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朱氏眼里只有那一罐子银子,哪里还管什么天打雷劈。可偏偏,她寡不敌众,硬生生的被人拖走了。
柱子媳妇看着还昏迷着的楚正雄,眼睛一转,道:“小柳呀,你们最是孝顺的,你爹就交给你了。”
她旁边有个憨厚的男人刚准备说什么,却被她狠狠拧了一下。
楚小柳把一切看到眼里,大概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估计抬人的那个人就是她家男人,柱子。
于是她连忙乖巧道:“婶婶放心,一会儿我就把爹送到医馆去,等到他病好了就送回去。”
有了她这句话,众人也放心离开了。
等到他们的人影看不见后,楚小柳对着那老大夫道:“不知大夫医馆里可有让人住的铺子,我爹这样子丢到乡下也不放心。刚刚这个银条就先放在大夫那里了,还望你帮忙照看一下我爹。到时候少了再找我。”
那老大夫没有回话,只是将目光死死的盯着楚小柳,可是楚小柳脸上没有任何破绽。
这时,那个老大夫迟疑的开口了:“这银条,真的是菩萨看你孝顺给你赐的?”他将手上的银条晃了晃。
“您说呢?”楚小柳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那老大夫迟疑了一下:“那是假的?”
楚小柳反问道:“你确定吗?”
“那是真的?”老大夫又问道。
楚小柳但笑不语。
马车快到镇上时,那老大夫还在想这个问题,到最后,他看着楚小柳的目光越来越奇怪。后来似发现什么真相一般的感叹了一声:“怪不得你以前脾脏受伤能好那么快,原来你本来就是菩萨选定的人。”
楚小柳听了,面上虽然浅笑,但是袖中的手却忍不住掐了掐。
因为……她怕自己笑场。也实在是没想到,看起来古板的老大夫居然这样有想象力。但她更没想到,后面在这大夫的宣传下,她直接成了身带仙气的祥瑞。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将楚正雄在医馆安排好后,两人就回去了,一进小木屋,姐妹两人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姐,我先前演的怎么样,没有让人看出破绽吧。虽然先前挖坑的时候我知道是假的,可是还是忍不住哭。”楚小絮将门关上后,脸上有几分忐忑。
“小絮今天的表现很棒,姐都被你骗过去了。”楚小柳点点她的鼻子,转眼想到朱氏先前难堪的样子,她忍不住解气的笑了笑,“这次天时地利人和全占了。可能是朱氏这些年做的,上天都看不过去了,先前还配合的打了一个雷。”
“是啊。”楚小絮点了点头,“以后朱氏再找咱们要钱,我们就可以说是这次挖出来的,不能给。姐你真聪明。”
楚小柳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脸上带着几分满意的笑。
今天挖出有字的银子当然不是偶然,那天她之所以抱着银子出去,就是为了把它们融成银条铸上字,然后埋在那个山洞附近。
等把朱氏他们带来后,她激怒朱氏,然后趁机上演一场孝心感动天地的场面。
古代人重孝,又信鬼神,这样一来,村里的人以后应该不会帮着朱氏为难她了。至于朱氏,她自有办法对付她。
而今天的雷,则纯属意外,春天本来就多雷雨,打个雷什么的也很正常,只是在先前的那个环境下更有几分唬人的作用。
伸了一个懒腰,楚小柳心满意足的进了屋,忙碌了这两天,她也有些累了。
日子在波澜不惊中慢慢过着。
这几日,楚小柳和楚小絮会轮流去医馆看望腿受伤的楚正雄,今天是楚小絮过去,不过在出门时,两人起了些小分歧。
“姐,爹在医馆自有人照顾,我们为什么还要天天过去给他送吃的东西?”楚小絮想到这些年被苛待的事情,就有些憋闷。
楚小柳看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人叹了一口气,耐心道:“小柳,虽然朱氏这人讨厌,但是她有一句话说的不错,爹以前也是疼过我们的。既然他疼过我们,我们也要不对他太绝情,做人不能烂了良心。”
“再说了,正是因为他后来苛待我们,我们俩才只是每天给他送点东西吃,而不是每天守在旁边照顾他,你明白吗?”
