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热搜之力，小森的绯闻持续乘风飞扬，公司拟定的发文已备好，静待时机，先让热度发酵48小时。
深夜11点，大牧老师与合伙人的饭店，打烊时间已到，后厨忙着调整机位、打光收音……
大头叔与四字弟弟在厨房学习，南方与彩宝带着摄像组同事跟拍。
“弟弟，慢慢来。”编剧彩宝小姐姐守在料理台角落，紧张盯着对接艺人切菜。
“紧张啥，我们家孩子活儿细，慢是慢点儿，回家弄两筐黄瓜接着练……”大头叔还在熟悉工具，摸摸烤箱、掂掂炒勺，拿根黄瓜溜溜达达咬着吃。
“各位久等，我挑了几样食材，今晚我们先熟悉一下操作流程。”主厨开始示范一整块里脊肉的去杂质处理，两名艺人和工作人员围成半圆认真看。
大头叔往小本本上记笔记：“呀！这笔好像是我闺女的，不出水儿。”
南方递上自己正在用的笔，接过大头叔不出水儿的这支——黄色彩笔。憋着笑放旁边，它不是不出水儿，它只是一根正经的——儿童用可水洗彩色笔。
主厨讲炸肉条用的肉需要精修，里脊肉纹理细密，口感软嫩或干柴就在于怎么去切肉和油炸，修完先切成一厘米厚片，用肉锤稍微拍松，再顺纹理方向切成1厘米粗长条，每根长度在18到20厘米。
“精修是第一步，一定不能怕麻烦，顾客咬下去两口就能判断食材的品质，当然有二位明星加持可能会让菜品更好吃……”主厨也有场面话。
“不敢不敢，好吃才敢收钱卖，老板您放心教，我们保证好好学。是吧弟弟？”大头叔碰碰四字弟弟。
“是。”弟弟也认真往小本本写字。
几分钟后，一块里脊肉被处理成十几根长肉条。和拿过来整块肉的分量比，瘦身很多。主厨量取淀粉，往酱油碗里打蛋，调成面糊。
“不腌肉吗？”大头叔问。
“不腌，里脊本身的味道很干净，不腌为了避免盐分渗透逼走肉汁。加很少量的糖能让它放松，你们一会儿可以试一试……”
“老师，是盐让肌肉收缩吗？”四字弟弟问。
“对，口感会变差。别的菜另说，现在咱做的这道，就是不腌。”
近20厘米长的肉条裹好面糊下锅，滋……
摄像拍到下锅画面再退回原位，大伙儿围上来猛吸炸肉香气。
主厨一手炸肉，一手把大伙儿护在身后保持安全距离：“看到这个颜色，听声音和刚刚不一样了吧，第一遍炸熟炸出形状，拿起放旁边，随着你的订单数量，比如5根一份，就拿5根再炸一遍，趁热撒上调味料。复炸时温度高，吃起来更脆，减少油腻……”
吸引所有目光的十几根肉条在滤网上放了一小会儿，又被丢回油锅。四字弟弟的跟拍摄像上前一步，拍到弟弟咽口水，又跨回满意的一步退到原位。弟弟害羞，小声问：“这也拍？”
“来，把我们弟弟切好的蔬菜丝铺个底。”主厨往料理台角落看。
“来了，老师。”弟弟端着长条盘过来。
炸肉条趁热撒上芝麻、椒盐，摆进铺满蔬菜丝的长条盘。
“先试试椒盐口味，我再弄个辣的。”主厨让大伙儿分着吃，手里继续捞剩下的几根。
5根椒盐炸肉条秒空，彩宝小姐姐送回长条盘，眼巴巴等着下一盘……
三盘炸肉条被瓜分完，椒盐口味和香辣口味都很好吃。
“菜没人吃吗？吃完炸的来点蔬菜丝清清口，这还有拌菜酱汁……”主厨拿起酱料小碗闻一闻，暗自纳闷，怎么没人动？味道明明很爽口。
大头叔接过来，倒进酱料拌均匀，给摄像小哥哥递过去：“你们分一分，大晚上吃点儿青菜养养生。”
两个小哥哥你一口我一口，无法拒绝的空盘行动。大头叔回头呵呵乐：“孩子们吃一肚子黄瓜胡萝卜了，都我们弟弟练手儿切剩的……”
弟弟抿嘴笑：“老师，老师我是负责配凉菜的吗？”
“哪儿啊！你是冷饮部。”编剧彩宝小姐姐提醒。
主厨踮脚望向这边，看到弟弟刚切过东西的料理台：“那套切菜盒专门给你配的，今天结束后你把它带回家。难度不高，练的是安全和速度。餐饮是团结作战，冷饮部不光要做果汁、切配菜，餐车上还有几个手榨柠檬小工具，都是你的工作。厨师忙不过来的时候，也要帮着配菜……”
大头叔忍不住乐出声：“嘿嘿！我煎炸担当，你冷饮主管，咱一人一部门，领导咱自己个儿。”
炸肉条完成后，主厨重新拿一块肉给大头叔练习剔除杂质。四字弟弟学着处理一筐水果，教他的厨师比主厨年轻些。两人在挑拣菠萝、百香果、罗汉果、酸角等等热带水果。一行人埋头学习、练习，在凌晨3点钟结束。
