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小蓬莱摸摸他的脑袋,“不要担心,我们很快就来救你,不要害怕,都会没事的。”
男孩黝黑的眼睛合上了,别过脸,微弱的声音从他嘴里发出,“别救我,弃了吧。”
小蓬莱愣了一下:“诶?为什么?”
“我是安城城主的儿子,以安城为名,叫安诚,诚实的城,我是个不祥的人,别救我,弃了吧,我不想连累你们。”
小蓬莱安慰他:“没有谁是天生不祥的,如果有,那一定是巧合。”
“有的,不要救我,不然你们会后悔的,我是灾厄之星。”
“你坚持一下,大炮很快就来救你了。”
男孩情绪低落,“我刚出生时,城里发生了瘟疫,带走了我的母亲,好不容易解决了瘟疫却迎连年洪水,淹死了很多庄稼,路过的占卜师为安城占卜,说我是灾厄之星,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安城就别想过上一天好日子,我父亲不信,不顾大家反抗留下了我,在我五岁的时候,家里被人灭了满门。”
男孩抬起他的眼睛,“这些都是巧合吗?”
小蓬莱不知道说些什么,扒拉在崖壁上的越肖冲他吼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劳资都下来了!你他妈之前早说啊!”
男孩将目光挪到了越肖身上,感觉有些奇怪:“零星魂灵,主人好像有些残……”
“小屁孩你可闭嘴吧!咱俩谁都别说谁了!”
越肖龟速般向他挪去,“还坚持住不?坚持不住赶紧说啊。”
男孩看着他,也不说话。
小蓬莱飞过来,担忧的看着他:“大炮,太危险,我给你找根藤蔓你拉着他吧。”
“这个主意好,你快去吧。”
“嗯。”
现在已经深秋,安城靠海,秋意不那么明显,四周还是有些青翠细长的植物。
不一会儿,小蓬莱回来了。
“大炮,我回来了,没找到藤蔓,但是我找到了竹竿子。”
竹竿子又细又长,小蓬莱废力拖着它飞过来,越肖找好了位置,抓着竹竿子将另一端伸过去。
“快抓住,我拉你上来!”
男孩看着伸过来的竹竿子,没有去抓,而是问他,“你能行吗?”
“行!你一个小屁孩能有多重?”
男孩伸手够住杆子,听见越肖的声音。
“你爬上来,我这个位置不好用力。”
男孩顺着竹竿子往上爬,竹竿子又细又长,好在男孩身小,抓得牢。
越肖把竹竿子上提,用嘴咬住,他要空出手去拉男孩,重量让他头一歪,一颗牙齿裹着血飞了出去,掉进了汹涌的大海中。
“大炮你的牙。”小蓬莱飞了过来。
越肖不能说话,他用眼神示意男孩赶紧爬并且伸出手微微弯腰降低高度。
“你抓紧了吗?”男孩忽然不爬了,他看着越肖问道。
卧槽这时候你还问我抓紧没?我要没抓紧早掉下去了!越肖抓着岩石的手开始打颤,寒冷的岩石磨破了他的皮肤,是冷冰冰的疼痛。
他坚持不了多久。
“不必保我,弃了吧。”
什么鬼!?要不是不能说话,越肖早就一口脏话脱口了。
男孩说完话就送开了竹竿子,坠入海中,透过蓝色的波纹,他看见越肖脸上的惊愕和生气。
竹竿子被遗弃进海中,越肖看向小蓬莱,“诶这小孩什么意思?眼看就要活下来还松开竹竿?他该不会本来就是要自……”
“大炮!”小蓬莱呼喊,“你小心啊!”
“什……”
波涛狠狠的拍打过来,冰冷的海水席卷全身,越肖闭紧眼睛,口腔里充斥着苦涩的海水,手上是撕心裂肺的疼痛,但这些疼痛在波涛面前都淡忘了。
海水退去,还没有反应过来,更大的波涛卷了过来,越肖没能坚持住,随着海水一起掉落。
他在海水中沉浮,耳边只有隆隆的响声,舞动四周挣扎着向上游,该死的义肢却在这个时候出了故障。
波涛好像平静了,越肖吞进大量海水,身体沉重,大脑缺氧而意识模糊,眼前很黑很黑,他想起了自己的一身。
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研究生,博士……死亡。
我不喜欢学习,所以选择了自杀。
我喜欢大海,因为它广阔无垠,看着自由自在极了。
人死后有灵魂吗?
越肖不知道,他想起了那个男孩,又想起了鲁阿哥文里的祥林嫂,他觉得那个男孩跟祥林嫂一样都是需要祝福的人。
…
“他还活着吗?”
