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马立臣带着唐玄等人到达密勒城时已接近黄昏,他们一行人穿过集市。唐玄清楚的记得,母亲在他十岁的时候,是带着他来过这城里几次的,那个时候他也不懂母亲为何要带他来城里,他只记得那年母亲带着他几次都是拜访了同一个人,同时他还记得,那人家的大门口蹲着两头足有半人高的歪嘴石头狮子。那时也是年小,至于母亲和那人秘密谈了些什么,唐玄也是一概不知的,然而对那段记忆最犹新的记的,便是那时人多且热闹的街市了,以及街市上展示着的琳琅满目地各色商品。
自随马立臣入城之后,唐玄便用眼神搜寻起儿时街道上的那些记忆,他边走边瞧,除了人少了点,很多地方还是与之前一个模样,低矮的房屋,杂乱的街巷,以及道路两旁臭臭气熏天的垃圾……渐渐地,唐玄熟悉了着这景物与气味,他开始对这座城有了亲切之感。
他们一行人紧跟在马立臣身后,不久便来到了城东边一个隐蔽的院落,从老远看,这里尽显森严,墨绿色的树叶堆积簇拥在一起,犹如一道屏障,“屏障”之内,是用方形石块紧密叠垛成的高墙,高墙边缘,满是青苔的痕迹。
马立臣站在门口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不一会儿,听得门“嘎吱”一声开启了一个小缝,里面贼溜溜地钻出一个乌黑的人头,(此人名叫虎骨达,是马立臣的得力下属)虎骨达瞅见门外站着马立臣后,便低头推开两扇门把所有人请了进去。
进了院落,这里宽敞也安静,最醒目的便是院子中央架起的一大堆葡萄树,浓密的葡萄叶的间隙里,隐隐约约挂着青翠的各色葡萄,看到此处,唐玄深咽了口口水,虎骨达将一行人又引入后院,这里与前院有明显的不同,青石墙上布满了刀斧的砍痕,不多时,他们便走入一个没窗户的屋子里,马立臣一屁股坐在正中央的椅子上,渐渐脸色铁青起来。
“虎骨达,事情办妥之后要留意棕马草原的动静!”马立臣低声冲着弓腰在他侧面的虎骨达问道。
然而,站在马立臣身后的唐玄一听到“棕马草原”四个字后,顿时僵愣在原地……唐玄屏住呼吸,继续听着。
“回大人,纳塔尔这几日恢复的不错,那条老狗伺候人的手艺还蛮不赖!”
马立臣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又用眼神示意虎骨达,要他继续说下去。
“出于忌惮,那老狗不并没有丝毫声张。只是……”
“只是什么!”
虎骨达瞅了一眼唐玄等人,又压低了声音说道:“山里传来消息,左元帅后续3万人马在增援的路上,预计11月回进山!”
“来的好快啊!”马立臣眯缝着眼睛,一边深思,话也跟着随口而出,轻轻叹道。
马立臣稍做镇定,“你去准备一下,为他们洗洗尘…”马立臣一边指着唐玄等人,一边与虎骨达说。
“好的,大人!”虎骨达抬起眼睛瞅了瞅唐玄,冲他们勾了勾手指。
唐玄等人尾随虎骨达出了院子,七绕八绕地又走进一个处石墙后的暗门,打开门的一霎那,除了虎骨达外,唐玄等人瞬间都人都愣住了……无数的残肢断臂堆在他们眼前的地板上!
虎骨达见他们愣住,哼了一声,轻蔑地说:“这不是坟场,你们看到的都是战利品!”他停顿了一下又说:“这里也是你的训练场,吃喝住,都在这里,记住,你们需要熟悉死亡!”说罢,虎骨达推搡着唐玄等人走了进去。
走进暗门,绕过尸堆,依稀的光束从屋顶的破洞中穿透下来,这里空间巨大,里面虽然宽敞,却一眼看下去,也瞧不到尽头,除了屋顶上吊坠的那几束光线之外,四周到处黑漆漆的,深不可测。唐玄万万没想到这里如此幽深,与此同时空气中杂尘伴着浓臭地尸腐味更加浓郁起来,这气味迫使唐玄下意识地捏住鼻子继续跟着虎骨达向前走。
虎骨达的眼睛仿佛能透视黑暗,他走在最前端,虽然被黑暗包裹着,但他行动迅速敏捷,他的脚步声没有丝毫的质疑和停留,反而节奏越来越快起来。唐玄等人也随之加快了脚步……
唐玄边走边疑惑,越往里走,渐渐的他们越觉得空气中的凉意越重起来,唐玄顿时想起了武勒的地牢来,没错,空气中的湿气越来越重,沉重的脚步行走起来丝毫不费力,着分明就是一个下坡地暗道,唐玄神经紧绷起来,一边走,一边想着马立臣当初救他们的点点细节,他不得不回想分析过往的每一个点滴,因为他深怕出了虎穴再入狼窝,马立臣啊!马立臣,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唐玄苦思无果,只能跟着虎骨达的脚步继续往前走。
行了大概十分钟之后,他们眼前出现了橘黄色的火把,同时,里面也传来了金属碰撞的微微声响。当他们彻底走入火把光线的投射区内,虎骨达停了下来,他转过头,表情严肃起来,清了清嗓子,他发话了。
“这里是训练场,也是你们的新家,记住,来了这里,没有回头路!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虎骨达拧着眉毛瞅着众人。
见唐玄等人瞪着眼睛,没有说话的意思之后,虎骨达又说:“从现在开始,你们得熟杀人的艺术,在你们来之前,这里已经死了无数的叛变者及胆小鬼,我希望你们不要辜负马大人的厚望!”说完虎骨达在一侧墙壁上拔下火把。就在火把离开墙壁之后,突然,“嘎嘣嘎嘣~”地墙上开了一道口子,渐渐,口子在唐玄等人惊奇地目光中扩展成一道门,随之走廊顶端的沙石碎块被震动地掉了下来,透过石门处荡起地土尘,唐玄等人又被眼前的一切定在了原地,只见里面空间巨大,犹如一个穹顶宫殿一般辉煌夺目,穹顶上各色带棱角的玻璃把阳光均匀地分成五颜六色,弧形墙壁上的壁画栩栩如生,同时,几个蒙着眼睛的壮汉在穹顶正下方的一个圆台上挥舞这短粗的兵刃!
正当他们傻呆之时,一个裸着脚的姑娘端着五条黑色的布带从一个角落中徐徐而来,她走路几乎没有任何声响,当她走至虎骨达身前后,唐玄等人才看明白,原来她的眼睛上也蒙着一条黑色布带。
虎骨达从姑娘手中接过布带,冲着身后的唐玄说:“这里的规矩,是熟悉黑暗,习惯黑暗,和享受黑暗,从现在开始,你们要敬畏这条黑布带,如果不想被丢进门口那堆残肢中,就不要轻易摘下这跟带子!”虎骨达吐字如冲猛拳,说罢,他便上前把带子绑在了还在惊魂未定的唐玄眼睛上!除了唐玄之外,嘎达苏等人害怕的后腿了几步,但是他们显然不是虎骨达壮士手臂的对手,虎骨达像对付小鸡一般也轻易地也给他们绑上了黑色的眼带!
不多时,虎骨达与那女子耳语了一阵,之后,他便又转过身又走入了暗门,紧接着,又是石门“嘎嘣~嘎嘣~”地碎响起来。过后,宫殿般的屋子又寂静起来,唐玄不知的是,除了那女子之外,穹顶之下的壮汉们都虎视眈眈地朝他们移动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