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一个圆台上,零零散散地盘坐着数十个,看起来八九岁稚童。个个眼睛闭合,胸膛一起一伏,不时地有黑色气体打着旋,从他们口中吐出,颇为奇异。
再看圆台,四周有四根石柱,呈方形坐落在四个方向,每根石柱的顶端,都有着一团白色光焰灼灼生辉。光焰跳动着,仔细看去,不时地有密密麻麻似蛛丝般的白色光线,抽离出来,向稚童们飘去。只见其中一人胸膛一鼓胀,数根光丝就被吸入了口鼻之中,再随之一瘪,一股黑气被吐出!
“呼呼呼!”突然像是风箱被急促拉响,圆台的安静被打破。寻声望去,一个银发男孩的胸膛在缓慢的鼓胀,呼呼声就是从此发出,令人目瞪口呆的是,别人几根几根吸的光丝,在此刻竟多的像一条光绳,不停地灌入他的嘴中。
“咻…”胸膛鼓成了夸张的半圆。他终于止住了吸纳,还没吸入的光绳化作了光雨,散落在身遭。下一刻,鼓胀的如同半圆的胸膛,猛烈的一瘪。“呼…”一股浓浓的黑烟几乎是从他的嘴中喷出,那张嘴像是变成了烟囱,浓烟不断,竟源源不断持续了六息之久。黑烟几乎弥漫了半个圆台,而圆台上别的孩子,早在前一刻就从吞吐光丝的状态下,拔起屁股,就飞速的跑出了圆台!然后等黑烟散去,又一个个迅速的回到圆台上,闭上眼睛,继续吞吐,一个个动作都熟练的无比,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事。
银发男孩睁开了眼睛,一汪青色的光芒在眼底流动着,他突然站起身,高兴的大叫着,“各位,我能跑了!”
“什么能跑了?”“这么快吗?”“天啦,我才只能翻跟头啊”“你比我好,我还只能爬”…
一时间,所有的孩子都睁开了双眼,有捶胸顿足的,有仰天长啸的,竟还有偷偷抹眼泪的,仿佛能跑了,是什么大事一般。只有两个一胖一瘦的身影闪到银发男孩旁边,一左一右的站立着,他们叉着腰,气焰十分嚣张,尤其是右边的小胖子,鼻孔都仰到天上去了。他们对着众人大声到,“我们兄弟可是认了张九曲做了大哥,你们以后见到我们,都得乖乖地叫一声我们二哥三哥,知不知道?”众小孩脸上尽是愤懑,可谁也不敢出来抗议。
名为张九曲的男孩,一脸诧异的看着一左一右的身影,疑惑道“我什么什么认你们做小弟了?”,小胖子一脸谄笑的的站了出来说到:“当大哥你能跑的那一刻,我们俩就是你的小弟了!”
“这么不要脸吗?”张九曲一脸认真的问到,小胖子收起笑容,声音铿锵有力,他义正言辞到“我小胖,自打知道脸是什么,我就不曾拥有过它!”众小孩再一听,脸上的愤懑更浓了,个个小嘴都气的鼓了起来!
这时一旁的瘦娃娃也谄笑的迎了上来,“大哥,你看你能不能跑一个!让大家看看,你有多厉害,看哪个以后敢不服你!”说完便一脸的期待
“我没想做大哥啊!”张九曲一脸无奈,但是下面的一堆娃娃,一听瘦子的话,一下子全部活络了起来,像一群麻雀叽叽喳喳。
“是啊,九曲你跑一个蛮!”
“对呀,对呀,老师他们都是飞的,我们都没见过跑的”
“就是不知道爬的快,还是跑的快”
“跑一下蛮”……
“好吧!好吧!”张九曲无可奈何的答应到。
“好哎,好哎!”一群娃娃眉开眼笑,”大家快给九曲腾个地方”不知道谁叫到,娃娃们就取暖一般的,你挨着我,我挤着你的聚在了圆台中心,连胖瘦兄弟俩也不例外。
张九曲走到圆台边,一脸认真。他的双手轻摆在身侧,两股肉眼可见的青色光芒,分别从他的脚跟出现,攀爬到背脊汇成一个枢点,枢点又蔓延出四股,向双臂,腰腹,延伸而去,然后再次融汇。就在此刻,张九曲身体一绷,脚步一迈。“飒!”的一声,化作了青色的光影,瞬间就像是布满了圆台外围的每一个角落,一股狂风扑来,刮的聚在一起的每个人,都睁不开眼,尤其是瘦子,在外围的他都像要被吹飞了一样,吓得他死死地抱住小胖子,不肯松手,吓得大喊“好了,大哥,可以停下来了,你小弟要飞了!”
