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你······你能行吗?”少年在车后不停的担忧,这丫头看着狠凶狠凶的,可小小一个人还没有马高。
“还行,我学过骑马,也有驾驶证。”
“驾驶证?”
“这你不用管了,反正死不了。”
被颠得脑震荡的少年:“······”
景晏四处看去,东晟军源源不断的往城南冲去,城内的百姓和驻守的西凛军也倾巢出动,与东晟军激烈交战,已经杀红了眼。
谁都知道一旦被东晟占领皓月城,就只剩下屠城的下场,到时候谁也活不成,所以个个拼尽了全力顽强抵抗。
景晏沿着大路跑了足足一里地,战火四起,屋舍圈在燃烧,到处都是死尸。
火箭雨点般铺天盖地倾泻而下,不少百姓和士兵身上中箭,瞬间浑身燃起来。
北边儿不能去了!
景晏没有办法,只能调转缰绳,极力控制着大车的方向,由北改为向西,她刚稳定好方向,不知道从哪儿射出两只火箭,钉在马屁股上,驾车的马儿受了惊吓,再也不听使唤,拖着熊熊燃烧起来的大车,顿时冲过了西凛东晟交战的最前线,火光万丈下,轰轰烈烈的冲进了东晟军的临时指挥营。
“小姑娘!你要带我去哪儿!”少年也发现不对,在车上梗着脖子大喊。
“我也不知道!马车失控了!这车上都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一直在冒烟!”
“这里面都是火油!再燃下去会炸的!!!”少年脸色惨白,可惜全身动不了,“快停下!!!”
“我也想停下!”景晏回头大喊,“马不听使唤啊!”
说着话的功夫,这烈焰战车已经横冲直撞的冲上了正街,四面八方的骑兵们被吓得到处闪避,全部追着她而去。
“抓住她!快抓住她!”
景晏的烈焰车早已一骑绝尘,在被烧了屁股的疯马拉扯下,又疯狂的冲向太守府方向。
两个时辰前。
东晟军攻下皓月城,将太守府作为东晟军的临时指挥营,正以此地为指挥中心,进行作战指挥。
“还没找到西凛的长孙?”
“他一定还在这皓月城里!”
“报将军!有敌人袭营!!!”
其实也合该这帮人倒了八辈子血霉,他们这场仗打得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轻而易举就攻进了城里,大家都跟疯了一样到处抢人头立功,谁能想到这种时候会有人狗胆包天的来袭营?!
“敌人到哪儿了?”
“到门口了!”
话音刚落,景晏一声暴喝,“快闪开!!!火车来了!!!”
下一刻,燃烧着火焰的大车直接冲进太守府大宅子里,东晟将军刚冲出门,正好与景晏打了个照面,一看见那满载火油的大车,心道一声不好!急忙转身逃命!
景晏顾不得撞上了什么人,放开缰绳,跳到马车上,一手抓住那少年被烧得漆黑的腰带,纵身一跃,跳进了池塘里。
那战车在人堆里横冲直撞,整车熊熊燃烧的火油全部飞进厅堂。
只听一声轰轰烈烈的爆炸声,整座太守府大宅子火苗窜起三丈高,房顶被炸塌下来!
“东晟军被烧营了!”
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原本四处逃窜的西凛军看见太守府的火光,顿时士气大振,在一个小小校尉的号召下,快速集结五千人,杀回了太守府。
东晟军兵败如山倒,节节后退,这场仗打到这里,终于结束了。
黑烟滚滚,厮杀声逐渐远去。
天色渐起,天边露出一抹恬静的鱼肚白。
景晏从池塘里冒出半个身子,顺便将水中半死不活的美貌少年拉扯上来,对着他的胸口用力按压了几下。
少年猛地吐出几口水,难以置信的睁开了眼。
“我竟然还活着?”
真不敢相信,经过这么一场荒唐的战乱,他居然能在一个小女孩子的帮助下活了下来。
景晏疲累的摊在地上,“你能动了?”
少年奋力坐起来,弯着纤细的腰,手摁在胸口上,猛咳了几下,“应该是穴道自己解了,这种点穴手法原本不是很高明的。”
他坐在地上惊魂不定的缓和了半晌,等身上恢复了几分力气,就爬到池塘边就着冰冷的池水洗了把脸。
刚刚一路被那小女孩儿带着在火海里一通没有章法的奔袭,现在浑身上下难受得很。
景晏就着天光,端详俯在池塘边的少年,他的衣服被烧得差不多了,褴褛的搭在身上,偶尔露出两片嫩白的肌肤,脸也熏得一片焦黑,如同野人一般。
但她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兵荒马乱一通下来,两个人相对而视,犹如两个可怜兮兮的小乞丐。
少年洗了脸,这一洗不得了,脸一干净,那双眼睛春风一般微微带着两道弯弯的弧度,鼻梁高耸,朱唇如点丹一般,皮肤白皙娇嫩,虽是一身青色的普通袍子,却让他穿出了一种王公贵气的温润感觉。
景晏啧啧啧的看着他,小小年纪,长得跟夏星阑那小子一样妖孽。
如此容貌,长大了还了得?
少年洗完脸,又坐到景晏身边,感激的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秦云溱,今年十五岁,七尺五寸,一百二十斤······”
这个名字听着有点儿耳熟。
不过已然累极的景晏并没有费脑子多想,随口道,“那我也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景晏,今年三十五岁,一米五,多少斤不清楚,已经很久没上称了。”
秦云溱爽朗一笑,觉得这个小姑娘说话挺有意思的,“哈哈哈,你真会开玩笑。”
景晏也没解释,拍了拍屁股站起来,“我得回去找我朋友了,有缘再见。”
秦云溱跟着一起站起来,“你朋友?你还有朋友在皓月城?”
景晏头也没回。
太守府被炸成了一团废墟。
她往唯一幸存的大门口走去,迎面就见一个穿着铠甲的年轻男人带着两队士兵往这边士气凛凛的冲过来。
她眼眸微眯,下意识做出防御姿态,却没想,那些士兵直接越过她,对着她身后的少年整整齐齐的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