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幽幽雪寒梅香来
一只修长的手将玉镯子夺去,狭长的利眸里射出寒光。
“无功不受禄,为何将这么好的玉镯子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那阴冷的寒光让店小二有些恐惧的颤抖的隐退了身子向楼下跑去。
碧瑶望着跑远的店小二松了口气,下巴一痛被人强行抬起,修长的手指带着冬日里的寒冷,将她白皙水嫩的肌肤掐出一片红痕,碧瑶在那片寒光中颤抖了一下身子,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在那片寒光的注视下她差点就崩溃了,好冷,好冷的一双利眸,寒冰一样犀利的目光里还带着杀人的戾气。
此时轩辕昊宇一双利眸袭上那双澄明的水眸,带着探究,带着审视,带着质问,“说,你与那个男子说了什么?如果你想你的女儿好过些,最好老实点。”
“若晴怎么了?你把她怎么了?”
面对她的质问他眼中的眸光一沉,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直到看到那双秀眉微微蹙起,那双水眸涌上更多的雨露,他心某个角落里不由得抽痛了一下,手上的劲力松了几分,直到那双水眸变得更加澄明、清透起来。
渐渐的他从那双明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心在一点一点的沉沦,这双纯美的水眸太容易让男人沦陷,如此纯真,不沾染世间任何杂质,就像窗外飞舞的雪绒花,就像南昭国盛开的雪莲花,那么雅洁与高贵,。
他眼中的寒光慢慢敛去,柔情渐渐涌上那双利眸,温润的目光在他的眼中流转,情不自禁的甚至是不可自拔的俯下伟岸挺拔的身子向她那两片水润粉唇吻去。
碧瑶避开了他的侵犯,伸出纤纤素手重重的甩给他一记响亮的耳光,那记耳光让他恢复了理智,清醒了几分,眼中的寒光再次涌上那双利眸,那张俊美而威严的脸上带着说不清的情愫夺门而去。
碧瑶站在窗前吸了几口清冷的空气,直到心神平稳下来,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伸出手来洁白的雪花飘落掌心,手心的温度让掌中的那片冰凌之花化为一滩晶莹之泪。
不到一刻钟,轩辕昊宇带着满身的怒气冲了进来,洁白的锦帕还有上面血红的字迹映入眼帘,碧瑶修长微翘的睫羽微微垂下掩去眼中的慌乱,再抬眼已是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
“这个你要如何解释。”
“如太子所看,我想不用我多说,太子一定比任何人要明白,那只不过是一条锦帕而已。”
“锦帕?说的如此轻松,这首诗你该如何解释?”
雪白的锦帕被摊开,鲜红的血字变成了深红色,那四句诗赫然跃入眼帘。
我本世俗一凡人在水云间渡红尘幽然清风拂暮色州城何处梦无痕“这诗不过是一时兴致而做,太子何必如此。”
轩辕昊宇望着她轻描淡写、风云不惊的摸样。
“一时兴致而作是吗?你当本太子是三岁小儿,这可是一首藏头诗,诗的第一个字连起来就是”我在幽州“,你是想用这首诗告诉瑞王你的行踪。你很聪明!”“再聪明还不是让太子你给识破了吗!我的诡计并没有没有得逞不是吗?”
“是什么?是什么让你的态度改变的如此之快,现在为何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摸样。”
“因为你的不忍,既然此时留我一命,我就会寻找时机逃离你这个恶魔。”
“好,懂得反抗才有意思,才更加的好玩。你想逃是吗?那就看看是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还是你甘愿留在我的身边,想想你的女儿吧。”
“你,卑鄙无耻,解药呢?把解药给我。”
“哈!哈!哈!”狂妄如夜枭的鬼魅笑声回荡在房间里。
碧瑶的一双粉拳紧紧的攥着,一双清丽的明眸染上怒气,清雅姣好的面容望着狂笑中的轩辕昊宇,这笑容让她想起轩辕昊天,同样一张狂妄而邪魅的笑脸如出一辙让她记忆犹新、一阵阵绞痛划过胸口,手心渐渐沁出潮湿的冷汗。
“给你一刻钟的时间用早膳,一刻钟后我们出发。”轩辕昊宇丢下几个冰冷的字眼夺门而出,身后传来叩门的响声,震得碧瑶耳膜发胀。
逃不掉了吗?真的逃不掉了吗?天若有情天亦老,老天爷你太残酷了!也太残忍了!难道今生今世我与瑞祺的姻缘是如此短暂,真的犹如昙花一现吗?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想办法救出若晴,至于我与轩辕家族的恩怨就由我一个人去承担就好了,如果死亡能化解一切戾气,消除一切仇恨,那就由我一个人去化解,去消除。只求上苍放了若晴,放过她的女儿,她没有罪,她是无辜的。
窗外的大雪不知何时已停止,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棂射进来,洒下一片金色的余晖。
此时瑞祺站在中庭,一张俊美的脸上透着疲惫之色,一双俊雅的眼睛望着院中那株怒放的海棠花,艳丽动人的海棠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夺目的光芒,刺痛了瑞祺那双眼眸。
碧瑶你在哪里?茫然失措的脑中闪过一个声音,那个可怕的声音盘旋在瑞祺的脑海里,轩辕昊宇?会是他吗?除了他还有谁?好一个南昭太子,竟然如此之快趁他不再府的这段时间将碧瑶掳走,南昭国真是卧虎藏龙,看来小看了这个南昭太子。
“来人,去司徒府让司徒大人速速来见本王。”
侍卫接到命令迅速前往司徒府。
“发生什么事了?府外为何如此吵闹?”
