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用茶。”
“谢谢。”客厅内,于雨对给自己上茶的女仆道谢。
然后,她有点好奇地看向坐在主位的稗田阿求——也就是先前叫住她们的紫发少女。没有对于雨的女仆身份有任何轻视,这个千年家族现今的家主稗田阿求将她单独请到了客厅。玛玛露奇则被带到了偏厅喝茶。
对于这个她差不多大的少女却能成为这么大一个家族的家主,于雨当然有些好奇。
不过,她更好奇的是另外一件事。
“阿求小姐,您说知道稗田深香……”先前在门口稗田阿求说知道稗田深香,于雨心中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真相。
“可以先告诉我你找她何事吗?”挥手让女仆退出房间,稗田阿求对于雨道。
她的声音十分悦耳,如同林中的鸟儿。
“……”于雨沉默了一下,“她前段时间帮助过我,我想找她道谢……另外,问一些问题。”
“她真的帮助过你?”稗田阿求表情没有变化。
“是的。”于雨点头。
“这样啊……”稗田阿求沉吟了一下,“虽然有点冒昧,可以告诉我你是在哪里遇见她的吗?”
“人间之里的西北角,一条樱花大道边上。”这里只有她和稗田阿求二人,于雨还是决定不隐瞒。
“但那里现在是一片民居,没有樱花大道,对吗?”稗田阿求道。
“是的,我们刚从那里回来。”于雨道。
“整个人间之里也没有可以称得上樱花大道的地方。”稗田阿求的话和之前玛玛露奇说的倒是没差别。
“所以我才到稗田府来问问,深香婶婶说过她是稗田家的人,但是在门边时这里的女仆小姐说府中没有这个人……”
“她没有骗你,府中的确没有叫稗田深香的。”稗田阿求喝了口茶,“整个稗田家,或许只有我还知道这个名字。”
“请告诉我如何找到她,拜托了!”于雨拜托道。
“不用如此。”稗田阿求扶了扶手,“实际上我也不知如何找到她。”
“嗯?”
“而且该说拜托的是我才是……实不相瞒,稗田深香这个名字我也只在我们家族的族谱上看过一眼。”稗田阿求从座位上站起,“稗田深香,稗田家第三十四代家主,生于龙神历602年,卒于650年。”
“龙神历?卒?”于雨不懂龙神历是什么,但卒是死的意思这她还是明白的。
“以公元历来说,就是生于1602年,卒于1650年,距离如今已有四百多年。”稗田阿求道。
“四百多年?”于雨愣住。
她遇见的稗田深香,是一个四百多年前就已经死去的人?这怎么可能……
“因此,我想知道是否是有人在暗中借我族先辈之名行事,或是有人在役使我族先辈的亡灵?”稗田阿求的语气陡然间变得严肃了起来,接着又缓和道,“能否拜托你和我细说一下你和那位‘稗田深香’相遇的过程?”
