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邢楼目光晦暗不明的看着突然收敛了自己所有锋芒的安如言,他下意识的想摸摸安如言的脑袋,但到底还是克制住了,他抿了抿唇,道了句:“这件事是本宫考虑不周,抱歉。”
“算了。”安如言摆摆手:“转过去,让我看看你的伤口。也不知道老九有没有派人监视,我给你上药吧。我爹征战沙场多年,我看他上药也学的七七八八了。”
楚邢楼最终没多说什么,转过身把自己的肩膀露了出来。他的身材很好,典型的脱衣有肉,穿衣显瘦,只是右肩膀上有一块儿深深的箭伤破坏了美感,隐隐的还有冒血的痕迹。
安如言见状,脸色十分难看。
她手脚麻利的拿出来药箱,消毒,上药,包裹纱布。
等纱布打结,她忽然开口,闷闷的说道:“以后不要冒险了。若是需要不在场证明,我会帮你的。”
“药上好了,臣妾告退,殿下好好休息吧。”
安如言把药箱放回去后,便行礼离开了。
楚邢楼算是看出来了,平常她以“我”自称,没有外人在的时候还敢直呼他的名字。这会儿连称呼都出来了,显然是生气了。
他的神色微微怔了怔,没太大的波澜起伏,只是节骨分明的手指,终究是下意识的握紧了……
……
“小姐……”安如言一出来,清月就发现自家小姐浑身散发着低气压。
“我们回去吧。”安如言没理会宋睿等人的行礼:“进去好生伺候你家殿下。”
宋睿等人见状,一头雾水的朝她拱手,不敢多言。
夜莺寂寥,月色朦胧,满天繁星都泛着微弱的光,夜里几人枕上睡得香甜,又有几人辗转难眠。
第二日一天,清月和身边儿几个伺候的都看出来自家小姐不在状态,在几个人抓阄后,清月被推了出来。
“小姐可是有心事儿?莫要憋在心里,小心闷坏了身子。殿下没有哄过人,小姐您多担待些。”清月哭丧着脸说道,自家将军可是说了,若是小姐受了委屈独自伤心,她可是要挨骂的!
“我没有生气。”安如言单手托腮,叹气:“我只是有些难过罢了,感觉他的任何事情都与我无关,我参与不了他的一举一动,就像个外人一般。”
被自己喜欢的人防备着,这滋味不算太好。
“小姐,殿下也只是不想让你担心罢了。”清月可是记得殿下抱着睡过去的小姐回来,脸上都是化不开的柔情呢。
安如言抹了一把脸看天:“好了,我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今儿个夜里有闹市,我们出去走一走。”
清月听言,也只能应好。
只是到了傍晚时,清月在安如言从屏风后出来的那一刻,彻底愣在原地,觉得被雷劈了似的。
“小……小姐,您不会真的打算穿这一身儿吧?”
只见安如言穿了一身明亮而又生机勃勃的绿色,一头乌黑的长发整齐的梳起来,带了一个白色的玉冠。
带着大板指的手中拿着一把扇子,脚踩一双白色的纹着花纹的靴子,笑的那叫一个风流倜傥,英俊潇洒。
安如言不可置否的挑眉:“不然呢?难不成穿乞丐装,沿街乞讨啊?”
“小姐这样像是逛青楼似的。”清月没有反驳,只是低下头小声的嘀咕着。
安如言的耳朵灵,听见清月的嘀咕声,忽然一把搂住了清月:“清月你这建议不错,我现在可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好男儿啊,我要潇洒不羁一点儿,姑奶奶……啊不是,小爷儿我今儿个要去逛青楼!”
清月:“……”小姐怕不是被殿下刺激伤了脑子?在将军府虽然不着调,但是有老爷夫人拘着,还是秉着淑女的性子,这到了东宫,怎的如此放飞自我?
