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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章 时间不多

“你说的可能性,在我做出与罗子洋分手的打算时,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我的本意不就是要让他忘了我,彻底的抛弃过往的这段情,重新开始生活,重新遇见爱的人,孕育一个宝宝吗?我做不到的,我希望有人可以代替我完成,我希望罗子洋可以得到幸福,虽然这幸福不是我给予他的……这不就是我分手的初衷吗?”我无声的落着泪,心里绞痛的快要呼吸不过来,但是仍然条理清晰的说出这些早已经千万遍提醒过自己的说辞。

“我知道我现在做的还不够好,但这只是开始,我已经在慢慢习惯啦,会越来越好的,经历了这一出之后,我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更好的控制住自己,也许在下一次再看见他的时候,直接就可以做到脸不红心不跳了,你相信我,你是我得同盟,你要支持我,好不好?”每一个字都是冲向心口的刀子,而这刀子还是我自己喂给自己的,可是我心甘如怡。我也确定自己会在一次又一次的锥心之痛中,彻底痊愈。

时间是最伟大的疗愈者。

我们每个人都逃不掉他的诊治。包括罗子洋,我知道,他也许很快就能够忘了我,开始新生活。分手那天,他怒吼着要报复我,不会放过我,应该也只是悲痛欲绝时的应激反应罢了,早知道,最能伤到我的,就是他把自己变成一个彻底与我无关的人。

高志定最终还是被我说服了,又或者,不是说服,但是他毫无办法,他只能尊重我。

“你再休息一会儿吧。医生给你做了检查,你有慢性浅表性胃炎,以后酒是确定不能再喝,饮食也要规律起来,还有一点也很重要,不能有太大的情绪起伏,不能压力过剩,不能抑郁感伤,所以你要尽快调整自己。有一点丑话我讲在前面,如果我发现你再出现这次的情况,我可能会自作主张的把一切都托盘而出,我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打自己折磨的不成人样,你懂吗?”高志定表情的认真,让我不得不相信,他真的会这样做。

“好啦,我答应你,会好好调整的,我现在最重要的事情,难道不就是在高家吃吃喝喝,陪高原嘻嘻哈哈吗?”我吐吐舌头,笑的像只偷了腥的猫儿,主动对高志定张开双臂,“来,抱一下,真的很感谢你,真的。”

高志定给了我一个厚实温暖的拥抱,他轻轻拍打我得背,像哄高原睡觉时那样,“那你就继续好好享福吧,我会让你在高家舒舒服服的养胃,养身体,不出一个月,就把你变成白白胖胖的大美人!”

“无语!”我捶了他一拳,“白白胖胖哪里还能说是美人?”我们都知道这个怀抱并无一丝丝暧昧之意,它只是一个安慰,一份体贴,我沉湎于这个安慰之中,任眼泪肆意流淌,紧紧抓住他的肩膀,不愿起身。

“妈妈……”

小小突然抱着洋娃娃出现在门口,怯弱又委屈的叫了我一声,我慌乱的推开高志定,擦了擦眼泪,重新挂上笑容,冲着小小喊:“快,过来,让妈妈抱抱!”

高志定默默离开房间,把空间留给我们母女。

小小有些迟疑,最后只是走到床边,帮我撩了撩刘海儿,摇摇头,“医生说你有胃病,我还是不要压着你的胃了,妈妈你再躺一会儿吧。”

“小小,对不起呀,妈妈说话不算话,又喝了好多酒,还很丢脸的又喝去了医院,但是你放心,妈妈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喝了,你不要难过,也不要担心了,好吗?”

“嗯嗯,”小小点点头,没有反驳我,但是她看起来依然不开心,低着头,揪着洋娃娃的小裙子。

“咋么啦?有什么想法就跟妈妈说说,好不好?”我拍拍她的头,用柔和的目光看着她。

她沉默了一会儿,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泪汪汪的看着我,声音也带着哭腔,“妈妈,你是不是喜欢高叔叔,要和他在一起啊?你是不是要跟他结婚,当高原的妈妈呀?”

我被小小的话钉在原地,怔愣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哭笑不得的看着她,“你怎么会这么想?没有的事情,你误会了。”

“可是,可是我们一直住在这里,昨天,昨天我还看到你们接吻,你们刚刚还抱在一起!”小小的声音突然尖利起来,语气满是质疑。

“没有接吻,那是因为妈妈喝醉了,在耍酒疯呢,高叔叔把妈妈推开了呀!”还想解释更多,但是我仔细咂摸了一下小小刚刚的话,才觉出小小的不对劲。

我问她:“你不喜欢这里吗?你讨厌高叔叔吗?你不想要妈妈谈新的恋爱?”