楚小柳看着眼前沉思的人,微微垂眸。
前世,她孑然一身,没有子女,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教育孩子。但是楚小絮如今十二岁的年纪,正是青春叛逆期、三观养成的时候,所以她一定要小心,不能让一个好孩子长歪了。
孝,虽然有愚孝这样的糟粕,但更多的,它里面体现了善良和人性。
这时,一直低头的楚小絮终于抬起了头,笑道:“姐,我明白了。”
看着眼底澄澈的人,楚小柳松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小絮,她笑道:“走吧,我们一起去镇上。”
楚小柳算算时间,自己也该去一趟酒楼了。
府雅楼外面布下的网,也该收了。
到镇上后,楚小絮才依依不舍的和楚小柳分开。
楚小柳看着楚小絮的背影走远后,她才收回视线,自己朝反方向走去。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府雅楼高高弯弯的檐角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为了怕被罗子瑜的人发现,她刻意走隐蔽的树荫下。
渐渐的,府雅楼附近的热闹声穿了出来,小二报价的声音格外明显。看着食客络绎不绝的府雅楼,她眼波微闪。
这时,同样躲在树下的几个人吸引了她的注意,她慢慢走过去,他们说的话传入了她耳中。
“这府雅楼生意这么好,都没有人去我们翡戈楼了。”
“唉,我们固铂楼也是,以前人还多的忙不过来,现在就只有蚊子往我们这里跑了。”
“你们还有蚊子,我们酒楼是真的连蚊子都没有,再这样下去,估计我们都要喝西北风了。”
“唉。”几人交流了一下自己酒楼的惨状后,忍不住齐齐叹了一口气。这些天府雅楼一家独大,其他酒楼早就坐不住了,天天在府雅楼观望。
楚小柳把一切都清清楚楚的收入耳朵后,心里有着几分满意。罗子瑜拿酒楼的事刁难她,她为什么不能利用酒楼帮自己打开泥鳅的市场,为自己做嫁衣?
轻咳两声,见他们都看向自己后,楚小柳脸上绽开了一抹讨喜的笑:“众位,我有个法子能让你们生意好起来,你们要不要听?”
“你?”一个年轻小伙惊喜的抬起头,看到只是一个瘦弱的小姑娘后,他眼底一暗,心烦意乱的挥了挥手,“去去去,别烦我。”
楚小柳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浅笑,眉眼间有说不好的从容。
一个中年大叔迟疑了一下,抱着一丝希望道:“不知道姑娘说的法子是什么?”
“我有泥鳅。”楚小柳也没有卖关子,开门见山道。
一语惊起千层浪,几个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眼睛都瞪大了。
楚小柳没有停顿,继续道:“府雅楼之所以能从门可罗雀变成如今这模样,无非是因为酒楼出现了个新鲜玩意,泥鳅。泥鳅有一种别的食材不能代替的鲜味,所以只要你们酒楼也有了泥鳅,自然能分过去一部分食客。”
“咳咳,”那个中年大叔最先反应过来,收起脸上的震惊后,他看向楚小柳道,“可我们要是所有酒楼都卖泥鳅,镇上也没有那么多的食客来吃呀。”
楚小柳指指进府雅楼的人,笑道,“各位仔细看看,进酒楼的都是我们镇上的人吗?”
几个人听她这么一说,倒是真的仔细观察起来了进进出出的食客,不一会儿,他们便发现了不对劲。
“似乎,他们说话的腔调都不一样。”先前开口的年轻小伙到底耳朵尖一些,一下子就发现了众人的不对劲。
楚小柳点了点头,笑眯眯道:“这些天,府雅楼的泥鳅早已传到了附近的镇子或者县城,不少富贵人家专门跑过来尝尝鲜。现在去酒楼吃东西的人,远不止这个镇子上的人。不知各位现在放心点了没?”
几人眼睛一亮。
那个中年大叔连忙道:“不知姑娘的泥鳅可够多?准备卖给那个酒楼?”
“我既然做了这个生意,泥鳅便是够的。”楚小柳收起了脸上的笑意,面色一正道,“至于卖哪个酒楼,我准备卖所有要买泥鳅的酒楼。”
“什么?”那个年轻小伙忍不住惊呼,连忙着急道,“姑娘你这样是不是过分了,在我们这一行里,供应酒楼食材的人一般只能供一家酒楼,哪有像你这样,同时供几个酒楼的?”
年轻小伙有这个想法不奇怪。在这个朝代,给酒楼供应东西的确是一人只能供一家。只是现在只有楚小柳一人手上有大量泥鳅卖,正是稀缺的时候,所以她准备打破这个死板的规则。
中年大叔虽然震惊,但眼睛一转,脸上挂起了笑意:“姑娘,你好好想想,只要你愿意只供应给我们一家酒楼,价格好商量。”
他一说,其他几人也反应了过来,纷纷用高价让楚小柳只卖他们一家。
但是不管他们怎么说,楚小柳就只是但笑不语,丝毫没有松口。
渐渐地,那些人逐渐熄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