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木山,青山绿水之间,数只巨大的石蛤像正不缓不急地吐出水流,落在下面的池子里。一群蛤蟆有的正在抽烟,有的正在吃着虫子,有的正在打坐修行。忽然,一个巨大的金色漩涡在半空中成形,散发着吞噬万物的气息。所有蛤蟆都如临大敌,有些蛤蟆甚至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刀,棒,剑等武器。在众蛤蟆紧张地注视下,一个满头金发,身着绿色上忍马甲的身影从洞中跃了出来,悬浮在半空中,灰头土脸。
“咳咳,最稳定的传送方式都出了意外。该¥死的,我这个运气怎么不去赌博,一定能把裤子都输出去。”刚刚从长距离传送的空间通道当中爬出来的鸣人抱怨道。他向下一看,看到了一些蛤蟆正举着武器,对准自己。
“都是误会,误会。文太,是我,漩涡鸣人。”鸣人挥手驱散了空间通道,降落到地面,举起了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
“鸣人?”左眼有一道刀疤的红色蛤蟆怀疑地看了从衣服到身高再到气息都完全不同的鸣人一眼,“你怎么证明?”
“证明?证明我自己是我自己么?”鸣人懵了。
好像真的可以,不过不知道在这里是不是行得通。鸣人这样想着,对众蛤蟆说:“你们先退远一点。”
看到众蛤蟆缓缓地退回了一百多米之后,鸣人右手手指在苦无上一擦,流出血来,然后一拍地面,喝道:“通灵之术”
结果文太的身形“嘭”的一声消失了,随即鸣人脚下就出现了一个像小山一样大的蛤蟆文太。它感受着自己前所未有的巨大体型和充沛的查克拉,叼着烟斗说道:“没想到你现在也变得这么强了,小鸣人。”
鸣人解除了通灵术之后,跳到了地上,对着正常体型的文太笑道:“啊,我只是太久没和你们聊过天了,打算直接到这里看一看,顺便……”他低下了头,“看一看和好色仙人搭档的深作仙人以及志间仙人。”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见大蛤蟆仙人一面。”鸣人仰头看着文太的小眼睛。
“你想学仙术么?”文太问道。
鸣人摇了摇头,化作了沙漏形的瞳孔透露出白光,九尾查克拉外衣和时之沙完美地交融了起来,化为了一件金色的御神袍,披在了鸣人身后。他的额前出现了一个黑白两色构成的漩涡,缓缓牵引着周围的能量。方圆五公里内的所有生物都匍匐在他的威压之中,不敢抬起头。他看了看把头紧贴在地上的文太,轻轻一笑,驱散了身上聚集起来的力量,只剩瞳孔中的沙漏在不断转动:“正如你所见的,我并非为寻求力量而来,而是为寻求答案而来。”
文太重新直起了头部,看着鸣人,眼神中带着惊恐:“我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力量,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鸣人缓缓地答道:“未来。”
文太并不能理解这个答案。鸣人瞳孔中金色的沙漏消失得无影无踪,恢复成了湛蓝的样子。他心知自己和文太的关系已经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面上却只是轻笑着,说道:“这个故事,我只能讲给他们听。”
文太驱散掉了其他的小蛤蟆,和鸣人一起走在通往妙木山寺院的路上。鸣人一路上谈笑风生,说起了最近忍界的故事,文太终于忍不住问出了一个问题:“鸣人,我怎么感觉你从头到脚像是变了一个人?”
鸣人答道:“距我们上一次见面,已经有一百年的时间了。”紧接着他就讲述了自己是如何决心守卫地球既定的时间线,来到了过去,守望了七十多年,又跨越了世界通道,参加了善良与邪恶的永恒战争。无数血与火与泪从他略带磁性的声音中缓缓流出,在文太面前描出了一幅悲壮的画卷。“有时我希望这个世界仍然是我十三岁时眼中的那样泾渭分明,希望自己仍能像幼年时那样傻里傻气,不撞南墙不回头。”他湛蓝的双眼中透露着沧桑,“可是我已经品尝了太多次冲动和无知酿成的苦酒。”
文太将烟斗从嘴中取出,问道:“难道你已经成了宿命论者么?”
鸣人笑道:“时间长河每时每刻都在因为各种各样的选择而分出不同的支流,可能世界的演化也受着自由意志的支配,怎么会有‘宿命’的存在呢?。不,这个世界不存在既定的命运,但在无数纷繁的偶然之间,必然的规律静默地主导着一切。”
文太也不明白鸣人所指的“必然”究竟是什么。喜欢直来直去的他只是知道,从前那个一直想要骑在他头上,想要向所有人证明自己,性格和他相投的小鬼……
……再也回不来了。
各怀心事的一人一蛤蟆沉默地行走了许久,直到他们看到了一座普普通通的庙宇。漆红的庙门前,一左一右站着两只蛤蟆。
鸣人脚步加快了一些,走到了庙门前,向两人鞠躬:“深作仙人,志间仙人。”
“大蛤蟆仙人已经感受到了你的力量,鸣人。他希望单独召见你。”深作仙人肃穆道。
鸣人却没有立即推开庙门,而是问道:“你们已经得知了自来也老师的死讯了么?”