小小的眼泪已经大滴的落了下来,她头摇的很快,声音更加凄厉,“不喜欢不喜欢不喜欢!我想回家,妈妈我们回家好不好?我想回家,我不要你当高原的妈妈,你是我得妈妈,你只是我得妈妈!”

小孩子的哭,除了哭泣本身让人动容,让人不忍之外,其实很少有复杂的情绪,可是小小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六岁了,成熟,懂事,像个小大人一般,她的哭泣除了大颗滑落的眼泪让人心疼之外,更让人心惊的是她的神态,情绪,她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整张脸都皱的紧紧的,眉眼之间还有失望、不甘,身体更是有些发抖,整个人像是快要处于崩溃的边缘。

我一把将她抱住,不停的拍打她,安抚她,不断重复着说,“对不起,对不起,妈妈最近太关注高原,有些忽略你的心情,让你难受了是不是?是妈妈的错,但是妈妈是爱你的,妈妈最爱你,你放心,妈妈和高叔叔只是好朋友,我们不会结婚的,我只是小小一个人的妈妈,好不好?”

“那我们今天就回家住好吗?”小小的脸埋在我的怀里,发出的声音有些瓮声瓮气。我顿了一下,有些艰难的开口,“可是,高原哥哥现在也很需要妈妈,我们可以……”

“——不好了不好了!”小保姆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宋小姐,高原少爷紫癜发作了,您快去看看吧!”

我心里一惊,心脏病本就危机万分,现在又突然紫癜!高原可千万不要有事才行!

“小小,哥哥生病了,我们快过去看他!”我把小小放在地上,下床趿着拖鞋就跑了出去。因为事情太过突然,太过紧急,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高原千万不能出事,却也因此在转瞬间就把刚刚还情绪不稳的小小抛在了脑后。

在她看来,我只是在一直的保证,苍白无力,并没有给她应有的解释,还在中途再一次丢下她,去看高原,这成了彻底的压垮了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没有看到,在我出门的那一刻,小小本来已经止住的眼泪瞬间又流了出来,看着我离去的背影,眼中甚至有了些许的恨意。

……

高志定已经应对过很多次这样突发的情况,第一时间给高原吃了药,稳住他的情况,叫了家庭医生过来,只是在这个过程中,他依然止不住的手抖。

而我是第一次亲眼见高原病情发作的样子,他躺在床上,身上泛紫,显得脆弱无力,好像随时都会离开似的,我怕极了,一直坐在床边,紧紧盯着他,生怕他就这样离开了我们。

医生已经飞速的处理完毕,接下来只能高原慢慢苏醒就好,我松了口气,却依旧不敢大意。

房里只有机械仪器发出单调的声音,我和高志定保持沉默一左一右的守在高原身边,不知过了多久,高原的脸色变得正常,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先喊了声爸爸,一张小脸白的几乎透明,还硬要挤出一丝笑容,安慰爸爸他没事,转眼间就看到了我,他的眼睛才真正散发出了光彩,动了动手指,握住了我。

“妈妈……我好想你呀……”我和高志定都浑身一震,高志定更是顷刻间就红了眼圈,我知道,高原这是还没有完全清醒,直接叫出了心底里的称呼。他平日里一直恪守着身份,从没有过分逾越,懂事的让人心疼,也只有在病痛的折磨下,才会忍不住……

我忍住心口的酸涩,握紧他的手指,又张开,把他的整只手都纳进自己手心,“嗯,妈妈在这儿呢,你再睡一会儿,妈妈会一直陪着你,乖。”我倾身吻上他的额头,他带着笑意,沉沉的睡了过去。

走出房门,我问高志定:“医生怎么说?”

高志定摇摇头,面色很平静,出口的话却让我难受——“时间不多了。”

我背靠在装修精致的墙壁上,面色痛苦,右手狠狠的捶在墙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这世界太疯狂,生命太脆弱,而人,又是多么渺小无力。只要一想到,昨日还笑容可掬的孩子,刚刚还叫我“妈妈”的孩子,很快就要在不期然的一天,突然离开我们,而我们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能无力,我就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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