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宴没几日,果不然,御史府内便有了闲话传出来,那些历往曾被林御史参过的臣工的夫人们,满城都在议论起……让林御史都几近下不来台,在朝堂臊了一顿回去就将妻子辱骂了几天,还做主遣散了那些妾室。
一家事平又一家事起。
这日,祖母发话了,说是让我回府去她今得了些茶叶,让我回府一道饮用。
我已渐重,如今夏日里暑气正烈,我身上的钗环减轻不少,坐了轿子回去了。
到了内府,一派恭敬和气里里外外的撒扫小厮,丫头都恭敬道:少奶奶!我点点头,缓步走入内,里面的方妈妈正站在院子等我,先是眼神凝重的道:今日老太太来者不善,带了三个丫头想给三哥做妾,奶奶得小心些!我点点头,方妈妈才扶着我进去……大声报到:少奶奶来了。
我走入内,看见了娘和祖母在品茗躬身道:佳吟给祖母和娘请安!快快扶佳吟起来,祖母乐呵呵的看着我,又把眼珠子转去了我肚子上,好孩子你来,一切都好吧?
谢祖母关怀,一切都好。我站在她面前,只见她笑得很欢脱……银玲般的笑声响彻厅堂,我心里记着方妈妈的叮嘱一直没有掉以轻心。
如今,既佳吟怀着身子这照顾逸尘肯定多有不便,这不,我特挑了几个丫头准备送到官邸伺候,唐婆子,快领人上来!
我故作和顺,一句不辩,冷漠看着她安排左右的。
人领上来了,是三个丫鬟,左边一个申字脸型,眉毛淡淡,眼神却如水,一脸清吟小班的作态,中间的穿着橙黄的褙子,低眉顺眼的唯唯诺诺,右边那位眼神神韵与知南还有几分相似……祖母开口道:这左边的叫曲儿是我挑的,中间的是琼莲是张姨娘族里的外甥,右边的是芙蓉是朱姨娘的娘家侄女,个个都很是不错!
那既然是这样,兰翠收下两个姑娘吧。我大方的打量几眼,祖母倒狐疑了起来……这这就这么收下了没说别的,两个姑娘这是三个人啊!
我接过方妈妈递来的桂圆肉骨汤,祖母说这琼莲是张姨娘家的外甥?回少奶奶的话,张姨娘是我姨妈……琼莲喏喏的回到。
骆妈妈只道:少奶奶没与你说不必急着回话。是是……琼莲眼神躲闪害怕有些颤颤巍巍看着我。我只扫过一眼,心里暗下主意,这个丫头若不是装出来的留口饭吃规规矩矩的倒也可以,只是另两个一看便不成样。
张姨娘家外甥怎么了?祖母看着我似有吃惊。
娘,我记得您说过,之前在两位弟弟走的时候张姨娘家哥哥还打上门来,说我们府苛待庶子这样人家的姑娘怎么敢收,别说做妾就是做丫鬟都不行的!我把素三彩的小碗递给方妈妈,笑着与她们对视一眼甚为唏嘘。
娘也用竹签插起一颗杨梅,佳吟,这杨梅很新鲜是舅舅家送来的尝尝,不过不许贪嘴!
一番话堵得说不出……让她哑口无言,她揪揪帕子,又想辩驳几句,只见祖母道:张家的好歹给我们府里生了个留属,虽虽早去了,边说边哽咽……很是伤心唐婆子在一旁安慰她。
我起来,兰翠一把把手搭上来,开始左右踱步,哎呦,得长走走,这腰好酸啊,婆婆笑着:还有二十来天,且好好养着!是,娘我会好好养着的别忧心。娘点点头,开怀看着我边吃着杨梅。
求少奶奶收我,我会做糕饼,会做菜,会做针线只要奶奶留下我,我给奶奶当牛做马报答。琼莲咽咽哭起来,哭的很惨。我走去,摸摸她的手臂,留下吧,呆会儿与我一起回府。琼莲的目光闪过泪珠,奶奶同意了?我许了,祖母娘我出去走走呆会儿晚饭再喊我。我微微一笑,躬身一敬,对了我爹前几日送来了几斤阳羡茶,回头我让刘妈妈给祖母和娘送进来……
走出院子,正直刚刚正午稍过
偶有几阵子凉风袭来,吹得人从心肺里有说不出的畅快。
走到了花园的凉亭,这日头映着池子里的几丛金鱼簇拥上来,想是觉得有人喂了。
兰翠给我打伞,我站在小木桥上扶着纹鸟木杆,说道:去给我拿些鱼食。好嘞,兰翠把伞递给我,自己独自去了远远地对院里管事齐妈妈喊到:妈妈,您在哪呀,少奶奶想喂鱼了问鱼食呢!
我撑着伞正细细看着,走下木桥通往长廊的台阶下,一个不留神踩了滑,骤然便几欲滑倒,我紧紧抓着长廊的红色圆柱子……才稳住,我蓦然惊吓,半蹲着的身子承不住轻轻保持了一个慢慢往下的动作,坐下,左手伸去后头一模,发现了一把黄豆,只觉疑惑。
心中想着:是谁搁此处,还特地放在鱼池这种湿滑的地方。别说我一个有孕的,就是旁人也得摔一个大跟头。
兰翠拿着一个白色大锦囊,喜笑颜开的与府上丫头说话,骆妈妈刚刚同府上其余几个管事婆子打好交情,与她碰上便问:奶奶呢?
兰翠没心没肺道:在假山那头,喊我拿鱼食呢!
你就真扔下奶奶一个人了?骆妈妈快被气死。
奶奶让我拿鱼食我就……兰翠挠挠脑袋。
我想起来,发现我刚刚蹲下时脚麻了,动不了,靠在柱子旁也就不动了等兰翠回来。
早有院子里几个仆孺拿着新领的花籽,走过长廊,准备沿着拱门出东厅种花,忽然就看见我坐在地上。
哎呦,我的贵人您怎么坐地上?鄂老妈妈近七十岁的婆子先冲过来,其余两个都是四五十岁做了一辈子粗活的人,三几下架我起来。
惊讶问着:您怎么在地上?
我笑着道:没事没事,我刚刚摔了一跤,没有大碍!我对她们笑着……
噢呦,这是三奶奶吧,怀着那么重的身子可得当心些!玖妈妈摸摸我的手。我见了几个婆子心里很安心。
身后骆妈妈等人来到,看到围了三个人,急道:夫人怎么了?
鄂妈妈道:方才我们过来,看见奶奶坐下地上忙扶起来,可幸没伤到。
我们去忙了奶奶,那几个老婆子穿着皱褶的蓝麻衣,挥挥手离去。
兰翠警惕看着我……都怪奴婢不好!
骆妈妈,你去看看那把黄豆是谁撒的。我递个眼色给她,她当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