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的日子转瞬即逝,她让楚小絮和朱栋媳妇熟悉好黑鱼后,心里悬着的到时候就落了地。
出发当天,她起了个早,和早就在村口等着她的朱栋汇合,两人驾着马车慢慢离开了。
一百斤的泥鳅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是要运到洛县的话,还是要顶好的那种马车。苏清苑靠谱,给她的马车也是顶好的,上路倒是比较平稳。
楚小柳上次回来时是做了功课的,大大小小的道路都找人问了清楚,自己还弄了个地形图。
最近的道路已经在图上清清楚楚的标记出来了,所以这次上路十分顺利,两人也是一番风顺。
她路上虽然也有些晕马车,但是随身带着蜜饯,吃到嘴里就想到罗子瑜,心里都是酸酸甜甜,也没有很难熬。
与此同时,遥远的边塞也有人即将要过来。
边塞满是黄沙,狂烈的风仿佛要把人的皮给刮掉。烈日当头,遒劲崎岖的白杨树干匍匐在地上,老化的灰白树干被刮得发光。
一个背着竹娄的白衣人从地平线上慢慢走来,看着沙漠中的一座城瞬间来了精神。
“终于到了。”
他掀开遮在脸上的布,吐了两口沙子后,嘴角勾起一抹开心的笑。不就是从洛县离开的纪云潇吗?
虽然主要是要来好肖正铣的,但他也不急,进了城找好客栈后,他先好好洗漱了一番,把鞋子里、衣服里的黄沙都倒出来后,他整个人放松的往床上一躺,惬意的看着窗外的蓝天和偶尔盘旋的秃鹫。
窗外,是人来人往的街道。
虽然比不上京城里繁华,但这边却有着这边的野趣。
不知道为什么,这边的人普遍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带着几分异域风情。女子也不如中的扭捏胆小,反而敢和男的比酒量。
总之,从没到这边来过的纪云潇是看什么什么新奇,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他也是在这座城里面东逛逛,西看看,满眼都是新奇。
只是他忽略了一个事情。
边塞大多民风粗狂,还有许多和内地不一样的风俗,这不,他就惹上了麻烦。
然而,这麻烦还只是一碗饺子的蘸料。
“哥哥哥,我真的不是从牢里逃出来的犯人!”
纪云潇看着几个身上满是肌肉的人,忍不住朝后面推了几步。
边塞民风粗犷,吃的东西都喜好重口,纪云潇这个总在南边晃悠的人自然是不习惯的,那酱料对他来说太咸了,所以就让老板把饺子蘸料弄淡点。
细细回想刚刚所说,他做错什么了吗?没有啊。
可不管他怎么解释,那几个人就是不听,现在已经把他围在了小角落里。
纪云潇见无处可逃,一咬牙,道:“我就算是死也要死的明白,你们怎么这么确定我是牢里出来的人,就不怕抓错吗?”
“抓错?”一个满脸胡子的人冷笑一声,道,“我们这边的都习惯味道重的酱料,唯独牢里的伙食清淡,出来的人不习惯外面的酱料,我通过这点已经抓了好几个逃犯了,你还说你不是从牢里逃出来的?”
纪云潇有些愣,道:“怎么,我不是这里的人还不成?”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哄笑了起来。
笑完,刚刚的大汉道:“别再你爷爷面前玩这些花招,这边塞常年打仗,鸟不拉屎的,你说说谁会往我们这边跑?”
纪云潇看着认定他是逃犯的几人,心里有些欲哭无泪。
是的,边塞苦寒,除了跟军队来的人外,一般人是不会往这边跑。
现在,他都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后悔自己没有早点找上肖正铣。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这时,饭店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
纪云潇听了,眼睛眨了眨,不敢相信的看向门口,一张熟悉的面孔撞入眼中。
肖正铣穿着士兵的服饰站在外面,眉头微皱,浑身带着几分威慑之意。
真的的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看着肖正铣的一张脸,纪云潇眼睛一下子就冒起了光。
在边塞,因为是将士上战场保卫安宁,所以他们在民众心里的地位是很高的。
几个原本还很咄咄逼人的壮汉见了,连忙收敛了自己的气势,对着肖正铣笑道:“官爷,我们正准备找你呢,这是我们抓到的逃犯。”
肖正铣看了眼翘首以盼的纪云潇,如同看陌生人一样,公事公办道:“我知道了,把人交给我吧。”
那个壮汉点了点头,道:“官爷们辛苦了,最近战场吃紧,无暇分心,牢里的一些犯人都蠢蠢欲动,就这个月,我们都不知道是抓到的第几个了。最讨厌这些龟孙子,国难当前不知道一起齐心对抗外敌,反而变着法的弄自己人。”
越说越气,他脸上带着几分愤怒,恨不得把纪云潇给吃了。
纪云潇连忙跑到肖正铣后面缩着。
“你放心,我会把这人带回去好好盘问的,不放过一个坏人,也不冤枉一个好人。”肖正铣看着眼前的壮汉保证道,安抚了好几句后,他才公事公办的带着纪云潇离开。
等到了没人的地方后,原本还耷拉着的纪云潇瞬间精神了起来,对着肖正铣认真瞅瞅,把脸凑上去屁颠屁颠笑道:“哦,这不是我们的肖大爷吗?怎么不在战场上,刚刚反而在街上闲逛?”