可是风力却越来越大,张九曲速度快的像是变成了一面青色的墙壁,圆台上到处充斥着风旋,刮起的风竟快要形成一道青色的龙卷,一群娃娃被刮的脸色青白,每个人都狠狠地抱住身边的人,才得以不被吹飞,抱在胖子身上的瘦子,已经被吹的双脚离地了,靠死死抓着胖子的裤子,才硬撑地没有被吹飞,不过他的裤子早就被风刮走了,鸟儿悲惨的迎风飞,一张小脸上涕流满面。
“快去叫师傅…我…停不下来…”风中隐隐约约传着张九曲绝望的声音。瘦子一听,当场哭声震天,“娘我想回家!”。聚成一堆的小人们一听瘦子哭的凄惨无比,一群人就像被点燃的连珠炮,一齐哀嚎,一时间连狂风的呼啸都被压下去半截。
忽然刺拉一声,胖子的裤子被拽烂,一道瘦弱的人影,一下子就被卷上了空中,眨眼间就变成了一个黑点,胖子杀猪似的惨嚎:“不,弟弟!”正当胖子绝望时!
一道怒斥在空中响起,一片土黄色的光芒同声音一同压下,瞬间笼罩在圆台上,风一下就止息了下去,刚形成的青色龙卷,像是撞在了山壁上一般,支离破碎,化作一缕缕风拂散而去。张九曲的身影也终于停了下来,不过他整个人却是被以奔跑的姿势定在了原地,身上笼着一层浓郁的黄色光芒!下一刻一个中年男人,凭空出现在圆台上,腋下夹着晕过去的瘦子。
“胡闹!”又是一声怒斥,男子脸上满是怒容,一只手指着张九曲气的颤抖。张九曲低着头,拉拢着脸,立马就萎缩了下去。声音弱弱的叫到“宋叔…”
“不要叫我宋叔,张九曲谁允许你擅自用灵旋的?”男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就想试试蕴九境跑的有多快!”
“什么,蕴九?”男人一听这话,脸上的怒气如潮水般散去,眼角有着藏不住的笑意。但立马又一脸担忧。宋熹可是十分清楚,这种程度的灵旋失控,对经脉的损伤是极大的,一个不慎,以后再想修行,只能说是妄谈。他一挥手,一团黄色的光芒托着瘦子,落在了胖子旁边。张九曲被他提起,便急急忙忙踏空而去,只留下一句话,“你们继续修炼,不得怠慢!”
“是,老师!”
一群惊魂未定的娃娃,摇摇晃晃地散坐了开来,继续吞吐。只有小胖子还在抱着小瘦子哭嚎“弟弟啊,你可别死了啊,你的零食哥哥再也不抢了…”
“哥,我…屁股凉!”直到虚弱的声音响起,瘦子睁开眼睛,小胖子才喜笑颜开。
另一边,张九曲被带到了一个房间里,他被塞进了一个装满褐色药水的木桶中,药水散发出一股浓浓的尿屎味,熏的他紧紧地闭着眼睛。而宋熹,在一旁捧着一本书翻看着,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儒雅的气质。并且不时地从脚边的小筐里,拿出几味草药放进木桶。
咚咚!木桶被叩响,宋熹严肃的说着“九曲,若是不吐纳,药力滋润不了经脉,以你今日灵旋失控的强度,我可保证不了,你的经脉会不会出问题。”
“不会吧,宋叔!”张九曲瞬间一脸悲愤。
“会的!”男子口吻坚定地回答到,然后就自顾自的继续翻着书观看,并没有再说什么。
张九曲一看,明白躲是躲不掉了,自己也要为自己负责。于是轻吸一口,热气灌入胸膛,一股屎味直冲头顶,激的他浑身打颤,这一刻他才明白什么叫做吞尿嚼屎。
“拼了!”张九曲扭曲着脸,猛吸一口,胸膛高高鼓胀,再随之一瘪,一股红色气体,从他口中喷出,全身瞬间变得暖洋洋的,一阵酸麻淌过,舒服的让人想要呻吟。
“不错,郁结在经脉中的灵气化出来了!继续”男子瞥了一眼,屈指一弹,一株红色的草药被加入木桶中,褐色的药水片息之后就沸腾了起来,不停地翻涌着泡泡,张九曲嗷的一下,就蹦起来,想要跳出木桶。“忍住,顺便再滋养一下经脉!”宋熹站起来一把又把他按了回去。
“宋叔,好疼啊…”张九曲龇牙咧嘴的叫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这是为你好,很快就过去了”宋熹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又坐回了椅子上,看起了书,只不过一层如同实质的光芒,随着他的一挥手,盖住了张九曲的身子。上一刻还扭的和条蚯蚓似的张九曲,像被施了定身术,只有些闷哼传来。张九曲此时真的是欲哭无泪,宋叔早就叮嘱过他们,一定要在他在场的情况下才能使用灵旋,这样才能保护他们发生意外,也不损伤灵基。那知道自己今天一高兴就昏了头,被怂恿的干了坏事。这种滋味,以前他也只看过宋明享受过,今天他才明白为何宋明每次都叫的那么凄惨。
嘎吱!突然房间门被打开一道缝,一个少年的脑袋贼贼的探了进来,看着木桶中的张九曲,他眼睛一亮,满脸的幸灾乐祸。
男人瞟了一眼少年,手轻轻一招,“宋明,你进来。”
“好的,爹!”宋明往里一跳。
少年的相貌颇为俊俏,一张脸上挂着笑,让人不禁地心生好感。只不过宋熹的脸却一下拉了下来,“今日的修炼有好好认真吗?怎么有空回来?”