深作和志间对视一眼,说道:“我们已经感受到了,他在临走前竟然没有来得及召唤我们。”
鸣人脸上露出了哀戚的神色,双眼中沙漏形的瞳孔投射出了自来也死前的幻象:“我想自来也老师肯定希望你们看到他临走时的场景。”
幻象消散之后,深作摇了摇头,叹道:“竟然是被他的徒弟杀害的。”
鸣人沉静地说道:“我师兄的性命已被我的伙伴亲手终结,他的执着已经不会再伤害到任何人了。”
深作用怜悯的眼神看了鸣人一眼,说道:“感谢你的说明,现在你还是响应仙人的召唤吧。”
鸣人来到了那扇朱红色的大门面前,缓缓推开了它。他走入大殿之中,听到了一声老迈而深沉的感慨。
“预言之子,终于来到了妙木山。”
鸣人看到一只打扮有些滑稽的老蛤蟆。他头戴着博士帽,颈上悬挂着一串佛珠,中间镶有一颗淡紫色的猫眼石,其上写了一个“油”字。他的双目眯成了一条缝,脸上带着慈祥的表情。鸣人趋步走到了他的身前,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大蛤蟆仙人。”
“你要的答案,我不知道。”大蛤蟆仙人直白地说道。
鸣人低下了头。
“我要说的,和羽衣一样。你的双目已经直接看到了岁月长河的本来面目,我却只能在睡梦中看到一朵水花。”大蛤蟆仙人目光饱含着怜悯,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感笼罩了鸣人。
“从未来而来的我,以及我的儿子,他们是真正存在的么?他们的到来,和世界的动荡,是否有关呢?”鸣人问道。
这个问题,早就在他的脑海中扎下了根。他能感受到他们身上真切的善意,可是,为什么他们出现之后,原本的时间线就开始崩解了呢?正常时间线上的小博人根本就没有听说过从异界跨越而来的入侵者,也没有遇到过如此频繁的灾难性事件。鸣人已经掌握了远远超过原本自己想象的力量,却还是觉得心力憔悴,身不由己。
这一切,难道都是巧合么?鸣人在心里大声问道。
“我看不到。”大蛤蟆仙人再次说道。
鸣人面色平静,说道:“那……”
“不过曾经有人托我将这个东西交给你,里面有你所追寻的答案。”大蛤蟆仙人拿出了一个中空的沙漏,递给了鸣人。
“他说:这答案可能非常沉重,你的肩膀要足够有力,才能背负得动。”
鸣人接过了中空的沙漏,将时间之力送入其中,一粒一粒的金色沙粒在沙漏底部凭空浮现。他持续输送着时间之力,直到他的精神已经开始出现枯竭之感的时候,沙漏忽然升到了半空中,自主地开始旋转,两个人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正是另一条时间线上的鸣人和博人。
“你的疑问,我们都将为你解答。”未来的鸣人说道。
“你的想法并没有错,父亲。这一切都不是巧合。我们并没有在追捕逃犯,没有去银心的黑洞,也没有修复时空障壁。恰恰相反,我们”博人顿了一顿,“亲手在时空障壁上打开了异界入侵地球的一个个漏洞。”
“为什么?”鸣人觉得自己眼前有些发黑。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恨声问道。
“你不是一直想要了解我们的世界么?那你就亲眼看一看吧。”未来的鸣人挥了挥右手,周围的环境顿时一变。
一只巨大的黑暗触手横亘在了太空中。鸣人看到,它将触手伸出,直接贯穿了一颗恒星,随即那颗恒星就迅速黯淡,消失了。视角迅速转向了另一边,一片漆黑的阴影吞没了一颗行星。鸣人能够看到,行星上散布着星星点点的灯光,他的耳边响起了杂乱的尖叫声。随着阴影的不断扩散,尖叫声也渐渐弱了下去,直到一切又重新回归了宇宙空间中固有的静默,行星的踪迹也被淹没在了阴影中。
视角拉远,鸣人看到,以自己所在的区域为分界线,左边有灿烂的星河,散发着微光的星云,黑洞周围闪亮的吸积盘,右边却只有一片虚无。
一片漆黑深邃,充满着毁灭意味的虚无。
“刚刚你又成功救下了一个带有文明的恒星系,干得漂亮,父亲。”他听到博人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欣喜。
“不要高兴得太早,博人。我们只是暂时延缓了它们的扩张,但这不是长久之计。”自己的声音似乎并没有特别高兴。
“现在就看母亲和妹妹那边了,她们肯定……”博人的声音还没落下,就被一段话语打断了。
“鸣人,博人,我们这边的触手忽然出现了指数性的增长,无法抑制。你们准备接受里面的行星吧。”雏田平静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们爱你们,爸爸,哥哥。”向日葵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舍。
“不,不,不!”伴随着物品撞击声的,是博人椎心泣血般的呼喊。可换来的只有一阵沉默。
“……通知基地进入准备阶段,博人。”鸣人的声音不带丝毫的温度,仿佛来自于一个和自己嗓音相同的机器人。
“是……父亲,你也要保重啊。”博人的话音中带着哭腔。
“是啊,我们都要保重自己啊。”鸣人的话似乎带着深深的醉意。
幻象消散过后,鸣人惊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他问道:“这就是你们面对的世界么?”
