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原地转了个圈,发现这种黑灰色带有油腻湿滑的地面竟然有三块!他脚下这块要大些,在它的对面,相距不到十步的地方还有两块。只是一块比一块小而已,完全都在横梁下面。他脚下的这块,恰巧是大梁中间的位置。
就在松杰凝神静思的当儿,突然感觉头皮发麻,仿佛有什么东西站在了他的头顶上,压得他喘不过气伸不直脖子,只好忍受着将脖子往领子里缩。他想抬头,可这头似乎有千斤重抬不起来。身体在强烈的阴寒气体的侵袭下,渐渐变冷变僵。
但是,他心里还十分的清楚明白。他这是被邪魔压身了,想动动不了。想喊,喊不出声。明明白白看见松旺就在离他不到十步的地方。他想使个眼色让松旺赶紧过来救他。可是,眼珠子好似被凝固了一般,半分都动弹不得。
松杰在心里腹诽:“我松杰肉搏厮杀的大场面也经历过数十次。成堆的死尸看在眼里都胆不惊心不乱,大风大浪都过来了,难道还会在邪魔狐怪的手里翻船不成。”
眼下身不能动,只有心里还明白,求救无望,那就只有自救了。好在松杰的内力气功超强。这点邪魔一定不知道,也是狐妖无法阻止的。
松杰静下心来,悄悄的运起内力和气功。顷刻间浑身热气上升,那股阴寒之气渐渐消散。松杰明白自己运功已成,猛然间爆发性的大吼一声:
“呀呀呀……”
与此同时,敏捷的举起手中的通灵玉,狠狠的朝着头顶上的那个东西砸去。
只听得“吱……”的一声,如踩了老鼠尾巴般,发出的那种垂死挣扎的声音。猛的感觉有一点湿滤滤的液体滴在了头发上。伸手一摸,黏黏的粘了一手,拿眼前一看黑乎乎的发着让人作恶的腥臭。再细闻却是尸臭味。
站在几步远处的松旺被松杰那一声暴吼吓懵了。好一会儿才恍过神来,心好一阵狂跳。凝重中带着恐惧,声音颤抖中带着浓浓的怯意。
“出什么事了?吓我这一跳!”
松杰没接茬,抬头往上看了看,那些诡异的眼睛全部藏了起来。不过,他感觉它们没有走远,说不定就在屋顶的某根柱子后面。
他没作声,平息了一下情绪,招呼松旺到他跟前来。
“你来看!这里跟别处不太一样。”
松旺很快走上前来,在松杰指着黑灰色的土地上,用脚踩了踩,油湿滑腻还有弹性。而且这里的尸臭味松旺也感觉作呕难忍。
“这是怎么回事?”疑惑不解的神情。
“这里一定发生过不同寻常的事!我们出去再说。”
松杰松旺从吊角楼出来,站在楼梯口的阳光下,松杰好整以暇的声音说道:
“不要出声,你抬头朝丝檐上看,那里吊着个好东西。”
松旺被松杰诡异的神情吓唬住了。心里害怕,却身不由己的抬起头朝丝檐上望去。正有四只贼溜溜,绿幽幽如鬼火般,阴森恐怖的眼睛瞪着他。吓得他心里一阵狂跳,手脚软得不听使唤。梦幻中感觉胸口上的翠玉吊坠往起弹了一下,他的心立刻平静下来,苍白的脸也恢复正常。惊恐万状的说:
“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这可不是人待的地方。太邪门了!不死也得吓死!”
急急忙忙的奔下楼梯,朝拴马的草地奔去。草地上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松杰骑的马还在悠闲自在的吃着青草。而他的坐骑却不见了踪影。松旺心里“格噔”一下便是空白一片。恍神的,傻呆呆的站在那里,眼神中毫无焦距的望着草地。
松杰过来在他的肩膀上猛拍一掌道:
“马不见了还不快去找,站在这里发什么呆呢?”
松旺这才幡然醒悟的道:“我明明拴的是栓马结,只能越拉越紧,怎么就会开了呢?一定是有人给解开的!”松旺很是不甘的说。
“这荒山野岭,几十里杳无人烟,哪里会有人专门跑来解你的马缰绳哟?”松杰一边顺着小路找,一边没好气的说。
“那就是活见……”
松旺心里猛的一阵乱跳,那个字没敢说出口。跟在松杰身后朝前寻找。
“我就奇怪了,你的马拴得好好的,我的马他们怎么就敢动手脚?”松旺很不服气的说。
“呵呵!我的阳气一定比你的足!邪魔狐妖就怕阳气重。刚才在屋里你晓得发生什么事了吗?”
松旺错愕的看着松杰,忐忑的摇摇头没说话。
“一个狐妖站我脑瓜顶上了。顿时我整个身体都僵了。好在我们习武之人有气功内力。我吹动内力,头顶上热气之冒。还没等那个不干净的东西反应过来,我大吼一声,将通灵宝玉狠狠的砸在了那个狐魅子身上。把它砸得跟老鼠惨叫般,哎的一声就逃了。我感觉有湿漉漉的东西滴在头顶上,伸手一摸,你猜是啥?”
