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乔白术留下夙念北用晚膳。将军府内的膳食很好,乔白术却没有什么胃口,她只吃了几口,扔了筷子直直地望着夙念北:“你说,顾将军对皇姐是真心的吗?”
夙念北微怔,但还是接了句,“大约是吧。”
对面的乔白术吸了吸鼻子,到底没再说话。
这天之后女帝重病在侧,擢令奕王代理朝政,而顾晟陌下落不明。
前一天的事情早已传开,璇玑公主一夜之前成了皇家最大的的笑话。她也不恼,索性讲将军府落锁,她便在自己的小院里侍弄花草,看看新出的话本子倒也自在。
夙念北偶尔会来看她,带些新出的话本子或是些新奇的小东西,再不就是坊间精致的糕点。两人无事时就扯些不相干的话题。乔白术久居深宫,知道的东西大多源自于话本子,多数时候听着常年戍守边关的大将军夙念北说。
有时会提起平阳城外的骆驼商队,走过时会有悠扬的驼铃声响起。有时夙念北会讲些平阳外的趣闻,比如,他接生过一匹马驹。
夙念北读书不少,讲的惟妙惟肖,听的乔白术心里跌宕起伏,心潮澎湃。最后她满怀期待的说:“夙将军,你带我去边关,听听驼铃声可好?”
她眼里深深的期许让他微怔,良久,他才勾了勾唇角说:“好。”
年关将至,夙念北被派了差事,离平阳一月,等他来时,乔白术已不在将军府内。
多方打听,夙念北才得知是下落不明的顾将军被找了回来。夙念北在屋内呆了许久,没弄清楚心里那股难受来自于哪。
奕王多疑,戍边的将士均是他的亲信。夙念北在边疆领着虚职,故而才在京中赋闲。不过夙念北志趣颇多,朝中无事便在府内泼墨挥毫。夙念北善山水,寥寥几笔便是一幅山河泼墨,山河交汇处总有一女子,旁人都道应是个仙子,只有夙念北知道,那是乔白术。
再见乔白术已是深秋,夙念北跟同僚喝完酒回来,在自家门口看见乔白术。将近一年未见,乔白术瘦了不少,眉眼间多了些老成。
夙念北退下披风披在她肩上,“这是怎么了?”
乔白术一语皆无,只是看着他落泪。夙念北不知所措,只是伸手把她揽入怀里。乔白术没有拒绝,抱着他失声痛哭。
夙念北轻拍她瘦削的脊背,只听她开了口:“夙念北,夙念北……”
夙念北一声声地应着。
他不知道乔白术因何伤心至此。可是他是有些窃喜的,乔白术最难过的时候找的是他,而非是别的人。
他干脆陪着乔白术坐在门前的石阶上,乔白术在他怀里哭到昏睡过去。天边明月高悬,夙念没敢动,只是不自觉的轻笑出声。
第二日熹微时,乔白术就醒了过来,只看了夙念北一眼,就匆匆回宫。未过多久,就传来了女帝过世的消息。
三日后,群臣送葬,夙念北看到队伍前面的乔白术一身白衣,神情像似覆了一层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