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于雨眼前的血色终于散去,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被大量的灰色碎片充斥的黑色空间。她正站在一块最大的灰色碎片上,身上的盔甲散发出暗淡的血色光芒。
她的耳中,音乐一直响着似乎未曾中断过,只是此时的音乐柔和而平缓,像高潮后的宁静。
在她所站的碎片中央,有着一棵灰色的大树,大树上无数原本灰色的花朵正逐渐绽放,绽放的花朵褪掉了灰色,显露出各种各样的色彩,同时还向外挥洒着斑斓的光点,看起来分外美丽,配合着于雨耳中的音乐,让她感觉像是来到了童话之中。
“脆弱的神国。”于雨看到“自己”随意地挥了挥剑,评价道。
此时,她手中的鲜血巨剑已经变回了原本的模样,剑上的红色花纹也不再闪烁,似乎用尽了全部的能量。
“当然脆弱了,丰收之神早就陨落了,如果不是秋神大人投入了神力,这里早就崩溃了。”身后传来了另外的声音,“不过即便这样,能一下就击碎这个隙间的人也不多,你不可能是那个运气异常的外来者,你到底是谁!?”
这个声音于雨记得,正是带她进入这个战场的天狗少女白枫的声音。
“无名的天狗,你还没有离开么?”于雨的身体头也没回。
“无论你是谁,破坏我们天狗所属的隙间都是违背《妖怪山自然保护协议》的罪行,这份损失天狗一族迟早会要回来的!”放了一句狠话之后,于雨身后重新变得安静了下来。
似乎白枫已经离开。
“果然还是那个天狗啊,要面子不要命。”于雨听到“自己”用有点怀念的语气道。
“你到底是谁?”于雨心中问。
“我不是谁,我是你手上的剑、身上的盔甲,你可以叫我梦想。”这个自称梦想的人一边回答,一边操控着于雨的身体走到那棵大树之下。
走进了,于雨看到那些花朵绽放的光点洒落在树干上,让接触到的灰色树干变得如水晶一般透明。
水晶树干上,除了可以看到自己红色的倒影,于雨还隐约可以看见树干内部有着一个高大的人影。
“梦想?”于雨心中念了一遍这个名字,“那剑帝……”
“剑帝也是我,不过是梦中的我,现在梦醒了,剑帝当然也就没了。”于雨看到“自己”把手放在树干上。
冰冷的触感。
“有点听不懂。”于雨心道。
“没关系,今后你会明白的,那么,你愿意使用我吗?”梦想问。
“为什么是我?”于雨问。
“因为……你运气好。”梦想顿了顿。
“运气好?”于雨愣了愣,她的运气确实很好。
“是的,你的运气足以使用我。”梦想再次问道,“你愿意使用我吗?”
“不愿意会怎样?”于雨试着问。
像这么厉害的东西,说不想要那是骗人的,她只是明白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的道理,如果天上有馅饼掉下,那么必然意味着在别的地方付出了更多的代价。
虽然暂时还不明白代价是什么,但于雨本来遇到的稀里糊涂的东西就够多了,如今再来一个,她当然有点抗拒。
“穿上了我,还想脱下吗?”梦想笑了起来,“或许你可以试着先拿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于雨就知道是这样,“那你根本不需要问我。”
“因为我是一把尊重别人内心的剑。”
“这个冷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那你愿意使用我吗?”梦想第三次问。
“……愿意。”
心中答应的瞬间,于雨感觉自己身上多出了些什么。这种感觉,就像自己多了一只手臂,多了一层皮肤——她可以清楚地感知到那只手臂和那层皮肤和外界的空气接触传递而来的触感。
“这是盔甲和剑的感觉。”梦想道。
于雨不得不承认,这样就像多出一个感官的感觉……很神奇。
“可以把封魔针拿出来一根吗?”就在于雨还在体会那份多出来的感觉的时候,梦想开口道。
“你打算做什么……”这时,于雨发现自己可以叫出阿Q了。
当然,此时阿Q上的功能还是除了礼包和战斗都没法使用。
“等等,你怎么知道封魔针!?”打开了礼包物品栏之后,于雨才突然想起,在心中问。
封魔针她只用过一次,而且是在务街上,这里的助手不能正常使用,和外面不能通信,没理由梦想也知道。
“你现在的身体太弱了,完全不能很好的使用我,正好这个世界封印着丰收之神的神体,我帮你加强一下身体。”梦想回答。
“丰收之神?”于雨好奇道。
“是的,你也看到了。”梦想看向树干。
随着花朵绽放的光点洒落得越来越多,树干上的透明部分也越来越多,于雨已经可以清楚看到树干内的那个人影。
那是一个有着成熟外表的美丽女子,高度是超出人类的三四米,身上覆盖着极具神圣和威严感的长袍,头上的神冠上挂满了繁多的装饰,看上去华贵无比。此时,这名女子正闭着双眼,像是沉睡的女帝。
“好久没有看过这种古代正神的神体了。”梦想道。
于雨则是第一次见到,这可比那些神的雕塑之类神奇的多,不由把注意力放在了上面。
“你还没回答你是怎么知道封魔针的呢……”没观察多久,于雨突然回过神来。
“我的新主,好好读一下空气啊。算了,既然你不愿意……”梦想摇了摇头,举起了手。
然后,于雨看到她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根黑色的长针。
“嗯?”于雨连忙看向自己的助手,果然看到了礼包栏里的封魔针少了一根。
没有理会于雨心中怎么想,梦想拿起封魔针直接刺向水晶般的树干。
封魔针和树干相遇的刹那,一阵耀眼的光芒在于雨面前绽放,并且瞬间扩散到了整个空间,让整个空间从黑色变成了光的海洋。
“西宫的巫女,你还没有忘记你的神吗?”光芒之中,于雨听到一个声音。这个声音本身盛大而威严,但听在于雨耳中却感觉轻柔又温和,舒服无比,宛如母亲对婴孩的低语。
然后,于雨看到刚才还沉睡在树中的丰收之神从光芒之中走了出来。
只是,此时的丰收之神双眼不再轻闭,神体比整个空间的光芒都更加耀眼,一出现就成为了整个空间的中心,光芒在她的脚下自动凝聚成一朵朵的光之花,铺成一条光明的花路。
路的一头在丰收之神的脚下,一头延伸到于雨面前。
“神之位即是世界中心,神所立在于光芒之上。”不知为何,于雨想起了这样一句话。
“西宫的巫女,我的孩子,到你的神身边来……”丰收之神的声音再次响起。
如此温柔又令人舒服的声音,就像母亲在呼唤孩子回到自己的怀抱,如果于雨还能操控身体,肯定毫不迟疑就奔过去了。
“我都说过了,你认错人了。”可惜此时操控身体的是不知来历的梦想,直接长剑对准了眼前的丰收之神,身上的血光变得炽盛,“丰收之神,你的国度早已破灭,你的神社早已衰亡,你的巫女早已断绝……”
说到这里,梦想顿了顿,大声喊道:
“神代已经过去,天原已经离开,醒来吧,木花开耶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