“有的,爹!”宋明一听,立马邀功般的回答到,并且转过身去,褪下身上的长衫,略显单薄的后背,满是红色的伤痕,交错纵横。
宋熹一看,目光瞬间变得温柔,虽然眼里满是不忍,却依旧说着“不错,炼皮已经小成了。”
“是吧,爹,原来每次我可都是被树精抽的皮绽肉裂呢,现在就像在给我挠痒痒一样!”少年欣喜地声音响起,在他穿好衣服转过身的前一刻,宋熹很好的将温柔藏起,又化为严厉!
“你看着小师弟,顺便休息下,我有事出去一趟”宋熹说着,随后放下书,将地上的筐子拾起递给宋明,便走出了房间。
“师弟,滋味如何?”宋熹一走,宋明就趴在木桶边,好奇的打量着。
“你比我清楚。别烦我”张九曲没好气的回答道
“小九曲别这样嘛!师哥好奇你有何感想蛮!”宋明嬉皮笑脸着,并且伸出手指,放在张九曲的鼻子下试探着。“哎呀,师弟你这个不行啊,鼻子咋都不出气呢?”他故作惊讶的说着,并一把捂住了张九曲的嘴巴。张九曲动弹不得,瞪大了眼睛,那想到宋明会来这一出,一时间吞吐全在鼻子之间循环,一种尿骚味,冲的他脑袋发昏,浑身有种说不出的疼痛感,难以忍受。
“宋…我要…”含糊不清的咒骂声,从宋明指缝中溜出,“什么?谢谢师哥,都是一家人不要客气!”他义正言辞道,现在他的心里可真的是十分舒爽啊,终于逮到机会整整这个小子了,主要还能光明正大的。不过他也是为了这个师弟好,吐息经过头部,才能更好的分散到全身滋润经脉,只不过人会遭一点罪而已,爹不舍得对九曲这般,那就自己狠心一点好了!
许久过去,张九曲早就适应了痛苦,眼睛紧闭,胸膛均匀的起伏着,而捂在他嘴上的那一只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滑落到了木桶里,好看的少年,扒在木桶边,歪着头早就睡着了!他突然睁开眼睛,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看着少年酣睡的模样,小小的脸上,虽然咬牙切齿,但却有着藏不住的笑容。自刺痛过后,就是浑身更加舒服,他就知道,少年并不是单纯的捉弄自己。
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九年了。第一次睡着,再醒来眼前便是这个少年欣喜的脸,而自己却莫名其妙的已经三岁了。父母不知所踪,从小便与宋熹和宋明生活在一起。每次想起前一世罗安的身份,一惆怅,都是眼前的少年哄自己开心,给自己带来快乐。六年的朝夕相处,自己与宋熹父子早就是一家人了,而他也慢慢地融入了这一世的身份。可能是这副躯体的影响,和宋熹无微不至的关怀,与宋明带给自己的快乐,他的心性也变得如少年一般。
安静的屋里,少年打起了酣,酣声香甜无比。一个银发男孩蹑手蹑脚地从木桶中爬出,将一件衣服盖在少年身上,然后慢慢地打开房门,溜了出去。天已经黑了,天上繁星点点,男孩躺在草地上,用手连接着天上的星辰,像是在画着三个字,他轻轻地说。
“我叫张九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