未来的鸣人点了点头,反问道:“你已经明白了我们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打开时空障壁了,不是么?只有经历过磨练,地球,乃至整个宇宙,才会有战胜大灾变的一丝曙光。”
鸣人擦干了眼泪,问道:“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向我揭露真相?”
博人答道:“因为父亲你选择了回到过去,守望历史。又选择了从其他的世界寻求支援。你终于有了对抗未来灾难从时间到空间的心理准备。”
未来的鸣人接过话头:“你终于明白了守望历史和守护世界的重量,在体会过孤独的痛苦之后,终于从中获得了强大的力量。”
博人笑着说道:“更多的东西我们不能再告诉你了,我们不能让你陷入我们思维的窠臼。”
未来的鸣人叹息道:“我们还正在我们的世界中挣扎着,寻找着解决危机的办法。你也要寻找你自己的出路。”
两道虚影将右手都放在了鸣人护额的木叶标记上,同时露出了一个微笑:“我们相信你,一定能比我们做得更好。”
说完,他们就化为了流沙,散落到了地上。鸣人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沙漏,玻璃早已碎裂,掉在了地上,锋利的碎片还把他的右手划出了伤口。
鸣人将沙漏放进了包中,看着手中逐渐愈合的伤口,不知过了多久,才轻轻说了一声:“啊。”
原来是这样。
刚刚的这一幕,并没有背着大蛤蟆仙人。他出声道:“你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了么?”
鸣人手上附着查克拉,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嘴角都流出了血。他彻底从恍惚中解脱了出来,对大蛤蟆仙人恭敬地低下了头:“是的,谢谢你了。”
鸣人走出了大殿之后,大蛤蟆仙人看着地上刺眼的血迹,叹道:“这个世界,对这个孩子还真是残酷呢。”
“原来阿斯玛他们还是我间接害死的……”鸣人在精神世界中低沉地说道,然后就被一个黑发的少年一拳打翻了在地。
“如果你还像个小婴儿一样哭哭啼啼,不知道该干什么,那不如现在就抹脖子好了,省得连累我陪你一起丢脸。”面麻冷冷地说道。
“那两道幻象肯定没有告诉我们完整的实情。”鸣人捂住自己的脸,低声说道。
“他们肯定隐瞒了不少关键的信息,但与其考虑这种显而易见的事实,不如开动一下你生锈的脑子,想一想更重要的东西。比如,大灾变爆发的年份。”面麻抱胸答道。
“他们曾经说过自己来自于三十五年之后的未来,但这个信息肯定是假的。”鸣人低声道。
“他们展示的那张星系图中,银河系已经不复存在了。依照我们所看见的扩散速度,那种东西根本不可能在短短的三十年之内就把整个星系吞噬殆尽。”面麻阴沉地说道。
“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就是通知天文观测组密切监视了。”鸣人淡然道。
“还有一件事,你也想到了吧,只是你一直在逃避而已。”面麻露出了嘲讽的微笑。
“……”鸣人低头不语。
“呵,你也在怀疑吧。真相在不断反转,我们又怎么能知道大蛤蟆仙人的这个沙漏,那些恐怖的幻象,不是另一个骗局呢?”
“我们会不会是某种更高存在的玩物?我们所经历的一切,会不会只是他们用以消遣的戏剧呢?”面麻质问道。
“你不用再说了。”鸣人忽然抬起头来,出声道。
“怎么,戳中了你的心事么?”面麻冷笑道。
“我只是忽然想通了一件事。”
“我们是不是玩物,是不是被人操纵的提线木偶,并没有什么关系,因为我在生命之中建立的羁绊,体会到的欢乐与痛苦,对于我而言,都是真实的。”
“就算这是陷阱,我们也别无选择。我不敢拿地球的安危,去赌这个消息的准确性。”
“如果命运真的注定要我失败,那我至少问心无愧。”
“起码,我们还是认识了这么多人,到了这么多地方,也不亏了,不是吗?”鸣人咧嘴一笑。
面麻沉默了一会儿,闭上眼睛,全身化为一道红光,投入了鸣人的精神体中。
“那我就再欣赏一下你垂死挣扎的样子好了。”
现实中,鸣人睁开眼睛,露出了一个会心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