“回王爷,是从河东口方向传来的。”
“河东口?难道,端木靖今日问斩。”
“是,今日城门贴出了榜文,端木家族一十三名主犯在河东口五时三刻问斩,听说这次行刑由风大人主持。”
“哦,没想到这么快端木靖就招了?端木雪的情况如何?”
“搜遍京城没发现端木姑娘的踪迹,皇城门也贴出了告示,如果端木姑娘看到一定会现身。”
“继续搜,一定要找出端木雪告诉她皇上已赦免了她的死罪,瑞王府的大门一直会为她敞开,只是这个瑞王妃的名分由不得她了。”
薄薄的积雪在阳光的照射下已化作一滩滩积水,此时宽敞的大街上人潮如织,喧闹声传入两个瘦小的男子耳中。
“柳儿,那些人这是去哪里?”
“小,公子我们难得出来一趟,呼吸新鲜的空气,越是人多的地方我们越是要少出现为妙。”
柳儿扬起一个明丽的笑容,望着一身粗衣麻布男子打扮的端木雪,这样的小姐谁会认的出呢?身形消瘦,面色苍白中带着些许蜡黄,褪去华服珠钗、告别锦衣玉食,那个光彩照人、高贵典雅的瑞王妃以荡然无存,每日的粗茶淡饭、加上阴暗的密道生活,以将她折磨的没有了人形,鼻子一酸柳儿的泪差点落下来。
“柳儿,那些人是去东河口。”
“东河口?有什么问题吗?”
端木雪晦暗的眸子里溢出泪来,滚烫的泪珠落在了柳儿的手臂上,柳儿突然明白了端木雪的话,东河口是个刑场,今天一定是有人被问斩,而那个问斩的死刑犯极有可能是老爷。
“小姐,不能去啊!求求你了!”柳儿顾不得主仆的身份死死的拉住端木雪。
“柳儿,我一定要去!一定要去!不去的话只怕我这辈子也不得心安,我会恨自己。”
“可是小姐,你得为你的身子着想啊!为自己的安危着想啊!如果再出现个什么三长二短的,柳儿怎么向老爷交代啊!小姐!小姐!”
望着被人群淹没的端木雪,柳儿急急的向前追去,端木雪被人群拥挤着来到了刑场,她奋力的挤到了第一排。高高的邢台挡住了人们前行的脚步,这时嘈杂的人群里传来一声声咒骂,一声声谴责,不堪入耳的污秽话语传进了端木雪的耳中。
“你们快看端木靖被押上来了。好可怕的样子!”
人群里看热闹的孩子被父母捂住了双眼,端木雪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浑身是血的端木靖,如鬼魅般披下的头发遮住了整个面容,这时突然跪在那里的端木靖仰天一吼,露出狰狞的面孔,那是一张让世人都无比恐惧的脸,满脸的伤口纵横交错还在不断的滴下血来,双目已被挖去留下两个带血的窟窿,端木雪差点倒下去,她只觉得头一阵阵眩晕、胀痛,胸口一闷,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竟然吐了出来。
“造孽哦,这位小公子你没事吧?看你的脸色不太好啊,还是回家吧,这事看多了晚上会让你做恶梦的。”
“我没事。”
此时一句句唾骂声如海浪一般在人群中荡漾开来。
“活该啊!真是活该!自作孽不可活喔!”
