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东家!小的明白。”
伙计们立即行动起来,拿的拿陶坛,拿的拿酒瓢,在凤载利的亲自督促下,全部装进了陶制酒坛,并打上了厚厚的泥封。统共三十二坛,五斤装坛二十一坛,三斤装坛十一坛。全部储存在刘家酒窑最安全,最隐秘的位置上。到如今还剩下二十一坛。今天又拿出来一坛,也就还有二十坛。
刘忠祥深情的注视着邓玉轩道:“你是酉先生唯一还活在人世的亲人,理应了解他的过往,亲口尝尝他酿的酒,一定会有亲近亲切感。酉先生一定在不远处看着我们,看着他还在人世的亲孙子。任三!来!把酒斟上。”
“是!老太爷!”
任三小心翼翼的捧起酒坛,把桌上的三只酒樽都斟满。然后退到身后站着,恭恭敬敬地注视着主人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再次斟酒。
“来!玉轩、文婷!咱们举起樽告慰我们的亲人,我们都很好。告慰酉先生,上天有眼,邓家的传人还鲜活在世,定会生根发芽,开枝散叶。等玉轩歇过来,我再带他到您的坟上,祭拜您的在天之灵。邓玉轩,他既然找到了刘家,刘家就认他是刘家一样的子孙。只要刘家有人在,您的玉轩就在!你们邓家的根就在!刘忠祥不才,也要让他为邓家开枝散叶,繁延邓家的子孙,让邓家香火更加旺盛。”
然后举起酒樽对邓玉轩说:“娃娃!把酒樽举起来。这第一盅酒敬你的爷爷和你们的凤老东家。”
刘忠祥举起酒樽往空中晃了晃,拜了拜,然后,将樽里的酒全部撒在了地上。邓玉轩和文婷学着他的样子,把酒撒在了地上。
广阳北门路的丁字路口,一辆三匹马驾辕的胶皮马车,赶车的小伙威风凛凛的甩着马鞭,很是霸气的拐过丁字路,朝竖街方向而去。街上的行人和车辆,越见稀少。街道两旁的房屋低矮而简陋,店铺稀稀落落,潦潦无几。店铺里的经营者无精打釆的倚靠在门框上,或坐在店铺里打瞌睡。
刘炳章隔着纱帘,看着外面不停晃动着的景色,好奇的叹了口气道:
“唉!同是一座城,就差了半条街,这边的境象比实境街,差距怎么就那么大?”
红鸡公二娘在桔红的侍候下,缓缓地靠在大靠枕上,把身子靠得舒服了些,随着车子的晃动看着窗外。不以为然的回应道:
“那是当然啦!实境街和北门路交叉的丁字路口,是广阳县城人丁最旺,生意最为兴隆的风水宝地,生意自然而然就红火啦。拐过丁字路口的那道弯,财气福气运气似乎都被拐没了。这边就成了广阳县城的贫民区。人性懒散,生意清淡。再过几年势头旺的话,那边的地皮会更加值钱。等我把事情理出头绪后,再想法弄个好点的地方,把周家住的宅院換过来。我把它全部改造成店铺或客栈。寸土寸金的地方,做了住宅大院太可惜了。”
刘炳章慢慢地挪到红鸡公二娘身边,愕然看着她,疑惑不解的说:
“你的心也太大了。为啥这次不一起拿过来呢?并且还有银子没抵完,加上住宅,大不过咱们再倒贴他千把两银子就万事大吉了。你以后再给他们換,他们又不傻,看不出那是块风水宝地吗?一准不跟你换。即使答应换给你,那也得狠狠的宰你一刀,那该多亏呀!”
红鸡公二娘眼神含情的望着他道:
“爷说的都对。首先,我们现在手里没有那么多的银子。其次,假如真如爷说的那样,另贴周家千两银子,把他们赶出去完全可以做到。这样的话,我就失去了一个忠实的合作伙伴,糖作坊的未来就不会朝我要的方向平稳发展。我要管龙凤阁的一大摊子,还要挂心这里的糖作坊,爷!我也靠不上,我自己又不会分身术。那不得眼见着糖作坊倒台呀。爷说是这样的损失大,还是多给周家几个钱换房损失大?”
刘炳章调侃的伸手刮刮她翘翘的,美妙的鼻子尖,志得意满的说:
“嗯!爷的媳妇跟别人就是不一样。啥时候的想法都比别人高一筹。难怪别人都信服你。你想的就是比别人多,总把自己的事情和合作人的心情利益挂在一起想。合作人没个不服的!”
刘炳章点点头信服的说。立即又为自己的懒惰与无所作为辩解道:“为夫也不是绝对不让你靠,为夫只是不想找麻烦,看见哪些啰里啰嗦的事就发悚,就头痛。你看,你让爷跟你来广阳,爷连个腾都没打,不就陪你来了吗?”
