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诗玉离开洛阳后,并没有直接去雁门关,而是来到了东京,皇宫内。
洛诗玉翻过了宫墙,绕开宫娥、内侍,径直往金华宫去了。此时正值侍卫们换班的时候,故此戒备也要松懈些。洛诗玉从后山绕了过去,这条路上没什么人,她虽然不怕惹事,但是却不想看到赵恒那张脸,所以,躲得越远越好。
御花园内,树下。
宫娥焦灼地站在那里,不住地向上张望着。
“珠儿,怎么了?”洛诗玉凑到她身边,把手搭在她的肩上,着实把这个宫娥吓了一跳。
“洛姑娘。”宫娥看到是洛诗玉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你是来找德妃娘娘的吗?”
洛诗玉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带我去见她吧。”
宫娥应了一声,又看了看树上,面露难色。
洛诗玉扬首看去,发现一只狸花色的幼猫蹲在树上,不敢下来。
“洛姑娘,这是皇上赏给娘娘的御猫。”宫娥说道。
“放心吧,看我的。”洛诗玉说着,窜到树上,提住猫儿的后颈,把它抱了下来。
洛诗玉把狸猫搂在怀中,笑道:“这猫儿倒是很可爱。她可还好?”
“娘娘很好,洛姑娘无需挂心。”宫娥垂首道。
洛诗玉点点头,说道:“也是,郭皇后一死,她与杨淑妃也算交好,又有谁敢欺负她?”
转眼之间,两个人已经走到了金华华宫前。
洛诗玉推开宫门,一个宫妇坐在那里,猩红的抹胸上绣着牡丹,下裙上绣着仙鹤,金色的褙子,甚是华丽,这人就是赵恒的宠妃,德妃刘娥。
刘娥看着洛诗玉,挥了挥手,“寇珠,你先下去守着,梦秋,看茶。”
寇珠与李梦秋自打刘娥一进宫就跟着她,是她的心腹。
“不用麻烦了。”洛诗玉说,“我来看看你,马上就走。”
“诗玉,你怎么来了,是他叫你来的?”刘娥问道。
“不是,或许以后我也不会来了。”洛诗玉轻叹道。
“出什么事了?”
“辽人有异动,他准备去将江南调查,我去雁门关外看看。”
“这个你带着,或许能帮到你。”刘娥说着,走到梳妆台前,打开妆奁,拿出块金牌交给洛诗玉。
洛诗玉接过金牌,苦笑道:“想不到他对你这么好,怪不得那日你竟然当众悔婚。”
“诗玉,我……”
不等刘娥说完,洛诗玉就已经离开了。
她想知道答案,但是却又不敢知道答案,有些事,岂不是糊涂些更好?
那一年,洛阳城里热闹极了,因为武林盟主的爱子,洛成欢今日就要成亲了。
可是,洛廷芳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洛成欢要娶的竟然是刘娥。
一个弃妇,一个被赵恒抛弃的女人。
洛府中,张灯结彩,不管怎么说,这都要算一件喜事,更何况,江湖人都不知道刘娥的来历,只当她是一个说鼓书、卖唱的歌女。
主持这婚礼的人,是龚美,她曾经的丈夫,也是她的表哥。不过她曾嫁给过龚美这件事,她相信除了他们两人以外,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吉时已到,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洛成欢与刘娥盈盈拜下。
盖头下,刘娥的嘴角挂着一丝浅笑,今日过后,她就是武林盟主的儿媳了,再也不用看其他人的脸色行事了。
“慢着!”赵恒不知何时闯了进来,“小娥,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放肆!太子殿下虽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如果想在洛某这婚礼上捣乱的话,休怪洛廷芳翻脸无情!”洛廷芳拍桌而起,震碎了桌上的酒杯。
“洛盟主说笑了,我只不过是想接回我的妻子罢了。小娥,你愿不愿意跟我走?”赵恒笑道。
盖头下的刘娥心情复杂,自己若是不跟他走,就是这武林盟主的儿媳,天下英雄哪个不会让自己三分。可是,这赵恒早就对中原武林不满了,当年他利用中原武林铲除异己之后,不知道杀了多少武林人士,只怕是马上就要对洛家下手了,这武林又焉能抵挡得住朝廷。可她转念一想,可若是跟了赵恒又当如何呢,宋朝皇位,不传父子传兄弟。现在这赵光义立了赵恒做太子,赵德芳那里虽不曾有什么反对,但赵光美那边可说不好。更何况,纵使这赵恒当了皇帝,有郭氏、杨氏在,自己也未必受宠。
“小娥,你愿不愿意跟我走?”赵恒再次询问道。
“小娥,嫁给我还是跟他走,你自己定夺。”洛成欢说道。
赵恒与洛成欢仿佛对自己都很有信心,刘娥究竟会怎么选择呢,比起当事人来,参加婚礼的宾客们更加好奇。
“我跟你走!”刘娥掀下盖头,走到赵恒身旁。
“娥姐姐!”年幼的洛芷玉叫出声。
赵恒得意地看着洛成欢,这一次,他赢了。
他给洛成欢打下了致命一击,这个高傲少年的尊严将被击毁,洛家的名声也将会变得不堪一击。
多年前,赵、洛两家结盟,一个成了当朝皇帝,另一个成了武林霸主。可是,侠以武犯禁,身为皇室怎么会不防备呢?今天,他赵恒狠狠地打击了洛成欢,他知道凭着洛成欢的性格,江湖上再也不会有这号人物了。
洛成欢望着刘娥,神色复杂。
“洛成欢,刘娥今生负你了。”刘娥说着,转过头去。
赵恒笑着拉起刘娥的手,柔声道:“我们走吧。”
“不准走!”洛芷玉拔出剑拦住他们,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还是看得出面前这个男人要带走她哥哥的妻子。
“让他们走。”洛成欢沉声道,“小娥,你想清楚了,你今天若是走了,你我便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刘娥没有犹豫,踏过门槛。
等到赵恒等人走远了,洛成欢缓缓说道:“今日本是在下大婚之日,却不料除了这样的茬子,洛成欢自罚三杯,诸位请便。”说着,就端起酒杯连喝了三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欢儿……”洛成欢不理母亲谷朝月的呼唤,狂奔出大厅,自此绝迹江湖。
而谷朝月受不了此番打击,终日饮酒,得了肺痨,抑郁而终。
任谁也不会想到,昔日的洛成欢竟然变成了姜别,随侍寇准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