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盯住就行,别让他跑不见了。”丁局回应。他心里老大的疑惑,转过身来却看到身边只有彭山一人。丁局长意外地用手一指刚才临飞站的地方,问:“他呢?”
彭山指着前面的影子说:“那呢。”
丁局长顺眼瞧去哪里见到临飞的影子,不由自语道:“这么快?”他接着又问彭山:“倒底什么案子?抓得这个是什么人啊?”
“人,我是知道,是国外派进来的特务。但到底为了什么事,我也不清楚。”彭山苦笑着说道。
“嘿,我干了一辈子公安,抓个不知犯了啥事的罪犯这还是头一次。我说张东卫(舟市公安局长)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不肯露实。我还奇怪他这是怎么了,到底出了啥事,如果是大事,怎么我们这里才刚知道?原来连你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丁局长一脸的自嘲和无可奈何。
丁局与彭山是校友,只是不在一届上。他们之间曾多次有过业务往来,故彼此很熟悉,丁局与他说话也就显得随便些。
丁局这时又问:“这北京来的人说不让抓,那他这是要我的这些人一直守到什么时候?我们这也是一摊子事呢?”
彭山也不知该如何说,便只有点着头,吱应着,上面虽然说过要他们互相配合,可现在完全是自己在配合临飞行动,有时他都感到自己快跟不上他的思维。他忽然觉得还是当一把手好,这样手下人完全可以由自己支配。忽感手机在口袋里发出声声震动,忙掏出来看,上面显示无号,他知道这是临飞打来的。刚一接听,便听到临飞说:“老彭,你辛苦一下,跟丁局长说让他的人不要轻举妄动。”说完便挂了。
彭山看着手机屏幕好一会儿,才看着丁局,丁局长也在注视着他。
阿炳从林家船上跳下海后便准确地抓住了从货船的船舷处飘下水里的一根绳索,人便半淹在水里一直拖到拐弯见不到其他船后才爬上船躲进篷布内。一直到晚上他才随着货船的到岸,便趁人不备上了码头。阿炳也不知道这是哪,只管往街上走去,他现在急需要的就是一口热的,再不吃点东西,他恐怕真得连路都不会走了。好不容易找了一家较为热闹的酒店(找热闹店的原因,是因为人多,混在其中不容易惹人注目)。阿炳在酒店外面看了半天,直到确定没有危险才进去。可刚吃了一半,他就发现情况不对,门外泊车的位置上悄没声息地靠近了一辆黑色的桑塔那小轿车,他默默地用眼角的余光盯着这辆车,他在等,等是什么人下车。但是,他等了好多分钟,可就是没见人从车内下来。他马上知道坏事了。在进这家酒店吃饭前,他就已经围着酒店打了个圈,知道酒店后面的厨房有后门。他还看了如果从后门出来,他应该往哪跑的方位,清楚了这些他才放心地进去吃饭。眼见着桑塔那车上没下来人,知道自己已被发现了,危险在即,不跑还等待何时?他没有想到中国的警力已经到了见缝插针的地步,他真得是无路可逃了。他现在恨死了自己这张脸。
阿炳走得时候,还没忘了付餐费,他从袋里掏出一张百元潮湿的钱塞在身边路过的服务员手里便窜往厨房。出了后门,他发现外面三三两两的人正形成包围的态势,阿炳顿时觉得头发都竖了起来,立即做好拼死搏斗的准备。其中一人走上前竟问他借火点烟,阿炳知道躲不开了,突然就出手将面前的警察打翻在地,一个正在接电话的人见状马上一挥手,其他几个便都朝阿炳猛扑过来。阿炳此时纯为亡命之徒,下手也绝不留情,三拳两脚便将几名警察全给打倒了,阿炳见已突出包围有隙可钻,就要往踩定的路线逃窜,却猛然见路口处站定一人,阿炳的心脏一阵收缩,他毫不犹豫地朝来人扑上去!
站在路口上的人是临飞,他暗自心惊面前的这个假邱少良手段不错,竟然在倾刻间打倒了四名警察,见这小子现在如困兽一般地好斗,便立即迎上首先躲过阿炳的冲直拳,顺势用膝盖顶了阿炳的肚腹一下,顿觉他腹部有硬物垫护,当即便醒悟这家伙有“货”在身,不由暗喜,在侧身躲过阿炳再次劈砸过来的拳掌后,瞅准空档又在他的腹部给了一拳,阿炳躲闪不及被打得往后连退几步差点倒下,他见自己似乎不敌对手便虚晃一拳,然后趁临飞闪避的刹那一溜烟地往他早拟定的方向跑去,而且是没命地狂奔!他要尽快尽尽快快地跑离这个让他心惊肉跳胆寒欲裂的是非之地!
由于跑得实在心急,加上刚才吃得太猛,后又被临飞连着在肚子上打了两拳,现在阑尾处感到一阵紧似一阵地疼。这剧烈地疼痛使他忽略了后面存在的危险,此时他也没有感觉到后面有人跟上来。最后他终于跑不下去了,右腹阑尾处实在是疼得令他无法忍受!他冒着一头虚汗,感到力不从心了。他见前面是一栋大厦,便闪身躲进这幢大厦的拐角阴影里,喘着粗气捂着肚子无力地靠着墙角蹲在地上。
阿炳两眼模糊而无神地看着地面,浑身上下不由自主地颤抖个不停,汗如雨滴般地从头上滴落在地板上。
此时阿炳真切地感到自己就是一只丧家的狗,到哪都有人在追他。他无比沮丧地想:罗宾逊到底是怎么安排的。怎么自己现在都成了这样,也没有人来接应?他不是说过在中国大陆有一个严密的组织在助他完成此次的任务吗?而自己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了,为什却落到这种境地?这到底办得是什么事情啊?阿炳显得无比地痛苦起来,随着腹部越来越疼,他感到浑身无力,甚至站都站不起来了。他又再一次地感到作为人的渺小、无奈与虚弱。他想:面对这种现实,难道自己还有逃出生天的绝招吗?然道自己真得就要这样死在这里了吗?一想到死,他反而镇定下来。短暂的镇定,这让他想起了罗妹,一想到罗妹,他透过模糊的眼睛,就好象面前已浮现出了罗妹的身影:罗妹正站在河边冲着他露出甜甜的笑容,脸上现出一个深深的酒窝,是那么的诱人,那么的令人怜爱。阿炳伸出无力的手想去抚摸她的脸庞,可是一伸手才知道这都是虚幻。他无限的悔恨起来,他在深悔自己的无能,罗妹的幸福是那么的短暂,这一切都是丧送在自己手里。如果自己坚持不带她走,她就不会出事。她不出事,自己也就不会成为一个通缉犯,也不会在最终落到如今这个下场。阿炳痛苦地抱着自己湿漉漉的脑袋,拼命地摇晃着;他又想起了圆德大师,圆德大师在他浑身是伤闯进寺庙的时候,仍然悉心地照料他,却并不问他什么原因。可是自己学了十年佛,出来没几天就闯下涛天大祸,看来还是圆德师父说得对:为人不可太暴力。世界上的事本来可以有很多的法子解决的,不一定非得动用暴力。而使用暴力的结果就注定这一生无安宁之日!想想自己才二十七岁,这么年轻,难道自己的一生就要如此了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