松旺眼睛瞪得核桃大,满满都是惊赦与恐惧。没作声,摇摇头期待的目光凝视着松杰。
“我用手一摸,黏糊糊的东西粘了一手。拿鼻子跟前一闻,哎呀!臭的我差点吐了。”
“到底是啥子味道呢?咋过会哪么臭?”好奇的神情。
“尸臭!就是猪肉或是死狗,放时间长了,烂了臭了的那种腐肉的臭味。”
“呸呸!呸哟!你说点啥子不好?为啥子要用猪狗打比方?让人想起就作呕。”松旺狠狠的朝地上吐两口。脸色白卡卡的看着松杰。“我想,它一定是被你打伤了,才会流出那个东西。”
瞪大眼睛猛醒道:“喔!我想明白了,那些个砍脑壳的小妖怪,把你莫奈何,报复到我身上来了。真是些可恶的家伙!”
“别说了。快点找吧!还有二天时间,还得快马加鞭往回赶呢。耽搁不起!”
说话的当儿,下意识的伸手摸上头顶,拿下来,手上还有那种黏糊糊让人恶心的东西粘在手上。龇牙咧嘴,眯缝着眼睛,戏谑的将手伸到松旺跟前,
“不信你闻闻,是不是一股死尸味?”
松旺惊得目瞪口呆,一边挥手阻止松杰的手,一边将身子往外斜躲避着那股恶臭味的浸袭。厌恶的说:
“你讨厌!自己恶心还不够,还要让我也恶心。咱们快点离开吧!这地方太邪唬了。我这心脏可受不了了。”
松杰没答茬,把粘有液体的手放眼前细看,一阵恶心又涌上心头。烂着脸很是厌恶的说:
“一会儿我得到河沟里洗洗。把这恶心玩意儿带上路得恶心一路。”
“你砸伤的狐魅子是丝檐上的那个吗?”心有余悸的看着松杰问。
“应该不是。它受伤后往房梁上一窜就不见了。刚才在屋里的邪魔狐妖好几个呢。兴许被我的气势吓唬住了。不敢再跟我纠缠,也不敢动我的马喽。”
松旺被这番话吓住了。站在那里发愣。
“唉!你的马在那里,好在没跑远。”
松杰心里忐忑,回头看看自己的马,结结实实的拴在大树上。心里轻松了许多。
“你过去牵马吧,我在这里等你。”别叫那个东西再把我的马放跑了,时间全都耽误在找马上,还怎么回去向二奶奶交差?
松旺往前去牵马,松杰朝回返,来到树前解开缰绳,把马缰绳握在手里。远远的看着松旺朝低头吃草的马儿跑过去。
突然,松旺停下站在那里发楞。猛然抬头却是惊恐万状的样子,连声音都变得失去了人腔。大喊大叫的朝着松杰招手。
“松杰!你……你快来看!快!”
松杰二话不说,牵着马飞奔过去,眨眼间已经来到松旺跟着。松旺脸色煞白,正看着地上的三具白生生的骨头发呆。
松杰想:松旺虽然没有自己经历的事儿多,但大大小小的打杀场面也没少见,几付白骨而已,不至于吓成这样吧?今天如此失态,一定跟诡异的环境和丝檐上的狐妖有关。
松杰从容镇定的来到白骨跟前,用细布包裹好双手,先站在白骨边上细细的察看着地上的白骨。
三具白骨:一具是成年人的白骨,从个头骨格的粗细,初步判断为女性。另外两具是未成年孩子的白骨。大一点孩子的白骨根据身高判断大约六七岁的年纪,小一点孩子白骨大约只有四五岁。三具白骨有个共同的特点,甲状骨版上角和下巴部位都有骨头脱位或骨折的情况。
“这三个人都是吊死的,孩子还这么小,一定是大人要将他们吊死,要不然,他们哪里懂得上吊寻死的事?太可怜了。”松杰的眼神中闪着同情的光芒。“根据白骨的颜色,这三个人至少死了有七八年。你看骨头都被风吹日晒的发酥发黄了。”
见松杰镇定自若的分析着事情,松旺的情绪慢慢的稳定下来。暗暗为自己的胆小感到羞愧。听了松杰的分析后,大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
“噢!这三个人会不会是吊角楼的主人呢?”
松旺的话一出口,把自己都吓了一跳。一年前,吊角楼的娘儿三人明明被张老板接中阳城里居住了。而且还做了磨豆腐卖的营生。怎么会在七八年前就吊死了呢?如果他们真的都死了,那中阳县城里的娘三个又是谁?难道张士郡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不认识了?
倘若不是吊角楼主的白骨,退一万步讲,他们没有死,活得很是滋润,方圆几十里外没有人烟,谁又会跑这么远来丢弃三具尸体呢?
根据张士郡孩子的年岁推断,七八年前他的大儿子的确就是六七岁,女儿也就是五六岁。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松杰和松旺越分析脑子越乱,越想越惊心恐惧。再不敢往下想。
“走!回去禀报给二奶奶吧,二奶奶脑子精明,兴许一下子就想透彻了。”松旺说。
“不用着急,这几具白骨咱们得带上,说不定到时候能派上用场。”
松杰拿出三个布袋子,轻轻地,分别把三具白骨装在不同的袋子里,扎好口,外面用大红布仔仔细细的包裹好,斜挂在马背上,这才跟松旺两人骑着飞快的奔马,朝龙桥镇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