“有心跳,我刚看了下,没什么大毛病,应该是昏迷过去了吧。”
“他的左手和右脚都没了,变得好奇怪。”男孩安诚蹲在越肖身边,好奇的看着空荡荡的袖子,他想掀开衣服看看里面是什么样子的。
“我问你一个问题。”
站在旁边的是跟他一样的小女孩,包子头,青白色的衣服,眉心间一抹青痕,她拿着一串冰糖葫芦问他:“你要当我的徒弟吗?”
安诚抬起头脸上带点疑惑。
女孩又问了他一遍:“你要当我徒弟吗?”
“我见过你。”安诚记得这个女孩,上次自己蹲在竹筐里,这个女孩就曾经扭过头看了他一眼藏身之处。
“咳咳。”女孩咳嗽一下,“据我所知,你家被灭满门是有预谋的,你父亲安逸年轻的时候进过圣陵,你知道圣陵意味着什么吧?”
安诚眼睛动了动,“圣陵?父亲说过,圣陵是一位大魔头居住的宫殿,里面金银财宝无数,还有强大的魂灵守护在那里,你知道我家被灭满门的真相?”
“安家被灭满门,我不知道凶手是谁,但是我知道小时候为你占卜的那个人是谁,他是“天知”,狗屁不通的天知。”
“你叫什么名字?”安诚看向她,眼里带着警惕。
女孩露出个笑容:“记住了,我是东部神御学院的六长老——笙歌。”
安诚沉默三秒,“你骗人。”
“我没骗你。”
“众所周知,神御学院的六长老貌美如花,犹如天仙,是个御姐,人称之为红界仙,你怎么看都不像她。”
笙歌小脸一皱,跺脚:“我就是,我就是笙歌,红界仙是谁我不想知道,但我就是笙歌!”
她言行举止像个孩子。
但很快就不像了,她徒弟来了。
一柄龙枪带着身形挺拔的少年从天而降,笙歌见到人就飞扑过去,“初上,你说说看,我是不是笙歌?”
林初上,神御学院六长老首席大弟子,准确来说,笙歌就他一个徒弟。
“师父。”林初上站得笔直,龙枪竖在身后,笙歌抓着他的衣服爬上去坐在他肩膀上。
“安诚!”笙歌大喊道,“我再问你一遍,要不要当我的徒弟?”
安诚想都没想直接跪下,行拜师礼,“弟子安诚,拜见师父。”
“师父,我觉得他不像个好人。”林初上眉头一皱,觉得大事不妙。
笙歌拍拍他的脑袋,“初上你放心,你还是我心里那个可爱的徒弟,没人能抢走你在我心里的地位。”
是啊师父,你心里可只有那个徒弟呢,安诚跪在地上,放在地上的手不由得抓进手底下的一块石头。
什么灭我满门的凶手?呵,灭我满门的凶手不是你们这些自诩正义之士的伪君子吗?
为我占卜预言的可是神御学院的二长老逆行知,你的同僚!
笙歌,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决不会放过你的!上辈子我所经历的也要让你尝尝!
“师父,他戾气太重了。”林初上的一双眼睛看的分明。
安诚抬起头笑道:“师兄。”
“别这么叫我,我嫌恶心。”林初上是个性子特别直的,心里讨厌什么嘴上就说出来了。
安诚脸色一僵,有些尴尬。
“初上,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师弟呢!”笙歌一掌拍在他脑袋上,“不许再这样,不然罚你抄书!”
林初上坚持着:“师父,你不能收他为徒。”
“为什么?”
“因为,因为他是天煞孤星,一开始就不该活着,所以师父你……”
“啪”!
笙歌扇了他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扇在他脸上,“初上,这种话为师不想听到第二遍。”
“可是师父……”
“你不要忘了你自己小时候!”
“是,师父。”
师父她生气了,林初上看向安诚,可是这个白眼狼真的不能养他,上辈子师父你就是死在他手上的。
笙歌哪知道他的心中所想,她跑去安诚面前,取出一颗糖给他,“徒儿不要生气,初上就是那样的性格,其实他人挺好的。”
是挺好的,好得一枪捅进我胸口里丝毫不念往日情分。安诚笑着摇头:“没事,我不在乎。”因为师父你比他更恶心,我一点儿都没忘记你是怎么两面三刀的践踏我一片真心。
明明外表是个孩子,内心确是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妖婆,心思也跟老妖婆一样歹毒。
安诚心里有无限的恨意,但他只能把心里的恨意藏起来,藏在心里,像潜伏的猛兽,他发誓,只要他强大起来了,第一个就弄死笙歌,其次再是林初上,神御学院他照样踏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