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别云硬撑着道，“医者父母心，我师兄的毒还不要紧，兴许能找到医治之法，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小丫头死在我面前是不？”
萧晨一声冷笑，“在下佩服。”
江别云露出一个风光霁月的笑，内心滴血地离开了。
他，就是不喜欢洛央。
门房的婆子对洛央的马车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洛央递了锭赏钱，马车便驶入了洛宅。
院子里，母亲已经睡下了，灵素守着，听到外间动静，慌忙迎了出来。
看到江别云和慕容修进来了，一时间有些结巴，“大小姐……这三更半夜的。”
洛央摆摆手，“无妨，修世子是以大夫的身份来看病的。母亲现在怎么样了？”
灵素道，“每过一个时辰半个时辰就醒一次，睡不踏实。”
洛央点点头，抿唇对慕容修道，“有劳慕世子了。”
慕容修想起江别云的话，又看了看洛央的小脸。
本就巴掌大的小脸，现在满是疲惫，一双杏眸下，是淡淡的乌青色。
整整一宿，她几乎都没有合眼吧？想来她也困乏极了。
“你母亲的病情便先交给我，不早了，快去睡会儿。”
洛央哪里放心的下，“我在这里你会方便很多的。这里毕竟是洛宅。”
慕容修凑近她，热热的呼吸就吹拂在她的脸颊上，激起一片酥痒。
洛央耳朵根都红透了，却听他缓缓道，“洛央，你要整晚伴我么？”
什么？
不就是他给母亲治病，自己在旁边帮忙么？他怎的说的这般……这般让人羞臊？
看到洛央水汪汪会说话的眼睛，慕容修觉得更有趣了，“也好，横竖我们也不是第一次了。”
江别云在旁边还准备唠叨些什么，听到师兄和洛央的话，眼睛都瞪直了。
看向初桃灵素，俩贴身丫鬟也是一脸懵。
他们……不是第一次了？
什么第一次？不会是她们想的那个吧？
洛央慌忙后退了一步，干笑两声，“慕世子说笑了。上次是在回京的船上，你重伤昏迷，我在旁侍疾照料而已。”
江别云神色转为淡定，初桃灵素也放松了点儿。
慕容修却兴致越发盎然，想起来洛央在萧晨面前绷紧了小脸恨不得掐死萧晨的模样，又忍不住逗她。
“今晚在百草阁竹楼，你说会给我一个交待，是什么交待？”他轻声问。
洛央感觉后背发紧——又来。
小脸一下子又绷紧了，“哦，我想用蛊虫把他吸干了，做成傀儡，抱着我的小貂回来。”
“哦，那时候你的蛊不是掉了么？”
人艰不拆！
慕容修太没有风度了！
洛央从善如流地道，“哦，我想等结婚了，一杯合卺毒酒弄死他，然后拿到我的小貂。”
慕容修这才满意了些。
江别云目瞪口呆。
撒娇耍痴抢了我师兄的救命草不说，现在想要人家的貂儿，还想弄死人家！
这、这是毒妇啊？
看着慕容修和洛央互相凝望，江别云只觉得瞎了自己的狗眼。
“别云，过来，帮我为洛夫人下-药施针。”
江别云一口老血差点呕出来。
慕容修给洛央整了整披风，“夜晚风凉，回去小心些，睡觉别贪凉踢被子。”
上回在蜀龙的客栈，他可给她拢了不少次被子。
初桃拽了拽灵素的袖子，“好像不是小姐给他侍疾啊……”
灵素正取了灯笼准备迎上，“那是……？”
初桃眨巴眨巴眼睛，“若是小姐侍疾在旁，慕世子怎么会知道小姐睡觉不盖被子的？”
俩丫鬟发现了不小的秘密，大眼瞪小眼，半晌说不出话。
洛央再不敢呆下去，怕他犯浑又说点什么，走到俩丫鬟面前，气道，“都愣着做什么？”
“没！”俩丫鬟齐声。
“初桃随我回去，灵素，你在这里，照顾两位大夫，要什么也只管去取，就说是我的意思。”
“好。”灵素点点头。
夜风一吹，她清醒了点儿。
灯笼的光落在青石板地上，抖落了一地难安的心事。
“小姐，不放心的话，我就常过来看看问问，您只管休息，打听到消息我就回来告诉您。”
洛央慢慢摇头，“不必，有师父给母亲看病，我哪里用得着担心。”
困意袭来，她加快了步伐。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她便醒了，披着衣裳就去了前院。
江别云撑着腮，在外间的罗汉榻上打盹儿，她屏住了呼吸，轻声轻脚准备往屋里走，却猛然撞到了什么。
洛央抬眼。
那被撞之人也垂了眸子，淡淡看着她。
明艳的五官，带着邪肆而甜美的笑，嗓音因为一宿未睡而有些喑哑，“央央……”
“母亲如何了？”
慕容修蹙了蹙眉，似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知道母亲的毒越来越严重了，她心里清楚。
“难道……”她身体晃了晃，“已经无药可医了么？是我耽误了母亲，对么？”
她捂住脸，泪水从指间滚落，“是我害了母亲……都是我……”
慕容修温热的手掌轻轻捧着她的脸，无奈叹息，“央央，我没有说她不能医治了。你别哭……别乱想好么？”
洛央抬起头，哽咽地看着慕容修。
想到挣扎了一世，最后的结局却还是要看着母亲离开，她就感觉一阵阵的心力交瘁。
“央央……”慕容修的嗓音染了几分疲惫，“她的毒已经蔓延到了五脏六腑，我已经为她封住了穴脉，暂时无忧。可是想要救，必须在十五日之内，否则，毒素冲破了我的封制，便是回天无力了。”
他轻轻握紧洛央的手，看着洛央逐渐抬起的湿漉漉的眼睛，轻声自责道，“要怪，只能怪我。如果我功力再深一些，兴许能够多封制一些时间。”
洛央怔怔地道，“十五天。”
他点点头，“抱歉，只有十五天。”
洛央的手逐渐攥紧，“我明白了。”
内室忽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地咳嗽声。
洛央听出是母亲醒了，连句话都来不及说，便匆忙朝屋内赶去。
“慕世子昨晚为了娘疗了一夜的伤。”王文鸢看到女儿来了，先就笑了，“他真是个好孩子。还有旁边那个……好像火气有点大，不过医术也很好的。今天母亲就感觉好多了，现在头都不晕了。”
洛央强忍住内心的难过，笑道，“那就好。”
王文鸢笑着拉着洛央的手，絮叨道，“央儿，什么时候能够看到你出嫁，母亲就心安了。”
洛央噙笑，“那也要等母亲好了，女儿才能放心盖上红盖头啊……”
王文鸢用手指点了一下洛央的额头，“好，这是你答应娘的，你可记住了。”
“嗯。”
若是慕容修真的能够救了母亲，她嫁给慕容修又何妨？
若慕容修真的对那个女人旧情难忘，她也不妨让狗男女尝尝她蛊毒的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