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菲转身就跑,却没注意脚下的石头,被绊倒在地,原本结痂的伤口再次流出血来。恶魔缓缓走来,黑色的阴影渐渐笼罩了她。
死亡就在面前,雨菲却从无后悔,她的眼神坚定,看向那对闪耀的红光,闭上了眼睛。
恶魔正要张嘴吃下她,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缓缓后退,它十分恼怒,笑脸往后看去,见一小小的身躯正拉动着它的尾巴。他的口中吐着鲜血,他的双目正流着血泪。
恶魔的爪子深深地嵌入地里,把地上拖出长长的爪痕。它长啸一声,摆动长尾,将那人甩飞出去,打在一旁的山壁,轰然一声,粉尘漫开,石头飞射。
这个猎物实在引起了它的兴趣,吃了他,比吃上百个一般的猎物都还来得快活。它向山壁那飞扑过去,完全忘记了脚下的女人。
当雨菲睁开眼,正看到恶魔扑在山体被砸出的凹坑里撕咬着什么。她几乎下意识地想到布兰特。
凹坑的空间有限,无从躲避那张大嘴利齿,布兰特只能死死抵在它的鼻间,咔嚓作响的牙齿离他的腿部仅仅一毫。他的力气正在快速流失。
由于恶魔急功心切,显然没有注意头上正欲滚滚而下巨石,它头颅的耸动更加剧了巨石的摇摆。终于,巨石轰然一声,滚滚而下,声势如雷。
听到声音,恶魔抬头张望,那巨石迎面砸来,将他从山腰砸下。
布兰特从凹坑里爬出来,气喘吁吁,向下看去,茫茫黑暗,不见了恶魔踪影,那个恶魔死了么?他想。
“布兰特!”远处雨菲呼喊着,看着雨菲没事,布兰特才放下心来。
他从山上滑下,很快来到雨菲面前,雨菲激动地抱着布兰特,“你没事就好。”她激动得哭出了泪花。
原来不知什么起,双方都已经将对方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
吼!空气中突然猛然震荡起怒吼,树木震颤,叶子飞扬。两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的功夫,一个身影便从黑暗的深处扑就过来,速度快得只剩残影。
现在做什么都已经晚了,双方仅仅抱着彼此,那么紧,那么暖,仿佛要从世界上丢失的爱一下从对方身上找寻回来,此生才不妄遗憾。
然而,就在半途,另一处从空中跃下来的身影与恶魔相碰,各自被对方的力量所震开。恶魔退出老远,腾飞在空中,见那身影正稳稳站在两人身前。
那人年过近百,戴着斗笠,微微回首,可见大把花白的胡子。他对着惊讶的两人嘎嘎地笑着,随后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半臂长的匕首,匕首纯黑之色,刃处却拉出一道极细的银线。
恶魔扑腾着翅膀,第一次露出恐惧的神色,往远处逃去,然而速度终是没有那神秘人快。只见神秘人高高跃起,扯住它的尾巴一把将它砸向地面。
轰然一声。
恶魔伤痕累累,想战起来,一只腿却弯折。神秘人不紧不慢地来到它身前,那把匕首轻轻地没入它的额头。它突然一动不动,随后发出一声惊天长啸,长啸声里,身体在化为粉尘,缓缓消散。
这前后还没有几个呼吸的功夫,这个神秘人就已解决了它。看到神秘人过来,布兰特和雨菲不知是该惊还是该怕。
“我叫乌木。”他说着,“不过别人都比较喜欢称我猎魔人。”
当他摘下斗笠的那一刻,两人都是一惊,他有着沧桑的面容,长而飘逸的白胡,头颅处凹了一个大坑,就像有人生生地用刀切除了一块。
乌木嘎嘎地笑着,声音奇怪而嘶哑,说道:“我猜你就是那位徒手杀死城主的恶魔了?”
布兰特没有答话,雨菲说:“他不是。”
“可有人认为他是。你知道你现在值多少钱吗?一万金币!”乌木又一次嘎嘎地笑,“这足够一个普通人不愁吃喝过几辈子了。现在不止宫廷的人寻找你,还有那些贪钱的赏金工会。”
雨菲现在觉得这人和刚才那个恶魔别无二致,都同样恶心。
“你要杀了我么?”布兰特冷冷说,眼睛又开始流着血泪。
乌木颇有兴致地打量,说道:“我劝你少用那股力量,用一次你的寿命便少一分。”
雨菲吃惊地问:“是真的吗?”布兰特点头。
“放心,我暂时不会杀你,因为这个世界上,难得再找到像你这样的人。”
三人围坐在火堆旁,乌木分给他们自己随身携带的鲱鱼鱼干,但雨菲看着他焦黄的牙齿婉拒了回去。他嘎嘎地笑:“这可是宝贝。”自顾自吃起来。
雨菲担忧地看着布兰特,问:“你那个力量用了多少次?”
“忘了。”
雨菲眼里滚着泪花:“那你还能活多久?”
“不知道。”
雨菲抽泣一声:“总之我不管,你不能死在我前头,知道吗?”
布兰特保持着沉默,心中无奈地说着,不知道。
乌木感慨:“年轻人就是好,到这处境还知道谈情说爱。”
深夜,火苗还稀稀拉拉地燃着,雨菲披着布兰特的外套在一旁熟睡。一老一少在火堆旁相对而坐,柴火在火焰中砰然爆裂,洒出星星点点的火苗。
“你知道猎魔人是做什么的吗?”乌木突然问。
“自然是猎魔之人。”布兰特说。
“对,但其实并非那么简单。”乌木的语气变得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