“当然。”愣了好一会儿,于雨才道。
然后,她便将在樱花大道的经历全部告诉了眼前的少女。
和在人间之外时和太虚仙人所说的相比,这次她除了自己是外来者之外其他的差不多都说了,包括自己身体的异常。没有说自己是外来者,也不是她想刻意隐瞒,只是她觉得主动说明自己是外来者什么的似乎有点不合适。
对于眼前的少女,就像对神社的灵梦一样,于雨不知为何总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原来如此,多谢相告。”听完于雨所说之后,稗田阿求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阿求小姐,有眉目了吗?”于雨有点迫不及待地问。
将隐藏在心中的事情说了出来,她心里放松了不少。
“有一些,听你所说你遇到的那位很可能就是我族先辈本人。”稗田阿求点了点头。
“那就好……”听到很可能是本人,于雨松了口气。
虽然是不是本人对于她来说好像都没什么区别。
不过这时稗田阿求又摇头道:“但这件事情的疑点更多,我需要更多的调查才能下结论。”
“这样啊……”于雨没有掩饰自己的失望。
“放心吧,应该差不多一周就会有结果了,到时候我会让人去神社通知你的。”稗田阿求这时轻轻一笑。
她的笑容温暖而美丽,于雨感觉自己瞬间被治愈了。
“谢谢。”她想着自己要在神社当一个月女仆,等一周就能得到答案那完全没问题。
“没关系,毕竟事关我族先辈之事,”稗田阿求朝于雨轻轻鞠躬,“而且,你能没有隐瞒地将这件事告诉我,我这边才是要说声谢谢。”
在得到了稗田阿求的承诺之后,见天色已经不晚,于雨便立刻起身告辞了。
玛玛露奇在偏厅倒是没有无聊,正和先前那个女仆聊得火热的很,于雨叫了才依依不舍地和她一起离开了稗田符。
稗田阿求一直将她们送到了大门口。
“现在时间是下午5点29,好像有点晚了。”告别稗田阿求之后,二人走在大街上,玛玛露奇又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天色。
“抱歉……”的确是自己耽误了时间,于雨道歉。
“我是机器人倒是无所谓,只是灵梦又要饿肚子了。”玛玛露奇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于雨倒是很好奇玛玛露奇是如何成为灵梦的女仆……的女仆的,灵梦在她的口中,一会儿很尊敬的样子像是主人,一会儿又随意的像是朋友。搞的于雨都有点像这个倾向发展了。
“晚上我来做饭吧……”不过,晚饭于雨终于还是打算自己动手了。
即使她不怎么会,但简单的小菜还是可以做几个的……至少不会像玛玛露奇中午那样。
“这可是你说的……”
二人一边聊着晚饭,一边渐行渐远。
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稗田阿求转身走进稗田府。
一路穿过稗田府,她一个人来到一处院落之中。
院中没有其他人,仅有一汪淡绿的池水清澈见底,池水边,一棵这个季节依然枝繁叶茂的大树正开着紫色的小花。
稗田阿求走到水边,看着水中站在大树下自己的倒影,开口道:“阿珂,在吗?”
无人回答。
只有一朵紫色的小花从树上落下,正好落在池中阿求的倒影上,打碎了她的影子。
倒影不久后重聚,依然是紫发的少女,但却是已经不是阿求的模样。
如果于雨在这里,正好可以认出出现在池中的倒影正是她在人间之外被太虚仙人拉着去那个莫名其妙的“幻想乡第二医院”体检时见过的那位染血的仙人——被太虚仙人警告不要招惹的逆彩仙人。
只是,这里的逆彩仙人没有穿那身染血的道袍,而是穿着一身和稗田阿求身上一模一样的和服,身上的其他装扮也和阿求一样,让此时的她和稗田阿求看起来就像是姐妹。
实际上,逆彩仙人的面容本就和稗田阿求非常相似,于雨之所以看到阿求没有联想到逆彩仙人也是二人风格差异过大,让于雨根本没有往那方面去想。
“有什么事吗,我的姐姐。”此时逆彩仙人没有了于雨刚见到时那魔君一般冷酷超然的气质,而是像个普通少女一样面带微笑地看着岸边的稗田阿求。
“说了多少次了,我不是你的姐姐。”这时的稗田阿求倒是和于雨见面时没有变化,矜持而文静。
“呵呵……”池中的倒影捂嘴笑了起来,让一池的春水都灿烂了不少。
“是你做的吗?”稗田阿求问。
“哈哈哈……御阿礼之子,问我何事,求闻何用,何事无用,仙人无用,无用啊!”
逆彩仙人的倒影突然神经质般地大声笑了起来。
大笑间,她身上的和服上突然多出许多血迹,然后,这些血迹散开,将整座池塘的水都染成了红色,宛如一池鲜血。
“够了!”稗田阿求皱了皱眉头。
“梦中相见吧,姐姐。”只是一瞬,水中的血色消散,恢复了原本的清澈。
只是,这时逆彩仙人也消失不见,水中的倒影变成了阿求自己。
“阿珂……”
只有一人的院子里,叹息声久久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