南方回到家，快速洗了澡吹干头发，坐进小沙发给手机上了中午12点的闹钟。回复完几条工作消息，返回与严总的对话页面，凌晨1点半发来的“晚安南同学，回到家记得通知我。”。
“晚安+早安，我会睡到12点，1点后去上班。”消息发送完，南方倒杯温水泡了止痛片喝光，等待生理期疼痛消散……
嗡嗡嗡……
小森来电，10分钟左右要过来。南方看了看时间，凌晨4点半。这么早，或是这么晚，也是工作刚结束吗？
“你是睡醒了？还是被我吵醒的？”小森进门脱鞋子，放下包先去洗了手。
“刚收工回来没多久，准备睡到12点再上班。你呢？”南方锁好门，回床上接着躺。
“在家跟爸妈吵架太烦了，熬不到天亮，一生气就想回来找你。”小森麻利脱衣服钻进被窝：“再睡睡，想我了吧想我了吧？想我想得孤枕难眠吧？”
“是呀是呀，赶紧睡。12点我闹钟响，叫不叫你？”
“不叫，胖姐下午来接我去录节目，你上你的班。哎？那棵树是新买的？”小森发现沙发旁多了一棵小树苗。
小房间养着枫树做盆栽，不知是春天气候舒适让枝叶伸展，还是空间太小显得植物高大。和窗台几盆小巧植物比，沙发旁这棵像守护着室内所有生命，舒缓一切呼吸。
从家里吵完架的愤怒委屈没能甩开，原生家庭的暗影潜入小森梦境。鼻翼随呼吸开合，偶尔眉头一紧，睡不安宁。
失去钢琴后的一个下雨天，森爸换好衣服，坐客厅抽着烟催促：“快点儿吧，迟到可没人等你。”
电视台少儿节目选拔小演员，小森还在为家庭变故带来的不如意而生闷气：“不去！就不去！”
“你不去拿啥买新衣服，买钢琴，还有你吃的烤鸭，这都花钱，培养你干嘛使的，能不能懂点儿事儿！”森爸不耐烦。
“你没吃烤鸭没买烟吗！就不去！你看人家南方他哥，学游泳踢足球，想学啥学啥，想玩儿什么都给买！要去你自己去！”小森看着房间里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又气又委屈，寄人篱下，连离家出走都没什么行李可带。
“行！你行啊！学游泳，咱也学，把你姐游泳圈拿上，有种你就背书包跟我走。”森爸把烟头扎进烟灰缸，狠狠按住，待熄灭折断后，抓起钱包去门口穿鞋，原地站着喘粗气。
“去，看冰箱有啥喝的，有水果也行，装书包里跟我走。”森爸伸手指向厨房。
小森犹豫：“学游泳让带吃的吗？”
“带，路远，你赶紧的。”森爸伸出的手又点一点冰箱方向，小森拿两瓶水两个桔子装进书包，把红色米老鼠游泳圈跨在胳膊上。
从北京到北戴河坐了三个半小时火车，来到海边已经傍晚，天色漫着热烈橙红色，和斜跨着红色米老鼠游泳圈的小森很应景。
森爸把喝剩的一瓶水插进沙滩，抖一抖小森的空书包，垫在屁股下坐着。啪滋！夕阳、海浪、晒到温度刚刚好的细砂，与新拆包装的第一支烟最搭配……
小森在近水处端着泳圈追浪花。
“跟我来。”森爸看看天色不早了，拖着小森往海水里走……
深到小腿处，再走……
深到膝盖处，再走……
深到大腿下，再走……
小森有点慌，抓紧米老鼠泳圈两个把手，把自己牢牢卡住。
深到腰部，还在走……
“你别拉我！”小森反抗：“我自己……”
刚想说我自己能行，森爸把女儿的头往海水里按，小森挣扎，浪涛打来站不稳，整个人随着浪往后飘又向前涌。
“呸呸！你有病呀！你……”喝了口水，抓牢泳圈，小森再次反抗，再次被按下水。
“呸！我不学了！我要回家！”呛到水的小森，脚下紧倒腾几下，发现能触到地面，马上站挺想往回走。
森爸一直没说话，抓住泳圈想拔掉气嘴儿，拔几次没成功，湿了水，手很滑。越没成功就手劲越狠，抓得泳圈吱吱响。
“你不听话，不听话咱家就没活路了，一起死吧！你以为我愿意带你住大伯家啊！你以为我愿意把咱家弄这样！一起死吧！你妈也不要咱了，你爸我，你爸我……”
小森看着眼前疯狂要拔掉气嘴儿的人，意识到死亡离自己很近。逆光的水面，身边海浪声哗啦啦作响，一个、两个的人随时会被悄无声息吞没……
“爸！爸爸爸！我听！”小森一手死死扣住泳圈，一手捂住气嘴儿：“爸！我都听你的，咱回家吧，爸咱回家吧，我饿了……”
嗡嗡嗡……嗡嗡嗡……
闹钟响起，中午12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