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啵。”
宛如灌满水的气球被戳破时发出的声音，怪物口中发出一声哀嚎，另一只完好的眼球内痛楚而愤怒，种种情绪不一而足。
他修长的五指握住钢笔猛然搅了一圈，而后松开右手顺着怪物臂膀甩动的方向，重重的落在地上。
“呸。”
江河五脏六腑如同火烧，咳了两声重重的往地上啐了口血沫，横了眼陷入痛苦之中的怪物，毫不留恋的朝门口奔去。
至于其他人……
反应快一点，跟在他后面跑出来绝对来得及，反应迟钝的他想帮也帮不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当他快步来到前门，江河顿时感觉头脑发昏，口中呼吸愈发急促，凶戾的目光紧紧注视着门外，如同一匹受伤的孤狼，狠辣而决绝。
又是一头！
看体格，似乎还更壮一些？
该死！
门口那个新来的暗绿色鱼头怪已经听见同伴的叫喊，面对眼前的‘小矮子’时警惕万分，没有贸然躬身进门，而是以庞大的体格把门堵得结结实实。
等屋内的怪物缓过来，里应外合之下，他没有半点生机，除非……乘胜追击，先将屋子里的怪物解决！
教室里的嘈杂声完全无法干扰到他，江河并不转身，眼睛盯住屋外的怪物，步子一点一点向后退去。
离开前门七八米后，他才略微松了口气，回过头快速扫了眼教室。
桌椅被撞得乱七八糟，学生们躲在教室最后鬼哭狼嚎，老师则立在讲台旁，看他颤抖的双腿显然也提供不了什么帮助。
“喂，你们，谁身上有水果刀美工刀之类东西的？”
他的声音没有引起半点波澜。
江河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
果然，不该对他们抱有任何希望……
继续拖延下去，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糕，江河收起脸上的表情，无意间的一瞥顿时目光便凝住了。
在第一头怪物进来时他砸去的木椅已经四分五裂，凳子腿的断口上布满木茬。
“总比没有好。”
他喃喃着说，不再停留，快步将木头拿在手中，迅速朝怪物冲去。
细微的脚步声被哭喊掩盖，正捂着眼睛的怪物全然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降临。
靠近怪物背后。江河两手握紧木头举过头顶，全力朝怪物的腰肢捅下！
撕拉。
他双眼死死瞪住怪物，木头应声捅进它的身体，一滩带着恶臭的墨色粘液从伤口溅出，怪物身形微微一滞，片刻的宁静后口中发出声嘶力竭的嚎叫。
不等他后撤，怪物猛然转身，横扫过来的手臂带起一阵飓风，江河感到浓重的窒息感，眼前一黑，根本来不及躲闪，下意识的把两条胳膊交叉在胸前格挡，仿佛被一辆高速行驶的汽车正面撞到一般倒飞出去。
凌乱的地面愣是被他犁出一条干净的道路。
江河感觉胸内一片翻腾，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喉咙内涌出来，他勉力抬起右手捂住嘴巴咳了几声，待手松开后掌心有着大滩猩红。
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嘴里充斥着一股血腥味。
砰、砰、砰。
屋外的怪物察觉到了里面的情况，擂起拳头砸向门框，水泥浇灌而成的墙壁在它面前显得尤为无力，很快整扇门都被拆卸下来。
江河用手拄着地面想要撑起身子，可手臂传来的酸软感让他第一次感觉到了绝望。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咚——
突然，一声闷响传来。
那声音……好比夏天熟透的西瓜，一下子从桌面落到地上！
刚要进门的怪物身体僵住，直愣愣的倒了下去，摔到一半就因为庞大的体型被门框卡主。
怪物好像被拖拽着，身体一点点向门外移去。门上或者说洞上时不时有小块碎石落下，发出哒哒的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吵死了。”
人还没进来，便听见一道清脆悦耳的嗓音传入他们耳中。
紧接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洁白无瑕的大腿，穿着黑色高跟鞋，视线继续往上，留着一头火红长发的女子从外面走来，跟在她后面的还有三个男人。
看着一手捂眼，一手捂腰，不住惨嚎的怪物时，女子脸上错愕的神情一闪而逝。
“不错啊，你干的？”
话是对躺在地上的江河说的。
教室中间很乱，从怪物身边到江河倒下位置的那条路，一目了然就能看出刚刚发生了什么。
女子迈着优雅的步伐来到怪物身边，似驱赶苍蝇般挥了挥手，巴掌落下。
江河大概明白，刚刚那‘咚’的一声是怎么来的了。
怪物的脑袋向熟透的西瓜一样，白浊粘液乱飞，奇怪的是即将碰到女子衣角时诡异的停在了半空中，随后落下地面。
“没错。”江河抿了抿唇答道，以余光打量起了后面的三个男子。
国字脸中年人气度沉稳，寸头青年满脸桀骜，还有个平平无奇，看不出半点特征的少年人。
都不是练家子。
江河看他们的步伐，快速在心中做出了判断。
中年，青年，少年，再加上个美艳女子。
这奇怪的组合让他很不解。
“老大，我觉着这小子不错，普通人居然能把【深潜者】打成这样，你今年的名额还没用吧？把他招进来怎么样。”
女子旁若无人的同国字脸攀谈起来。
国字脸还没说话，寸头青年便出声打断道：“不是说好了今年老大的名额给我弟弟的吗？”
“嘁。”女子翻了个白眼，没有回话，只是继续看着国字脸。
“算了。”中年摇了摇头，拒绝了女子的提议：“我承认他很有潜力，可我们队资源有限，每一个名额都不能浪费，蒋剑的弟弟我们已经考察了整整一年时间，他的话……下次吧。”
被当成议论中心的江河低下头，眸中一片平静。力不如人，不管这些人做什么决定，他都没有权利反驳。
女人惋惜的叹了口气。她知道，说是说下次，可……这个棱角分明的青年恐怕没有机会踏入他们的世界了。
“你是老大，听你的。”
“嗯，收尾吧。”
国字脸发号施令。
女人吹了个口哨，将所有人目光都吸引过来后，笑眯眯的说：“对，看我。”
她的瞳孔泛着绿幽幽的暗光，身后出现九条毛茸茸的白色虚影，凡是被她注视到的人，只觉脑袋昏昏沉沉，不知不觉间就放下了心中的畏惧，逐渐陷入深层次的睡眠之中。
“就当做了一场噩梦，一觉醒来都会好起来了。”
江河的眼皮逐渐闭合起来，脑袋一歪，原地躺了下去。
“走吧，善后的事交给清理者做就行了。”
当所有人都沉沉睡去，国字脸转了过身，锃亮的皮鞋踩在地面上。
“嗒、嗒、嗒。”
走到门口时，女人突然回头瞟了眼江河，神情古怪的说：“可能，我们得晚点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