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鸡公二娘不慌不忙,淡定如常的问:
“谈妥的那家老板可付了定金?”
“哦!这到没有。”不以为然的。
“喔!没有付定金?那变数就大了,随时都有变卦的可能。因为,在齐老板的手里,没有任何可以证明对方有诚意的东西。也就是说,对方愿意和你谈他就来了,心里有了新想法或者有别的事情缠住分不开身,他就可以不来了。是这样吧?这场谈妥的事情不就是空城计了吗?”
“不会不会的!人家张老板没你说的那么不讲信用。而且他家也很有钱。一定会来的。”
齐大福急迫的反对,十分笃定的说。不过,从张老板本人的品行而论,他的确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架不住被妖魔缠身无法摆脱,这跟他的人品信誉是两码事,人品再好不也枉然吗?
可是,现在这个事情还不能成为谈判的砝码,不便公开说出来,红鸡公二娘,只能采取迂回战术,敲敲边鼓,让齐老板早做第二手准备。
红鸡公二娘深含笑意的看着齐老板说:
“有时候,有些事情的出现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就更不能拿人品信誉来说事儿喽。齐老板你说是不是?”成竹在胸的继续说道:“我们对齐老板名下的这笔生意是很有诚意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最终能跟齐老板谈妥这笔生意的,,恐怕我们刘家是蝎子的尾巴,独一份喽。”
“嗯?你在威胁齐某?”
“没有!那敢呀!你我都是实心实意做生意的人。讲究的是一个诚信。谈判桌上可以分文不让,生意上只有诚信才是最后的赢家。我讲的是大实话。不信的话,过了明天,最晚是后天。说不定齐老板就会亲自上门找我们谈这笔生意了。”
齐天成诡异的眼神审视着红鸡公二娘。敛眸思索好一会儿,才很不情愿的说:
“二奶奶说的对,张老板只是跟齐某谈妥了价钱,并没有给定金。这就意味着他随时可以返悔,我们也随时可以再和别人谈。如果合适也可以与别的人交易。”
“唉……齐老板想明白了。”
红鸡公二娘兴奋不异,长长的舒了口气。心里暗自庆幸。这第一步总算搭成了。
“也就是说,我们同时也能跟二奶奶谈。不过……”犹疑不决的样子。
“齐老板是难以接受小女子以前的提议吧?这点好说,齐老板可以把你当下的条件摆出来,我们也是要深思熟虑的吗。十万两白银,不是小数,不得不谨慎行事。”红鸡公二娘爽快的说。
“嗯……二奶奶说话爽快,齐某也就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二奶奶的话外之音,我们还有合作的希望?不过嘛……”
齐老板的话又顿住了。“他是在拿价,为自己争取更多的话语权。这条狡猾的狐狸!”红鸡公二娘暗自在心里骂道。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靥如花的看着齐天成道:
“有什么话齐老板尽管说,我们不会在意。”
“张老板跟齐某谈妥的价钱是十万两现银。如果二奶奶有诚意的话,在这个价格上我们还能再谈。假如低于这个价格……”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亏的太多,我们的兴趣就不大了。而且必须是现银。欠款的话免谈!”
齐老板强调的说。表面上看着很难为情,心里却是咬紧牙关,硬起心肠,总算把狠话说出来了。有点愧色,不好意思的样子。
红鸡公二娘敛眸静思片刻后,淡然微笑着说:
“这个条件和价码再没有回旋余地喽?”
齐老板犹犹豫豫,最后咬了咬牙道:
“这已是齐某的底线,再无商量的余地。而且你们跟张老板两家,齐某可以给你们一个平等竞争的机会。谁先付现银我就将盐铺和盐引票卖给谁。”
红鸡公二娘脸上略带忿懑,语气加重道:
“好吧!今天我们就先谈到这里。这八千两银票算我借给齐老板拿去还债。给我一张借据即可。倘若齐老板把铺子卖给张老板了,只消还我八千两银票即可。”
齐天成带几分窘迫的说:“二奶奶如此仁义,齐某这里谢过。大福!给二奶奶出张借据。二奶奶这样做太仁义了。成全了咱们还能跟张老板谈生意的机会。”若有所思的。“这样吧!看在二奶奶如此大度仁义的份上,我也再让一步。我可以给二奶奶十天的期限。十天后请二奶奶不要再责怪齐某不仁不义。齐某也有一家老小虽要生活度日。真是太难为人了!”齐天成一脸难为情的说。
“人之常情,可以理解。齐老板不必多心。同是江湖中人,谁也免不了有为难的时候。那我们就这样说好了。十天就十天。从明天算起吧。明天是三月二十六。四平八稳六六顺。是个好日子,好兆头!”
