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当天下午,辽阳城防线。
到处都是死一般地令人恐惧的寂静,一个个全副武装的士兵们都严阵以待,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防线的上空盘旋着三四架印着大红星的战斗机,时时刻刻捍卫着只属于创世军的战场制空权。虽然对付亡灵们那令人恐惧的高度默契化人海冲锋战术现在难以找出应对之法,但在火力、装甲、飞机和舰船四方面,创世军还是遥遥领先之势。
“排长,你看看碉堡东面那个山头上,是不是有一闪一闪的红色东西?”一位士兵跑进战壕集结地,气喘吁吁地对他的排长说道,“咱们得快去看看,万一是亡灵的远程烈焰弹什么的可惨了!”
“红色东西?”正在听电话的排长顿时在话筒里应付了几句,挂断了电话,“你快带我去看看!万一真像你说的那样是亡灵的远程烈焰弹,那可就糟了!”
“走。”那名士兵说着,小跑出去。
来到一线战壕,排长站在观察哨上,用望远镜远远地向那座山头望去。
那座山半山腰已经被毁坏得满目疮痍的树林中果真有一个倏然待近的红点,像极了鬼火。排长的目光中充满了疑惑,他继续盯着那个诡异的红点,观察它是否还有其它动向。
发现这种红点的话,肯定需要第一时间请求炮兵援助对它进行轰炸,因为这很有可能的亡灵的袭击小组在准备远程烈焰弹的发射——那远程烈焰弹堪比一枚重磅燃烧弹,别说是坦克、战壕,就算是碉堡也要被炸得支离破碎。而且那恐怖的烈焰比白磷弹更要炽热上三分,简单地来说,只要被这样一发远程烈焰弹击中,整个防御在方圆几十米内差不多会荡然无存。
排长的心悬了起来,他一边叫下属赶快呼叫炮兵袭击,一边继续观察着那红点的动向——一般来说,只要红点一消失,远程烈焰弹再过十几秒就会招呼上来。
然而,他错了。
这是比远程烈焰弹更要恐怖的东西......
在许久的凝视中,排长的眼神慢慢呆滞了。黑色的眼瞳中漾出了旋涡状的殷红色,中心则溢出了一股鲜红。
排长慢慢地放下了望远镜,机械地跳下了观察哨。
“回来!”他厉声叫住了正要去给炮兵部队发信号的那名传令兵。
“全排集合。”
众人一片别样的寂静,没有人动弹。
“全排集合!”他重复了一遍。
在岗位上把守战壕的士兵纷纷离岗,稀稀寥寥地小跑过来集合。
“突击前方山头。”排长淡然道,“我带路。”
“什么?不会吧?”
部队中霎时便响起了阵阵非议之声。
“砰!”排长居然违反军纪,向天空鸣枪示警。
“多嘴非议者,军法处置。”
......
全排死一样地寂静。
这支沉默得如幽灵一般的部队就这样在其它排诧异的眼神下这么大张旗鼓地私离战壕,向前方不远处的山腰处急行军。
等到达了那处山腰,整个排一头雾水地进入了那片方才闪着红光的树林。没走多远,排长便停下了脚步。
“这到底怎么了!信不信我们反了你了!”整个排里响起了一阵叫嚣谩骂之声,“私自离开战壕本来就是重罪,你这排长无视上级、打压我们下级,还带我们来这里转悠,到底干什么啊?”
