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的死并不是什么意外,她本来就年事已高,又逢战事紧急,几番操劳之下,终于油尽灯枯,走到了人生的尽头,哪怕马祥麟强压着秦良玉的死讯,但终归是没有不透风的墙,秦良玉之死,让四川各府一下就陷入了恐慌之中。
秦良玉一生,为大明征战无数,其声名,完全是靠她用一次次的胜利奠定而成,有她坐镇,官兵自然凝结一心,信心倍涨,可她一死,马祥麟挑不起这个大梁,以至于官兵很快便各自为战,形同散沙。
确认秦良玉确实死了后,张献忠趁机调回孙可望部,举五十万人马猛攻广安府,广安抵抗两日后失陷,而后,张献忠率十万老营留守广安,命孙可望统领全军攻向了重庆府!
如此,张献忠入川真正的意图便完全展露了出来!
原来张献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攻破四川全境,他还是如以往一样,准备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入川干一票,干完就离开。
本来张献忠只打算抢两三个府就跑路,没想到,秦良玉死了,这让他的胆子立马就大了起来,将目光锁定在了重庆这个堪比成都的大府城上。
张献忠的打算是陈墨早就看透了的,张献忠不傻,他不可能不知道四川是他如今拿不下来的,一旦陷入僵持中,那么朝廷大军一到,两面夹击之下,他必死无疑,因此,他才会在大年三十突袭入川,不过就是想等朝廷兵马到时,他已经吃饱喝足,撒丫子跑路了!
四川是张献忠最想得到的地方,但不能心急,得一点一点吃,至少目前为止,一切都如他预料的一般在发展,只要自己攻破了重庆,那自己的人马钱粮都将翻倍,到时候携百万大军,攻破湖北,南方一乱,大明在中原的布局将土崩瓦解,纵深扩大,自己想去哪不行?
张献忠的想法确实很聪明,他想凭一己之力,解各路流贼之困,到时候,各路流贼从山陕突围而出,朝廷必须分兵遏制,所谓的围剿,自然就不攻自破了,而自己不但救了众人,还为他们打通了南下之路,到时候,他的声望必然会超越李自成,等大明四处起火,他张献忠便可以靠着人马声望占据的绝对优势,成为真正的王,假以时日,自己一旦统合了各路人马,朝廷官兵又算什么!届时,就该咱老子追着他们打了!
张献忠的战略意图,理论上确实可以实现,但格局还是太小了一些,不过,这也不能怪他,自从他张献忠起兵造反开始,攻城拔寨虽多,但逃命的时候更多,毕竟,他不跑就会死,所以,他根本就不可能攻一地守一地,只能在逃跑的途中慢慢壮大自己!
而陈墨受制的地方,也和张献忠没有什么区别,在没有绝对实力之前,他一样不敢轻举妄动!
陈家军经过多日的准备,终于踏上了征剿张献忠的途中,黄随两府的防御也全交给了邓威,此次入川,陈家军可谓是全体出动,甚至所有的营户也都全部随军,而陈墨多年积攒下来的钱粮,也一并带上了,除了邓威手下的两万多原陈家军将士留守湖广外,算是倾巢而出!
三万七千正规军加上一万四千多人的辅兵,除去邓威手下的两万人,陈家军又一次达到了五万兵力,可能很多人不理解,你他么去打仗,带上那些营户干嘛?
其实并非陈墨想带,而是他不得不带!
陈墨升调成都总兵,自然就与湖广无关了,那些营户再住在那里,就显得很不合适了,毕竟,那些人并没有得到官方的收容,一直是陈墨自己花钱养着的,再说,自己辛辛苦苦积累的人心,怎么可能让他就地放弃,营户怎么了?营户里面也是有能人的!
“哈哈哈哈!真是想想都好笑!咱们营地居然有十多个举人,这他么让人上哪去说理去!”
“可惜!没有进士!”
“得了吧!要真中了进士,咱们反而不好操作了,举人好,举人好啊!”
见陈墨颇有些得意,忧心忡忡的李定国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
“大人!我得提醒您,咱们还欠了皇上两千万两银子呢!两千万两啊!要是张献忠那里没有,这钱咱们上哪去弄?”
“没有就没有!有什么好担心的,皇上也不一定非要得到两千万两银子,我估计,有个七八百万就够他乐一辈子了!”
“可是!我就怕...!”
“行了行了!张献忠还在四川招摇过市呢!你现在想那么长远干嘛!关于银子的事,又不是我跟皇上拍胸脯保证过,我只是告诉王承恩有这么一笔钱而已,我让他保密,谁让他跟皇上说的,关我何事?难道这也算欺君吗?”
“那咱们要是真剿获了两千万两呢?”
“给他!一文不留!”
“这又是为何?”
“咱们现在手中还有四百多万两银子,之前我做过预算,基本是够用了,目前,银子不是我们急需的东西,地盘才是!”
“要是真给皇上送去两千万,恐怕弄几个县令完全没有问题!”
“不!这事不能经过皇上,还得朝中大佬们办才行,这次,咱们是没有借口放过张献忠了,除非他一直往西边跑!不然,无论他是渡江去云贵湖广,还是从咱们身边逃回陕西,都是很不利于我们的,所以,咱们一定要尽可能的将他赶入四川腹地,让他尽情劫掠,最好把咱们地界的富人全部弄死!如果张献忠不干这事,咱们想要完全掌控川西六府,至少还要等十年!”
“这个有点难!”
“难是难了点,但好在有操作的空间!你说!咱们有没有方法让马祥麟和张献忠来个两败俱伤,或者说,让马祥麟被张献忠给弄死?”
“马祥麟确实是个威胁,咱们迟早要收拾他,要是他死于张献忠之手,就最好不过了!大人可是有什么计策吗?”
“我来之前,见过梅老,本来我是打算跟马家打打感情牌,也许将来能将他们收归我用,但是听梅老说,这马家虽然战功卓越,却也和一般将门一样,什么占田占地,为富不仁的事,他们一样不少,而最让我愤慨的是,他们土司府居然享有初夜权,真是太他么离谱了!”
“初夜权?什么意思?”
“就是他们土家人中,但凡是有新婚夫妇,成亲当日,新妇必须送去土司府,将自己的第一次献给土司!”
“竟有这种事?难道那些男人甘心把自己的妻子送予别人淫辱?”
“甘不甘心的我不知道,反正这样的规矩已经几百年了,想必他们也习惯了!”
“他们土兵不是以勇猛著称吗?怎么这么窝囊!”
“他们就跟牛一样,虽然力大无穷,一旦被人栓住了鼻子,却也只能乖乖受人指使了,哪敢生出反抗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