“哎呀清月,别想了,快随我出去!”安如言小手一挥,直接跑了出去。
清月拦不住她,二人最后悄咪咪的出了门。
安如言在清月的苦苦哀求下没能去了青楼,只是在离东宫只隔了几条街的闹市转了起来。
“小姐,这闹市当真热闹啊!”清月从小就被卖进将军府,虽然受到将军豪迈的性格影响不拘一格,可到底是正经人家,一般后院中的奴婢是不能经常出去的。
也便极少见到闹市的模样。
安如言赞同点头:“小时候和兄长偷跑出来过好几次,有一次我和兄长忘了时间,被我爹在门口逮了个正着!结果那天晚上我哥被打的好几天没出门。”
清月低下头笑起来,少爷比小姐大了五岁,将军算是盼星星盼月亮的把闺女盼来了,自然是使劲儿的宠。
是以,少爷年纪轻轻的带着小姐出来玩儿,也不估着时间点,自然是经常性的挨打了。
“啊,那边儿有卖糖葫芦的,我好想吃!”安如言拉着清月跑了过去,笑的欢快无比……
东宫,太子书房。
“殿下,方才九皇子那边儿安插的暗卫传消息过来,说是九皇子找了一晚上刺客,目前还没有找到。”
宋睿进了书房行一礼后,便说出暗卫方才传来的消息,又补充道:“啊对,这件事九皇子并没有上报到圣上那边。”
楚邢楼勾起嘴角,“毕竟和其他国家的人暗相勾连,此番也是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随他去吧。”
宋睿瞧着殿下在批阅奏折,犹豫片刻后开口说道:“殿下,太子妃从您房里出来后看着似乎不高兴,今日……今日还换了身男子的着装出去了。”
楚邢楼沉默,昨日确实是他利用了安如言。她满心欢喜的计划着游湖的事情,却只是他掩人耳目的手段。
虽然……他也没想让她知道这件事。
“你有事便说,什么表情?”楚邢楼皱眉,宋睿平常一副有话说话,没话还想再说的架势。这次反而欲言又止,犹豫不决。
“那个,保护太子妃的暗卫传话过来,说太子妃在天香楼听书喝酒被……被小姑娘看上了……”宋睿小心翼翼的说出来。
不得不说的是,太子妃性格爽朗活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样貌又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若不是太子妃一心扑在殿下这里,那将军府的门槛可能会被媒婆踩为平地吧?
打扮成公子哥儿的模样还有姑娘搭讪,楚邢楼的心里不舒服了,他拧着眉,“太子妃这般出去成何体统……随本宫一块儿去把太子妃接回来。”
“是。”瞧着楚邢楼黑下去的脸,宋睿偷偷撇嘴偷乐。
吃味了就是吃味了,太子殿下掩饰什么?
天香楼。
安如言跪坐在软垫上,她单手撑着脑袋,一边儿磕着瓜子一边儿喝着小酒。
“啧啧啧,你说说这说书先生讲的什么故事,第一个故事阴阳相隔,第二个故事爱而不得……”安如言郁闷的又喝下一杯酒,这故事总让她想到自己和楚邢楼的关系。
像是第一段女子的悲壮,又像是第二段女子的痴傻。初闻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清月看出安如言是想借酒消愁,只是这一杯接一杯的喝,可是要伤身子的。
清月忙蹲下去劝着安如言:“小姐,切莫多喝了,小饮怡情,大饮伤身啊。”
此话落下,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忽然响起:“看来夫人酒量不错。”
楚邢楼听了会儿安如言叽叽喳喳,这才出来撩起衣摆坐了下来,安如言微微一愣,朝他望去。
只见楚邢楼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朝她温雅的笑笑,“不知夫人可否赏脸,为夫敬你一杯?”
因为出门在外,楚邢楼自然而然的变了称呼。
还不动声色的用眼神问了宋睿一遍:刚才在太子妃面前蹦哒的姑娘呢?
宋睿挤挤眼:听说被太子妃弄走了。
楚邢楼的心里舒服了。
安如言回了神,她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楚邢楼:“楚邢楼你怎么出来了,伤还没好,出来放什么风啊!”
“……”楚邢楼万万没想到快要喝醉的安如言,嘴巴比之前更犀利。
二人有一杯没一杯的喝着,周围有未出阁的小姑娘都在暗戳戳的打量着二人。
一人一身白衣胜雪,面容温和带着若有若无的疏离感。另一位一身绿衣,却硬是把这件衣服穿出了清新感,嘴角一直挂着温和的笑容,两只梨涡像是蜜罐似的。
有胆识的小姑娘鼓起勇气往他们这边儿走去:“公子这么晚了,不若我陪你一块儿喝吧?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啊!”
楚邢楼算是认识到安如言的魅力了。见那姑娘一双醉人的桃花眼泛着水光,娇滴滴的看着安如言,他心下不悦,俊美的脸色却没有显露多少。
安如言已经不足为奇了,方才就已经被一个女子恭维了很久,她看了一眼楚邢楼的脸色,这才笑眯眯的拿起酒杯:“姑娘想来也是无聊,相遇就是缘分,你我干一杯!”
安如言轻佻一笑,楚邢楼就看见小姑娘红了脸,他瞬间皱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