端木靖跪在刑场上,虽然看不到一张张愤怒中带着讥讽的面孔,却听的到一句句咒骂声,他不甘心啊,真的是不甘心,一声吼从他的喉咙里发出来,那声音在人们听来是一种近乎于哀鸣的呜咽声,在他却已使出了浑身的力气,那呜呜的声音让端木雪再次震撼了。
双目被挖,舌头被割,这是怎么样的酷刑啊,现在又被像动物一样的展览,看不到,说不出,只能听,听人们如何的唾骂你,诅咒你。这时人群里不知是谁将手中的烂菜叶向场上的犯人投去,这一举动马上得到刑场上其他人的响应,人们纷纷将手中的东西砸向刑场上的犯人。
端木雪默默地走上前去走到了风大人的面前,卑微屈体深深的跪了下去。
“大人,我可不可以在恩师走前,孝敬他一碗酒水。”
风大人望着跪在下面的端木雪,他没想到万人唾骂的端木靖还有这样一位学生,他点点头欣然应许了她的要求。
端木雪端着酒水一步步的走向跪在那里的端木靖,人们手中的鸡蛋、烂菜叶也无情的投在了她的身上、脸上,她不躲不闪,只是目不转睛的望着跪在那里的端木靖。
“老师,学生来给你敬碗酒水,老师你一路走好。”
说着将酒水递到他的嘴边,望着爹蠕动的唇角,她将酒水一口一口的小心的送进他的嘴里,可是端木靖一张嘴,血就从他的嘴里涌出来染红了碗中清澈的酒水。
端木雪再也忍不住呜咽的哭起来,场下的柳儿站在人群里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泪也流了下来。
“爹,爹,我是雪儿,我是雪儿啊。”
端木靖那张狰狞的面孔微微一怔,随后发出呜咽的声音,她知道爹的意思,是不想让自己的女儿看到自己被斩首示众的凄惨下场。
“好了公子酒水也喝了,时辰也快到了,请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端木雪被强行的拖了下去,一下场就成了人们攻击的对象,柳儿冲到端木雪的身前护着她,可是两个瘦弱的女子被人们一推一搡就倒在了地上。
“小姐,小姐,你还好吧?”柳儿护着身下的端木雪,焦急的问道。
“时辰已到,行刑。”
风大人一声吼将人们的视线转移到了刑场上,一个侍卫举手中大刀,锃亮的刀身反射出太阳柔媚的光芒。
刀落,血溅。
鲜红的血向端木雪的脸上喷来,“爹。”下一刻她已陷入无尽的黑暗中。
北风寒,落雪残。雪,飘过荒芜的大漠,飘过高高的城门,落进幽州城清冷的街道,落在片片相连的红墙黄瓦上。雪,漫无目的飘飘洒洒,纷纷扬扬的落在这片荒芜的大漠上,到处都是银白的冰莹,幽州城位于风陵国最北端的苦寒之地,整座城池处于茫茫大漠之中,在这片冰雪的世界里整个幽州城看上去巍峨、孤傲、有种说不出的苍凉味道。
冷冽的寒风吹起马车翠绿的窗幔,那道绿影给这寒冬捎去一份春日的盎然。
冷风袭来碧瑶抱紧了睡熟中的若晴,细嫩的手指划过若晴娇嫩的小脸儿。高高的城墙,朱红的城门已被远远抛至身后,天渐渐的暗沉了下来,浓郁的夜色裹着冬日的寒风笼罩了整个天地,碧瑶望着怀里的若晴,秀美的小脸儿没有异常,没有任何不适出现在这张小脸儿上,今晚那药力就会发作,此时她是那么安逸、恬静的睡在她的怀里,碧瑶的一颗心却开始泛起丝丝疼痛,那痛瓦解着她的理智,摧残着她的意志。
“娘。”娇嫩、甜濡的声音传来,碧瑶荡起一个温暖的笑意。
“醒了?告诉娘睡的好吗?”
“不好,肚子好痛。”说着皱起娟秀的小脸儿,一双清澈的大眼晴透着迷茫。
坐在她们对面的轩辕昊宇微眯双目,却将她们的对话听在耳中,心里一阵疑惑,那冰魄之毒尚未到时辰发作,发作之时那蚀骨的痛也是从胸口开始然后蔓延四肢百骸。
“是人家的肚子饿的好痛。”
这句童言一出口,就惹得碧瑶一阵轻笑,就连闭目养神的轩辕昊宇也扯出一个似有若无的笑来。
不远处一位老者立于风雪之中,寒风卷起他如雪的白衣,挺拔消瘦的身姿,自有一番仙风道骨之态。一双炯目望着从马车上下来的碧瑶,随后目光饱含寓意的落在若晴那张秀美的小脸儿上。
浑厚苍劲的声音以内力传入碧瑶耳中,那是几句诗文碧瑶听的不大清楚,“梅落血残”几个字却清晰地印在脑海里,盘旋着挥之不去。为什么是梅落,低头目光落在若晴细嫩娇柔的小脸儿上,在若晴的胸口有个淡淡的梅花印记,那几句诗文是在说若晴吗?是不是在不久的将来会有什么事印证在她的身上。
一张小脸儿露出满足的表情,一双小脚悠闲自得的在桌下来回荡着,一双小手却不知何时捂在了胸口上,小脸儿瞬间惨白如纸,冷汗淋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