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眉顺眼从一楼穿过一条狭长的甬道,这里通道狭窄,无人把守,从一扇狭小的木窗翻出去,便能顺着几条粗壮的绳子往上攀爬,景晏灵巧的抓紧绳子,汹涌的海水猛烈的撞击着楼船,水珠迸溅。
她往下看去,苍茫大海一望无垠,巍峨的楼船在碧波万顷之上飘飘荡荡,心中的那股不安愈加强烈。
她快速往上爬去,从这里可以直达三楼夏星阑的寝殿。
她像一只壁虎一般牢牢趴在船体外面,透过镂空的支摘窗,看见夏星阑一身黑袍正将王公公一脚踹翻在地,整个人怒气腾腾,如同一只暴烈的小狮子,“滚开!你这个狗奴才!你不过是淑妃的一条走狗!却在我身边装模作样惺惺作态!真让人觉得恶心!”
王公公哭丧着老脸,敢怒不敢言飞快的爬回去抱着夏星阑的靴子,“殿下息怒,奴婢只是为了殿下的身子着想,请殿下务必饮了这碗汤药,这些都是临走之前皇上吩咐奴婢的,并不是淑妃娘娘,奴婢对皇上一片赤胆忠心,请殿下明鉴呐。”
夏星阑胸膛起伏,看着身侧热气袅绕的汤药,整个漂亮的眸子暗淡下去,“你们都给我滚下去!滚开!”
王公公不死心的揪着他锦服的下摆,老泪纵横,“殿下,这都是皇上的一片苦心啊!”
他知道,每次一提皇上,这位桀骜不驯的九皇子便会乖乖听话。
夏星阑果然不再大吼大叫,他用力地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将烫口的汤药一饮而尽,劈手一掷,华贵的青瓷碗滚落在木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狗奴才!滚下去!全都滚!”他用力地咽了咽口水,哑着嗓子愤然道。
王公公见他将药全部喝下去,自然不敢多停留,揉着伤口还未好全的屁股滚了下去。
偌大的寝殿,便只剩下夏星阑一人。
景晏飞快地往旁边爬了几下,正好看见王公公带着几个小太监从夏星阑的寝殿出来。
她猫着腰,双手紧紧扣住栏杆,侧耳细听。
“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子,看他还能嚣张几时!哼,等到祭祀大典之后,咱家就再也不用受这小兔崽子的窝囊气了!”
“王公公,若是九皇子不听从安排,我等该怎么办?只怕到时候不好向淑妃娘娘交代。”
“放心吧。”远远传来王公公的冷笑,“他会乖乖听话的。”
景晏双手撑着栏杆,重新爬回窗口处,隔着层层纱帘见夏星阑耷拉着脑袋抱膝坐在兽皮大椅上,孤零零的像一只被人丢弃的大猫。
哼,他也有今日?
欺负她的时候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现在被人欺负了,就只会躲在房间里哭。
寝殿大门被关上,昏暗的大殿里烛光摇曳,景晏皱了皱眉,抬手掀开窗子从窗口翻进去,稳稳的落在一字屏风后。
“是谁?”
景晏惊讶于他的敏锐,但她也没有想着躲藏,于是大大方方的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挑起清亮的眼睛,漫不经心的看向他。
小女孩儿眼睛里没有一丝畏惧之意,看他的目光里似乎带着几分审度,几分不屑,几分同情。
“是你?”少年几个大步跨到她面前,青瓷药碗被衣摆拂动,滚落在他精致华贵的云纹靴边发出叮的一声。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