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其他几个蚂蟥,也被她这样解决了。
到最后,鲜血溅得到处都是,她的衣裙上、牢房的茅草上……
可她仿佛不知道一般,抱着自己的腿蜷缩在角落,闻着牢房的馊味闭上眼睛。
渐渐的,她的呼吸平静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平静的牢房里传来一些响动,紧接着,只听到妇人心疼的声音:“孩子,你受苦了,是姨来迟了。”
周夫人看着蜷缩在角落的人,脸上颜色大变,连忙过来抱着她。
楚淮燕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特有的淡淡馨香。
虽然还没怎么清醒,但她嘴巴里已经冒出了早就准备好话。
“姨,我、我好害怕,当时在试衣服时,彭二拉我太用力了,我的衣服破了,然后在很多人面前……他们都看到我里面的小衣了。”说着,她低声抽泣了起来。把身上不成样子的衣服在周夫人面前晃了晃。
稍有动作,本就被扯得松散的衣服便从她肩膀滑了下来,露出了她有些瘦弱的肩膀,看着格外楚楚可怜。
周夫人心里一惊,看着牢里盯着楚淮燕看的其他犯人,连忙把她的衣服拉拢了起来,细心安慰道:“现在没事了,有姨在,你叔叔也在外面等着你的,你别怕。”
楚淮燕吸着鼻子抽了抽,道:“姨,这次是我的错,在别人说我穷酸的时候我不应该说话,毕竟在香纱阁买东西的人非富即贵,稍微回了一句我不是这让的人,她们便拿破了的坏衣服捉弄我,还、还非得污蔑我弄坏了香纱阁的衣服。”
“我就一个小姑娘,哪里能把香纱阁所有的衣服都弄坏?即使弄坏弄脏,也就十几件。不然店员看着我搞破坏还不拦着,都是死了吗?”
说到这里,原本还只是抽泣的楚淮燕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让人听着格外心疼。
等到周夫人拍她的背安抚时,她顺势靠在了周夫人怀里,愧疚道:“不管怎么说,这次是我让你们破费了。我、我当时就不该回嘴的,别人要骂就骂,我又不会掉一块肉。”
周夫人也知道那些衣服的事的确有猫腻,现在听她这么一解释,心里有了几分明了。
其实她原来知道要自掏腰包赔百多两时,心里是有点堵的,毕竟这可不是小数目。但是现在听楚淮燕说这些,她心里又好受了点。
抱着放声痛哭的楚淮燕,她轻声安慰道:“没事没事,姨知道这次是桂家刻意为难你,只是你身上这些血是怎么回事?有没有受伤?”
说着,她拉着楚淮燕细细打量。
先前牢房昏暗她还没注意那么多,刚刚抱着楚淮燕才发现鼻尖一股血腥味,现在在烛火下细细看着。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楚淮燕任由她打量,心里盘算着自己的事情。
听着周夫人没有为她在桂家找回公道的打算,她微微垂眼,决定把刚刚在牢房里遇上的噩梦掩了下去。
强笑一下,她泪眼朦胧看着周夫人哽咽道:“我没有事,这些只是别人的血,只是我一想到这次给姨带来了这么多麻烦,我心里就痛的像刀割一样,我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这么,我对不起姨和叔叔。”
说着,原本还有些平缓的她又哭了起来,声音要多凄厉有多凄厉。
周夫人没想到她这么难受,完全听不进她的话。一时间,她有些手足无措。
后来楚淮燕越哭越自责,越哭越激烈,到最后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孩子!孩子!”周夫人心里一惊,连忙拍了拍楚淮燕的脸。
入手的冰凉让她有些六神无主,连忙招呼着后面跟来的人,把楚淮燕搬上了马车。
马车上的光线好些了,可她看清楚淮燕多的脸色后,面色凝重了起来。
楚淮燕的脸上格外苍白,就连平时有些殷红的嘴唇,都白的跟纸一样,脸上带着几分死气,看着单薄得让人心惊。
周夫人掀开车帘,对着外面候着的人皱眉道:“老爷呢?怎么还没出来?”