红鸡公二娘快人快语,喜笑颜开的说。心里有掩饰不住的激动。
“好!从明天开始算!”齐天成也不含糊,干脆利落的答应。
这时,齐大福的借据已经写好。递到齐天成的手里。齐天成双手恭恭敬敬的递给红鸡公二娘道:
“齐某再次感谢二奶奶豪情相助。你先看看合不合适。如有不妥之处再让孩子重写。”
“齐老板客气了。商场上互帮互助少不了的。说不定啥时候我还要求到齐老板名下呢。”说着接过单据仔细看。“哟!这几笔字还真是不错!有出息的孩子。嗯!很好!”
仔细看过借据,満意的点点头。将手里的借据认真叠好。“那我就收起来了。明天,嗯!可能是后天吧。我们可能……我说的是可能呵!要请你们父子俩去看出好戏。”
齐大福听到二奶奶的夸奖,腼腆的红了脸。像个大姑娘似的。可一听说有戏看,高兴的叫道:
“真的?我就喜欢看戏。”
红鸡公二娘脸上挂满促狭的笑意道:
“这可是真人真事,不在舞台上演,可比舞台上精彩百倍。只是你别害怕就成。”
“害怕?”齐大福一头雾水。迷迷瞪瞪的说:“一个看戏有什么可怕的?就是神神鬼鬼的那都是戏子们演出来的,有什么可怕的?”
红鸡公二娘和刘炳章对视而笑,那个笑有点怪异,其中好像别有深意。齐家父子对视一眼,脸呈猜疑,琢磨之色。可二爷、二奶奶夫妻俩再没多做解释,便告辞出门。
齐天成一直送到下了楼梯。还不住的表示。
“我们都是商场中人,山不转水转,水不转路转。说不定啥时候又转到了一起。互相帮忙的事儿少不了。倘若有一天二奶奶用得着齐某,只要齐某能帮得上。一定全力以赴,万死不辞。”
“严重了!严重了!好好好!齐老板留步!”
刘炳章挽着爱妻的胳膊。夫妻俩高扬着头,像凯旋的斗士般,脸上带着微笑,精神抖擞的走出客栈。
松明已套好车,就停在客栈门口。刘炳章先把爱妻抱上车,自己随后也跳了上去。松明“驭”的一声挽了一个鞭花。马车平稳的朝桂香亭驶去。
红鸡公二娘掀起帘子,无意间看到唐鸿臻和另外一个老板说说笑笑的朝客栈方向去。讥讽嘲笑的神情从脸上略过。
中阳城郊外的观马大道上。
两匹慓壮的快马奋蹄狂奔,“哒哒哒哒”的声音由远而近。已经来到了正南的城门下,可惜时间尚早,厚实沉重的城门还像两个忠诚的卫士,严严实实的守护着一城百姓的安宁。
松杰和松旺只好下马,从地上抓起一把干稻草,为马刷着身上的汗水。一股淡淡的白雾从马的脊梁上往上升腾。松杰爱惜的拍拍马头,亲切的说道:
“老伙计辛苦你了!等到了家,一定多给你喂些黑豆好饲料靠劳靠劳你。”
马儿愉快的打着响鼻,甩甩尾巴,仿佛答谢主人的关爱般,自由自在的在地上啃吃着青草。
松旺诡异的眼神看了看松杰悬挂在马背上那包东西。厌恶的埋怨道:
“这个鬼东西,我都说不拿不拿了,你硬把它带回城里。看着堵心,想着窝心,让二奶奶看了还烦心,还得找地方帮忙埋了。你说这不是多事吗?”
松杰不以为然的道:“拿回来就是让二奶奶去分辨一些咱们看不透的事理的。至于这几具尸骨以后怎么处理,那就让二奶奶去决定喽。就凭二奶奶的处事态度,我想二奶奶不会吝惜那几个安葬尸骨的银子的。他们也太可怜了,还没开始真正的人生就夭折了。唉!实在可怜!”
松杰双眸毫无焦距的看着远方,脸上的表情除了怜惜还有说不出来的滋味。由此想到了自己的命运。想当年,他也就是三岁多,冰天雪地里,娘带着他逃荒要饭,连饿受冻,突然病逝。他扒在娘的身上哭得睡着了。是凤老东家出门购货看见后,不仅埋葬了他可怜的母亲。还把他抱回来跟着二少爷一起读书,习武。他才有了文武双全的今天。因为都有这样痛苦的经历,他的同情心、执拗劲才格外的坚定。
“开城门了!我们赶紧回去交差吧。还好,没有超过二奶奶限定的日子。”松旺十分庆幸的说。
两人牵着马进了城,找了一家小吃店解决了一下肚皮的问题。东张西望,溜溜达达的在街市上逛着走着。今天的中阳城有点怪,感觉到了南极似的,清冷清冷的,仿佛还有一股阴煞邪气在空中漂浮弥漫。松杰的马仿佛不受控制,随着一群忽隐忽现的人群,朝着某个方向直奔而去。
松杰的心里有一种诡异的感觉。他并没有朝那个方向去的意念。却身不由已自然而然的随在马的身边,跟着那群莫名其妙的人群,往那个神秘诡异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