肖正铣看他这样子,冷哼一声:“刚刚要不是我在路上闲逛,你真的要进牢里面待两天了。”
纪云潇一惊:“我明明没有错,难道也抓?”
肖正铣看着一脸惊恐的他道:“你放心,进去两天发现人对不上自然会把你放出来的,只是慢两天。”
纪云潇有些憋屈,戳了戳他道:“我记得你的口味不是和我差不多吗?怎么就没被当成犯人?”
肖正铣笑了两声道:“我们军队里面的伙食和外面不一样,我自然没什么不习惯的。”
看着纪云潇还委屈巴巴的样子,他笑道:“走,我去请你喝酒。”说着,一手搭在纪云潇肩膀上,好哥们一样走向酒肆。
纪云潇挣脱不过,只能一头黑线的任他把他带着了路边的小酒棚。
两人喝了一会儿酒后,纪云潇终于算是缓过来了,盯着他啧啧道:“我看你真的晒黑了不少,都没有一开始好看了。”
肖正铣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眉眼间带着几分在京城不曾有的肆意:“你这小子欠打了?”
纪云潇连忙缩了缩脖子:“你还是饶过我吧,记得小时候你家老头子带着你来我家串门,我不过就是丢了你一个泥巴,你险些把我牙打掉。”
听到小时候的熊事,肖正铣笑了笑,纪云潇是太傅唯一的嫡孙,那次他只差没被太傅的嘴皮子骂死,还好有他家老头子顶着。
这时,纪云潇疑惑道:“来的路上我听说你们正在和匈奴打仗,怎么你这么悠闲的在街上晃?难道你进的是后勤?”
肖正铣眉头微皱,紧接着,他摆手笑的道:“唉,说起来一言难尽。”
见他吃瘪的样子,纪云潇忍不住幸灾乐祸起来:“那你后悔没靠萧家进军队吗?”
“后悔,怎么不后悔?”说到这里,肖正铣将手上酒碗放在了桌上,俊朗的脸上带着几分吊耳郎当的痞气,“其实我要真是后勤军还好,偏偏我是先锋军,这次好不容易俘获了匈奴的一个将军,却被在后面乘凉的副将给顶替了,还说我玩忽职守,把我给弄出了军队,只剩纪书在里面。”
话是这么说,纪云潇也知道他这说的是玩笑话,所以冷嗤一声后也没放在心上,只是皱眉道:“军队不是向来被你家老头子管得严吗?怎么会出这样的漏洞?”
肖正铣拿着酒碗仔细端详着,道:“边疆遥远,并不归我家老头子管辖,并且这副将不一般,听说这郑贵妃有些关系。”
“郑贵妃,她插手到军队里来了?”纪云潇微微皱眉。
他虽然对朝廷政事不了解,但关于郑贵妃的事却是听到不少。
郑贵妃是这几年冒出来的,她本是海边的打渔女,但是后面不知道怎么的,被微服私访的皇帝碰上了,带回宫后荣宠不断。一向勤勉的皇帝不知道为她罢过多少次早朝,跟变了个人一样。同时,她家里的各位亲戚也被封为伯候,出门时全是侍从,宽宽的街道都显得拥挤。
这些年,她的心也越来越大,企图干预朝政,还好膝下无子。
“那你准备怎么办?就任那个副将抢你功劳?”纪云潇眉头紧锁。
肖正铣看着他笑道:“不然我还能怎么样?现在都被赶出军营了,”
纪云潇狐疑的看着他,眼底都是试探。
肖正铣笑着笑,也不忍再捉弄多年的好友了,凑过去压低声音道:“你知道捧杀吗?军营里的将士早就对这个副将生怨了。将军也是敢怒不敢言,所以我这次伙同将军将计就计,先把他捧上天,再把他狠狠摔下来。”
“我就说了,你个狐狸怎么愿意吃这哑巴亏!”纪云潇用扇子拍了一下手,忍不住惊呼道。
肖正铣笑了笑,用手指轻轻在嘴边比了一下,意味深长道:“小心隔墙有耳。”
纪云潇连忙轻咳两声,知道不好再继续说什么,直接换了个话头道:“我给你说,这次我来的路上可遇上了个妙人。”
“妙人?”肖正铣看着他有些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