们说自家已经备好了酒菜,想请那些孤身一人的战兵和最先来的那批辅兵到自己家里吃一顿饭,也算是聊表同乡之谊,考虑到那些战兵的情绪,所以陈墨就答应了,因此,晚上的那顿就取消了。
后世的联欢会基本都是晚上,因为晚上的灯光和烟花可以让节目效果更加炫丽,但是在这个时代是不允许的,原因很简单,这个时代根本没有灯,大面积的动用火把是很容易引发火灾的,所以团练营的联欢会在中午举行。
关于联欢会的节目单,陈墨是看过的,说实话,他一点也不期待,因为除了杂技和戏曲就几乎没有别的,并且表演者还都是业余人员,这有什么看头呢!
不过,作为团练营的扛把子,他必须得装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还得不时的大声叫好,直搞得坐他旁边的张权心里暗暗诽谤,你他妈看就看,能别一惊一乍的吗?
这种痛苦是陈墨必须要承受的,而这样的演技也是身为上位者必须要具备的,纵观整个华夏史,这样的情景无时无刻不在上演,当然了,这也只是有野心的人才会做的事,真正混吃等死的权贵们是绝不会容忍的!
陈墨不以为然的节目在那些战兵和营户们看来却是相当精彩,而表演者也是非常自得,尤其是被陈墨叫好过的节目,那些表演者都感觉非常自豪,以至于中途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一个被陈墨叫过好的表演者对另一个没得到陈墨叫好过的人表示了自己的蔑视,而那个被蔑视的人却无力反驳,最后只能坐在后台嚎啕大哭起来,这事被陈墨知道后,倒是被逗笑了,只好亲自过去安抚了一番,只说自己刚才是因为跟邓大人说了几句话才没来的及为她喝彩,又说她的嗓子是自己听过的最好的嗓子,等陈墨充分肯定了她的艺术水平后,那个妇女才抹干了眼泪。
有时候陈墨经常会想,自己这个民族从始至终都遥遥占据着绝对人口优势,又占据着最为丰厚的土地和资源,为什么总是会起起伏伏,强弱不定,魏晋时期被五胡攻占了一次,宋时又被攻占了一次,好不容易江山被老朱夺了回来,三百年不到,又被人抢了。
通过这件事,他好像隐隐明白了一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民族的基因里好像多出了强烈的敬畏之心,对漫天诸神的敬畏,对皇权的敬畏,对达官显贵的敬畏,甚至是对比自己恶的人也产生了敬畏,一群被欺负了还不敢还手的人,就算人数再多也是无用的。
想要一个人变得勇敢,那就必须要让他心中有一个值得自己守护的东西,一无所有的人能守护的也许就只有自己的生命了,为了活命,他们可以干出任何你意想不到的事情,因此,管仲说仓禀足才知廉耻,这话是有一定道理的,试问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会害怕失去吗?
不过这话也只适合那些勉强能吃饱饭的人,因为他们的处境是介乎于畜生和人的境界点,体面这东西是他们渴望又无法实现的,所以他们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来把自己与那些人型畜生区别开来,而廉耻就是他们唯一能用到的东西,但是廉耻这个东西真正掌控的人不多,这种东西是天生自带的,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你读多少圣贤书也是学不会的。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思想也不是没有记得,只是再这个关键的时间点,像刘邦和朱元璋那样的人并没有降临到华夏这片土地上,因此大明这头猪被李自成这条狗咬死了,但是狗终归是狗,又怎么打的过满清这头来自东北的猛虎呢?
张攀见陈墨一直盯着那个妇人发呆,便拍了拍他的后背道。
“阿墨?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就是见到这位大嫂后想起了我娘!”说完便转身朝他的座位走去。
而那个妇女则是一脸茫然的站在那里凌乱着。
“阿墨!没事吧你?”
“我能有什么事!”
“那大嫂跟婶子一点也不像啊!”
“我知道!我就是随口一说!”
“哦,那你刚才在想什么?”
“我在想,咱们大明这么多人,为什么就打不过建奴。”
“那你想明白没?”
“想明白了!”
“那是为什么?”
“因为怕死啊!就好比这次咱们五百对山贼的五千一样!”
“是啊!要是那些山贼真的肯拼命,说不得会给我们造成一定的伤亡,可惜,他们打了一半就跑了,这就是找死了!”
“战斗力也是一个问题,那些建奴确实身体素质比咱们好!不过也只是强了一点,他们赢就赢在敢死敢冲,咱们以后也要像他们学习,只要咱们的人和他们一样勇敢,又占据装备的优势,就根本不用怕他们,哎!要做的事实在是太多了,手上捏着这么多银子,又不能扩军,真他么的憋屈!”
“管他那么多干嘛!先把人弄过来训练再说!”
“明年不会招人了,暂时就维持目前的人马!”
“你拿主意就行了,反正我一切听你的!”张攀很无所谓的点点头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