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陈云把钱的来历解释了一遍后,刘先武久久没有出声。
自己在辽东怎么说也是个总旗,月饷也不过一两银和三斗米而已,全靠自家百户带着兄弟们做些皮货买卖,这才攒下些银子,没想到这小子一个月不到就赚了这么多。
“不错,比你叔我强多了,我这打生打死的,也才带了五十多两银子回来,你轻轻松松就赚了近百两,有出息,你爹泉下有知,也会感到欣慰的!”
“叔,您在辽东打过鞑子没?”
“怎么没有,我当初离家后也没什么打算,在黄州城里做过跑堂,扛过大包,呆了两年后也认识了一些人,后来和几个要好的兄弟跟着陈练将军到了辽东,又投到了赵率教将军麾下,起先也是屯田种地,但是鞑子哪会让我们那么容易站住脚,经常派兵骚扰,期间大大小小打了上百场,又怎么可能没与鞑子交过手呢!”
说起自己的戎马生涯,刘先武特别激动,组织了一下语言又接着说道。
“我们赵将军可是一顶一的好汉子,鞑子打来了,他就带着我们跟鞑子干,每次都是冲在最前面,农闲的时候,他也会带着我们主动出击,去抢鞑子,真是畅快极了。”
“将来我也要去打鞑子,我要把他们斩尽杀绝。”
“好,有种,我汉家男儿就当如此。”
“叔,我看您骑了匹马,您在辽东是骑兵吗?”
“不是,我这马是我离开的时候,弟兄凑钱给我买的,不是战马。”
“那您骑术怎样?”
“比建奴鞑子差了点,但也算上乘吧!怎么?你想学?”
“嘿嘿,我可以学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马术,刀术,战阵厮杀,火枪弓弩,你想学我都可以教你。”
“这些您都会吗!”
“把那个吗字去掉,什么叫会吗?你以为没点本事能活着回来?上一次的阵仗,我旗下的弟兄们死了一半,虽然断了条手臂,但咱也没亏,我一个人就杀了三个建奴,养伤的时候,赵将军亲自来看过我,还夸我忠勇无双呢!”
“哇,叔,您太厉害了。”
“那还用说,可惜残废了,不能留在军中。不然在混点军功,升个百户也不是不可能。”
“您已经为大明流过血出过力了,也该过点安生日子了。”
“赵将军也是这么说,我临走时特意允许我带着兵甲回家,还说只要将来有子侄想入伍,可以写封信给他,直接去给他做亲兵。”
“我能不能叫上我的同伴一起跟您学?”
“没问题啊!这战场厮杀,个人武勇虽说很重要,但正所谓战阵战阵,保持阵型更重要,咱大明的军队多是步兵,蒙古鞑子和建州鞑子骑兵居多,往往一个冲刺,就把咱们的阵型冲散了,所以严格的训练才能避免这种一冲就散的事情发生,人多点,刚好教你们小型战阵。”
“那我去跟他们说一下,咱们明天就开始吧!”
“呃,也不急这两天,等我置办好安生的地方在教你们。”
“也好,您不如就挨着我们家和张叔家起个房子。”
“我也正有此意,我这点钱应该是够了。”
“那您以后靠什么谋生?”
“看到我马上挂的那把刀没?那可是军中的好刀,有这东西在,想来糊口应该不成问题。”
两人正说着话,张虎张豹他们回来了。
“先武,酒食我买回来了,够大伙吃的,你出来看看。”
“看什么,你阿虎办事最稳当,我只管出钱,你安排就行了。”
“那行,我这就让婆娘准备晚上的饭食,另外我还买了点熟肉饼子之类的,小云啊,你拿去切一切,我马上就过来。”
陈云很快把切好的各类熟食切好装盘,就拉着陈彩到张虎家去了,陈墨因为是个男孩,所以也坐在刘先武旁边。
几个多年不见的发小,吃着肉喝着酒,一边问刘先武一些离开后的事,一边聊着小时候一起经历过的趣事,陈墨在一旁也是听的哈哈大笑,都没插嘴的机会。
刘先武还算是个有自律的人,喝了一碗酒后,就不喝了,拿了纸钱香烛,就让陈墨去把陈云和陈彩叫上,要一起去拜祭陈墨的爹娘。
张虎等人见后,也说同去,于是气氛又变得肃穆起来,坟地不远,很快就到了,陈墨其实并没有什么伤感的地方,毕竟里面躺着的人自己没见过,也谈不上有感情,但也不得不装出一副哀伤的样子。
祭拜仪式很简单,大家说了些缅怀的话,刘先武对着坟墓保证自己无论如何也要照顾好陈墨他们,然后就都回了。
陈墨很想多了解一下关于辽东的情况,但是刘先武去张虎家商量着起房子的事,所以只好作罢。
到了晚上,村里的人陆续而来,不要钱的酒席不吃白不吃,所以一家大小,男女老少,基本都来了,刘先武端着酒碗,说了一些场面话后,就算开席了,一顿吃喝,非常热闹。
刘先武的新家建在了张虎家旁边,那个块地是张虎家的,本来张虎是不打算要钱的,刘先武硬塞给他一两银子,张虎也只好接了,土坯和房梁都没花钱,只有青瓦是在隔壁村一间窑场买的,房子不大,来帮忙的人又多,所以不到半个月,房子就建好了。
这几天刘先武都是和陈墨挤一个床上,所以陈墨大致了解目前辽东的局势,孙承宗督辽,还算稳妥,进取不易,自保倒是够了,只是满世界修堡垒,耗费了大量的钱粮。
此时的野猪皮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大明军队见到建奴畏之如虎,很少起与其争斗之心,山海关虽然牢靠,也关不住建奴多少年了,等建奴统合了蒙古诸部后,有组织有计划的大规模抢劫行动将会不停的在大明上演。
你宁锦防线坚固是吧,你山海关无法攻破是吧,难道我偷偷走喜峰口也要告诉你吗?你追又追不到,打也打不过,又没胆子去端我老巢,你能拿我怎么办?
哎!没几年好日子过了,得赶紧发展自己的势力,不然,别说将来灭了建奴,能不能在流贼的手里活下来都是个问题,陈墨无力的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