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瑜伸手环住瑾儿的腰，将小脸窝在瑾儿的脖颈里，“是我要学的，瑾的名字，我要先学会。”
瑾儿又笑，“为什么要学我的名字？”
“瑾是最亲的人，自然要学你的名字。”君瑜使劲地闻着瑾儿身上的香气，赖在她的身上不起来。自他会说话起，他只叫她瑾，任琦南怎么纠正也改不过来。
“傻子，”瑾儿心里高兴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叮嘱道，“我是你姐姐，以后不要再写了。”
君瑜一听，突然板起脸，不高兴地说：“为什么？瑾不喜欢吗？还有，瑾不是姐姐。”
瑾儿摇摇头，不想跟他讨论称呼的问题：“再好的东西也要适可而止，瑜，我只要这篇就够了，多了就不稀奇了。”说着把那张纸小心翼翼地叠起来，放在衣服里。
君瑜似懂非懂，想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瑾不让写，就不写了。”
瑾儿满足的笑了笑，抱着他，就像拥有了整个世界。
过了一会儿，君瑜带着浓浓困意的声音传来：“瑾，瑜会快快长大，瑜长大了就娶瑾做老婆。”
瑾儿失笑，轻拍着君瑜小小的身体，哄他入睡，看着小小的他，似乎整个世界都失了色彩，她的眼里只能看得到他。掐着他的小脸，心里满溢着怜惜。
又低头一想，算算，已有一周没见到姑姑了，费力地将君瑜放到床上，瑾儿悄悄溜到了姑姑的院子里。
远山的山顶上，有教主和琦南住的南楼，也有君瑜住的北楼，无一不是高大威武，耸立在这天殷之巅上，惟独白安的院子又矮又小，简陋之极。平时只有一个丫鬟伺候在旁，院子里三个房间，左边一个右边一个，中间是厨房，姑姑住在右边的那间里。
瑾儿悄悄进屋，见丫鬟已经不知去向，才小心地走到了床边，轻叫：“姑姑。”
白安眼皮动了一下，又挣扎着睁开眼，绝美的脸上挑起一丝笑容：“瑾儿，你来了。”
瑾儿乖巧地点头，又问：“姑姑这几天可按时吃药了？”
白安点了点头，“吃了。”自从半年前她小产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好，现在已经连床都下不了。
瑾儿忧心地看着姑姑过于惨白的脸色，“姑姑，据说妖族的女人都得不到幸福的，是吗？”
白安朝瑾儿挥挥手，让瑾儿过去，扶起她靠在床头，“瑾儿听谁说的？”
“是真的吗？”瑾儿不回答，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白安勉强地笑了笑，“不是的，瑾儿，我现在就很幸福。”
瑾儿狐疑地盯着她，纵使她再怎么早熟，也只是个五岁的孩子，理解不了姑姑所谓的幸福。“可瑾儿并不觉得姑姑幸福！”
白安把手放到瑾儿的脸上，小小的瑾儿虽然不美，可是眉眼之间那种妖族特有的妩媚已经展现，她知道，不出几年之后，瑾儿一定会大放异彩，她的光芒恐怕将是妖族所有美人都不及的，不光是因为她这妖人之姿，更因为她的心。
“瑾儿，你还小，还不懂，等你长大了，就会知道，其实现在的姑姑比任何时候都幸福。”白安眼里荡漾着满足。
瑾儿似信非信，“瑾儿会记的。不过姑姑要好好吃我带来的药，你这本就不是病，吃点无伤大雅的药，自然而然就会好的，至于其他，姑姑还是放宽心吧。”她加重了“我带来的药”，希望姑姑注意。
白安一愣，随即又笑笑，柔顺地点了点头。
瑾儿往外一看，天色不早，也不敢多留片刻，“姑姑，瑾儿先回去了。”
白安欣慰地点了点头，又忽地拽住瑾儿，“瑾儿，你……你恨你爹吗？”
瑾儿小小的身体一僵，低下头去随即又笑笑，“不恨，他只给我生命而已。”
白安叹了口气，这种不在乎的态度比恨更加可怕，劝道：“妖族的人比旁人更加相信有着妖族血统的不祥，你爹他，也是迫不得已。”
瑾儿想不明白，转过头问白安：“若是有一天教主因为这个原因，杀……抛弃你，你会恨他吗？”
白安轻轻地摇了摇头，“瑾儿，对妖族的女人来说，生命和名节都不是最重要的，妖族女人看重的是心，若是得到了男人的心，即使失去一切也无所谓。”
“姑姑的意思是不在乎为教主失去性命？”瑾儿追问。
白安点了点头。
“但是若是哪天他对你厌倦了呢？”
白安无所谓的笑笑，“瑾儿，我并不贪心，只要他曾经爱过就好。”
“所以你就任由她加害于你？”瑾儿盯着白安，颤抖着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白安一听脸上闪过狼狈，赶紧说道：“瑾儿不要瞎说，我只是病了而已。”
瑾儿叹了口气，不再辩解，只问道：“姑姑可要我帮你？”
白安释然地笑着摇头，没问瑾儿能帮她什么，也没怀疑过瑾儿有没有那个能力，只轻轻地回了句：“一切顺其自然，我已经得到最想要的了，并不贪心。”
瑾儿又是叹了口气，刚要走，又被白安叫住：“瑾儿喜欢君瑜？”
瑾儿诧异姑姑今天的话尤其多，似乎要把什么都说完似的，压下心里淡淡的不安，皱起眉头，点了点头，又反问：“很明显吗？连久在深闺的姑姑都知道了？”
白安听了，心突然疼了一下，才五岁的年纪，就要这么处处压抑时时防备吗？“瑾儿，你只是个孩子，大姐不是坏人，她是真心疼你，你一日叫她娘，她这一生都是你娘，你要相信她。”
瑾儿一听，嘴角又牵起一丝浅笑，那神情像极了平日的琦南：“姑姑，瑾儿给你背首诗吧。”
白安有些诧异，点了点头。
瑾儿负手而立，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一字一句认真地背了起来：“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宛转蛾眉马前死……”背到这就再也背不下去，瑾儿挥手抹去眼角的泪痕，惨笑：“姑姑看，瑾儿还真是笨，娘叫我背这诗，我背了一年也不曾背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