排长又向前走了几步,以背相对他身后的那些战士。
突然,一阵不详的尸吼响彻众人的耳贯。四周顿时此起彼伏地响起了蜘蛛的爬行声、骷颅的咔咔声与僵尸的嘶吼声。
一个二等兵慌忙组织整个排短兵撤退,但还没等阵型展开,就已经来不及了。
四周漫山遍野地突出了大群亡灵,在那个排离散且零星的自卫火力中将所有士兵轻而易举地屠杀殆尽。
黑色风衣的下摆在风中浮动着,黑靴踩在地面上,在亡灵群中映出一个人的影子来。
那是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年,一头浅红色的短发,而他那瞳孔居然是深深的暗红色。他浑身都散发着浓重的压抑之气,只见他的手指伸入风衣的口袋,取出来了什么东西。
一张纸牌被他两指夹出,而剩下的一沓纸牌居然似有灵性似的随其而出,在空中如龙鳞般一个个紧贴。只见他突然疾速抬起右手,那一沓纸牌似被穿在了一条线上,鞭子似的被他全部从口袋中甩出。
“多谢你的配合,那么,再见了。”
少年冷峻的话音刚落,那排长就似从噩梦中醒来一般,四周张望,一片茫然。
刚刚恢复的他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也不需要知道了。
少年的手指一松,向前甩出了那串纸牌。只见那纸牌霎时便邪气四溢,在空中如灵蛇般舞动两下,随即断开,在空中如天女散花般坠落。
哦,并不是坠落。因为每一张纸牌飘散到一定位置之后,如同有灵气般自动横过来,纷纷把尖锐的下侧对准那排长。只见一张张纸牌在空气中组成了一面墙,直指那排长。
“唰——”
一声尖刻的巨响,一张张锋锐的纸牌组成的墙闪电般横穿过排长的身体,在他的前方再次悬停住。
纸牌滴血未沾,然而那原地的排长却被切为一丝丝血红的肉条,如一滩烂泥般一股脑地堆在了原地,爆出的鲜血染红了大地。
然而那一面“纸牌墙”在半空中自动地堆叠着,最后合为一整叠纸牌,妖气凝重。
它如有灵性般迅飞到了少年的口袋边,小心翼翼地钻进了口袋里。
少年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转身离去。身后的怪物大军也都隐入树林,有序地渗透回了亡灵军的防线后。
......
西地大漠,苏维埃的行军车里。
“原来只是这样,我还以为是叛军或者是小队亡灵来偷袭我了呢。”景岩听过苏维埃的解释,尴尬地笑了笑,说道,“现在的小队叛军随处可见,兔子元帅你也应该知道。”
“我当然知道。但是......没法杜绝啊!”苏维埃叹息道,“这都要归咎于人类现在的消极投降情绪了。”
“要我说啊,这次误会误会太大了呢。”柠羽笑道,“不仅浪费了我一瓶极其珍贵的迅捷V药水,还把冰龙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你真的是很强呢!”
“那算什么啊!”景岩推辞道,“我只不过是个迅捷能力者,还有一把好武器而已。”
“那不对啊。”柠羽说道,“我们由药水获得的能力不是永久的,你这个能力是终生伴随的。万一那天我们这些炼药的药水耗尽或是损失了,那你的优势不是立刻就出来了嘛。”
“那倒是......”
“好啦好啦,先睡觉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
......
远离行军车和篝火的林中暗处,一个黑影张开着令人恐惧的眼瞳,注视着亮处的行军车。
一阵树叶的轻响,那只可怖的红眼乌鸦杳无声息地缓缓下降。黑影抬起手,那乌鸦心有灵犀地落在他的手指上。
“邪。告诉我,他们来者何人,以及此行的目的。”
黑影用低沉且沙哑的嗓音低声说道。
乌鸦俯下身,把头部贴在了他的掌心。许久、许久。
居然是潜意识交流......这么说来,那乌鸦也有意识,不是什么普通的动物。
“六个人。此行的目的不明,应该是深入西地大漠寻找某些东西。告诉我,主人那边怎么样了?”
“我哥哥那边已经初露锋芒了,不用担心。好好完成他交给你我的任务,才是重点。”
......
交流已毕。那黑影用右手拔出了腰间剑鞘里的一把剑,直指苏维埃的行军车,似乎念了一段咒语。
奇特的是,一般的剑肯定会反光。但这把剑没有——它像是通体漆黑一样地吸收了所有光线。值得注意的是,在它的剑侧,一道比黑色更深的颜色在暗中清晰可见。它联结成了一条龙一样的纹理,散发着浓重的暗气。
随即,他点点头,带着那乌鸦转身,隐入了更深的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