一个年轻的侍从微微低头,道:“老爷在牢里接彭二他们了,还没出来。”
“快去催催。”周夫人摸了摸楚淮燕冰冷的手,凝重的吩咐道。
那个侍卫点头,刚准备朝牢房走去时,几个人影从黑暗的牢房口逐渐出现。
为首的,正是周至俞。
“夫人,怎么了?”周至俞看着这架势,两步并做一步的走了过来。
等他上马车后,周夫人连忙道:“这孩子刚刚哭着哭着就晕了过去,看着样子有些不大好,刚刚就想让你早点过来,一起去一趟医馆。”
周至俞看着楚淮燕的样子也是眉头一皱,对着外面吩咐道:“去医馆。”
得令后,马车缓缓动了起来,逐渐越来越快。
趁着这空档,周至俞把刚刚在牢里知道的事情给周夫人说了一下:“刚刚我听彭二说,这丫头的牢狱之灾还是自己找的,也不知……”
“彭二说的?”还没等他说完,周夫人倒是一下子接了过去,皱眉道。
周夫人一向知礼数,鲜少会这样,周至俞知道她是有话要说,干脆停下来偏头听着。
周夫人把楚淮燕先前说的事情给他说了一下:“……我听这丫头说,先前在香纱阁里,是彭二在大庭广众下拉掉了她的衣服,害她在人前失了礼,你说会不会是彭二害怕我们找他麻烦,所以才故意这样说,让我们对这丫头的印象不好。”
周至俞沉默了一下,摇头道:“他性格一向沉稳,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周夫人却不赞同:“可他再怎么稳重终归是一个人,也怕出错什么的。依我看,倒不如问问一起跟过去的那些人,看看是不是彭二拉破这孩子的衣服的。”
周至俞没有说话。
见他陷入了沉思,周夫人软声劝道:“前朝男女大防看得严时,女子就是漏了手腕的肌肤都是要被诟病、嫁不出去的。更何况楚姑娘在外面漏了身子的?所以彭二怕我们追究,撒个谎也是说得过去的。”
看了眼周围,周夫人凑过去压低声音道:“你是不是忘记这丫头和公子之间的事了,她以后可能是会被收到房里的人。虽说最多是个妾,但也是半个主子不是?”
周至俞似被点醒了一样,连忙点头道:“夫人说的是,我这就让人去问问,如果真的是彭二拉破楚姑娘的衣服,那些话也就信不得了。到时候……也要给她再换个负责的人,不然她要是在我们手上出了问题,只怕没那么好交代。”
周夫人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了。
只是夫妇两人都没意识到,原本昏迷的楚淮燕睫毛颤了颤。
其实楚淮燕没有晕,她先前也就只是装晕博取同情而已。
至于她一开始在周夫人面前说的话,也是别有用心,为的就是让周氏夫妇不要相信彭二的话,免得对她有些不好的影响。
想在看来,效果还是很好的。
只是她似乎听到了一个不得了的事情。
什么公子,什么收房?难道周氏夫妇一开始对她好就是因为这个?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她也大概能猜出一二。不得不说,楚小柳的运气倒是好。
想到这里,楚淮燕袖间的手忍不住狠狠揪在了一起。可能是心里太过憋闷,一口气堵在胸口,一下子倒让她剧烈的咳了起来。
这下子,晕是装不了了。
楚淮燕心里一横,干脆悠悠的醒了过来。
她扶着自己头,气若游丝道:“我、我这是在哪里?”看到周夫人时,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十分愧疚道,“姨,我这次……咳咳咳。”
周夫人连忙过去拍了拍,安慰道:“孩子你别想太多了,现在我们去医馆,看看你这是怎么了?”
楚淮燕顺势抓住她的手认真道:“姨,我不去医馆,我先前只是太愧疚了,没事的。再说现在天色已经很迟了,我还要赶紧回去,不然家里人会担心的。”
周夫人有些迟疑,最后拉着她冰凉的手,叹了一口气道:“那好吧,但先回去换身衣服吧,毕竟牢房里晦气。”
楚淮燕乖顺的点了点头,一脸感动道:“谢谢姨。”
等到她会周家换好衣服再回绿水村时,已经是戌时了。夜色很深,所以她到家时,也引起了一阵骚动。
最大的骚动是朱氏。
“你这死丫头去哪里了?整天人影子都没看到,到这个时候才钻了回来。”急的如同热锅上蚂蚁的朱氏一看到楚淮燕,一耳光就招呼了过来。
楚淮燕捂着自己的脸,盯着朱氏嘲讽道:“原来你还会关心我,我以为你心里只有你的少文和泥鳅呢。”
朱氏气的浑身有些颤:“你这是说的什么屁话?我从小把你一把屎一把尿的带大,就是让你说这种没良心的话吗?”
楚淮燕冷笑一声,没有说话朝自己房间里走去。
朱氏愣了,反应过来后连忙跑到她旁边,拉着她的胳膊道:“你这丫头还说不得了?长脾气……你身上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朱氏手下的感觉不对,低头一看,瞬间发现了不对劲。
虽然楚淮燕在周家只是拿了件最不起眼的换上,但也比她平时的衣服好了不好。
楚淮燕伸手把朱氏捏着的衣服抽了回来,话里带刺道:“不管你的事。”
朱氏气笑了,顺手抄起一个棍子道:“哎呦我的奶奶呀,你是身上的皮子发烧,要我用棍子给你好好松松皮才快活?”
这时,听到动静的楚贾冰兄妹从屋里走了出来。
楚彩霞看着楚淮燕身上的衣服,眼里划过一抹精光,心里念头一转,上前拉着楚淮燕,对朱氏笑道:“嫂子,其实今天的事说起来是我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