红鸡公二娘笑嘻嘻的看着刘炳章,嗲嗲的说道:
“喔!为妻明白得很。爷喜欢逍遥自在,喜欢当甩手掌柜,喜欢有人供你随心所欲的花银子,还喜欢……”
“爷还喜欢娇妻在爷身上滚来滚去撒娇。”
说着,双手捧起怀里绵柔细软的小脑袋,伏下头将一个个亲吻印在了上面。
“哎呀!哎呀!你要死呀!”红鸡公二娘忙直起腰来,小手挠痒痒似的,撒娇耍赖的打在刘炳章身上。脸红红的看一眼将头转向窗外的桔红,压低声音埋怨道:
“松明松超就在外面,让他们看见还不笑话死了!”
“他敢!这是爷的娘子!想咋亲就咋亲。”刘炳章豪气千云的说。
“哎哟!”
红鸡公二娘一声尖叫,脸色变得煞白。这次可不是撒娇,是实实在在的疼痛。刘炳章见状,吓得手忙脚乱的问:
“怎么啦,怎么啦!该不是伤着哪里了吧?”
红鸡公二娘抬头一看,刘炳章脸也白了,心也慌了,手脚无措的样子,比她更为焦躁。
桔红转过头来,一脸惊惧地看着她。
红鸡公二娘暗想:“一声惊呼就把他们吓成这样,真要有事的话,还不得乱了阵脚。”于是,下意识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把心里的慌乱往下压了压,挤出少许微笑在脸上,佯装若无其事的说:
“你儿子不老实,他踢我呢。”
刘炳章心里一松,脸色立刻恢复过来,宽心的说:
“你吓爷这一大跳,爷当伤着你了,再伤着孩子。可千万别把孩子生在路上呵!为夫可没经过这些事,可没主意。就是有桔红在也没用,她还是个黄花大姑娘,哪里会懂弄孩子的事。”耽忧的眼神看着红鸡公二娘。
桔红淡然的笑笑,又将脸转向车窗。随着晃来晃去的车子观赏着街景。
红鸡公二娘对着他凄美的一笑,“没事呀!不用耽心。离算计的日子还有近一个来月呢。”伸手拍拍他的脸庞,“把心放到肚子里吧。没事呵!”
竖街尽头有一座大院,阵阵醇厚的酒香从院子里往外溢。马车到了跟前,抬头见宽大的大门上方,黑底金字书着“醉倒仙酒作坊”几个大字。红鸡公二娘双眉微蹙,嘲笑的腹诽:“把神仙都醉倒了,谁再来保佑你发财呢?”
松明把车停在门口,跳下车到门房。不一会儿,一个中年人急匆匆的出门,朝后院跑去。另一位五十多岁的大叔把门大打开,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看着门口的马车。松明返回身拿起鞭子“啪”的一声打了个响鞭,马车又缓缓地走动起来,松明没再上车,手握鞭子随在车旁往二门进去。
他们的车刚到二门就见一队人迎了出来。跑得最快,跑在最前面的是严春种。严春种笑得见牙不见眼。
还在车上的巧姐儿,就听见严春种像小孩子一样高声大气,大喊大叫道:
“妹妹!妹夫小半年不见,真想煞你大哥啦。”
松明停了车,刘炳章下车,转身扶着红鸡公二娘,桔红在车上小心的挽扶着。刘炳章双手拤在她的腋窝下一用力,将她从车上抱了下来。
这时严春种已站在了他们跟前,第一眼就罩在了红鸡公二娘的大肚子上。心里立刻泛起一股酸楚和嫉意。目光里略过一丝难以觉察的醋意。下意识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很快挤出一脸欢笑。痴痴的看着巧姐儿和刘炳章说:
“呵呵!妹妹,妹夫你们都好吧?”
红鸡公二娘随意的剜他一眼,佯装生气,微笑的看着他,举起手帕在他眼前晃一下,扔出一句娇嗔温柔的话道:
“傻样!笑啥?有啥高兴的?”
严春种笑得更欢了。
“呵呵!呵呵!好久没见我妹子,这见着了当然高兴得很啦。”走近一步,声音放低了许多,“妹子,告诉你个事,以后我不会再送你鸭蛋了。”
旁边的人一愣怔。刘炳章错愕的眼神。
“鸭蛋?啥时候送的?爷怎么没吃过?”
红鸡公二娘笑喷了。笑得眼泪直往外涌。想弯腰蹲地上,可那个大肚子撑着又蹲不下去。只好拉住刘炳章的胳膊,靠在他的身上,不停的笑。把身边的人都笑懵了。刘炳章迷惑的说:
“看你,把大哥笑得都不好意思了,还笑。有啥好笑的?不就是几个鸭蛋的事儿嘛。有哪么好笑吗?”
他这么一说,红鸡公二娘笑得更厉害了,笑得停不下来,干脆倒在他的怀里,任由自己.尽情的笑。
“呵呵!鸭蛋!呵呵呵!鸭蛋……哎哟……哎哟阿……”
从后面迎上来的刘松和与夫人冷太太互相对视一眼,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这俩兄妹搞什么鬼?啥事把巧妹子笑成这样?”刘松和一脸迷茫的问。
红鸡公二娘终于停住了笑,拭了笑出来的泪水,忍禁不住,边笑边说道:
“呵呵!哎哟!笑死我啦!我这哪是笑大哥,我是笑爷呢!”抬手在刘炳章的胳膊上拍一下。
“笑爷?”一头雾水的看着她,“爷有什么好笑的?”一脸的怔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