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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妈的,我们之后肯定会很怀念的之其九

那个少年在颤抖,浑身止不住地在颤抖,血丝如洪流一般涌进到了他的瞳孔当中。

瘫倒在地,见颜墨鲤如此居高临下地举枪指着自己,在那一瞬间,鸡哥感到报应终于降临到自己身上了。

他也有过年轻的时候,那时他也大不了颜墨鲤多少岁,只是当年的那个杀人逃逸的狼狈雨夜至今也让鸡哥历历在目,而今时过境迁,当初他才是那个拿枪指着人的那个,但现在,“受害者”的位置似乎却来了一个轮回。

一旦扳机扣下,撞针触发弹药底火,在火药的爆炸的轰鸣当中,弹丸将在膛线助推之下,呈高速旋转地从枪口当中射出,就像当着暗恋的女孩,在运动会中投铅球一般,子弹也会鞠躬尽瘁地被发射到它应该存在的地方……

然而从本质上来看,无论是表现自我以吸引异性眼光亦或者是借助外力杀人,铅球和弹丸做的都是斜抛运动。

快杀了我吧!

如果我的死还能对这个社会和世界带来多少帮助,如果我的死能成为终结这场暴乱的一根导火线,那对我来说,这真的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往昔的一幕一幕如走马灯般在鸡哥的脑中一一闪现,每个人都会在快要走到终点的时候,回想起旧日里的一切言行,以及背后推导Ta们做出那些蠢事的,那所谓的,梦寐以求的生存方式。

对于自己将要怎么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这回事,鸡哥曾在年轻时表现出了相当的朴素和幼稚,和很多人一样,他们其实根本就不懂自己的生活,却仍然努力着,要达到心中渴求的幸福。

对那时的鸡哥而言,他想要的幸福,就是无拘无束的自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身边的亲友都能十分体谅地无条件地支持着自己,而比这更关键的,也就是最重要的,那就是一定要有钱,虽然不知道要多少才能满足自己的欲求,但无论如何,只要有钱,那就最好不过了。

有了钱的话…就能让家中那位总是对自己颇有微词的老父亲刮目相看,还有自己总是关心爱护着自己的母亲也是,鸡哥只是想借此表现自己并不没有长辈们想象的那么不堪。

有了钱的话…就能够在家里请保姆用人,这样的话,烦劳的家务和日常就不会在心爱的妻子身上刻下痕迹,如果自己哪天突然有了孩子,儿子也好、女儿也好,或许能让孩子享受到优秀的教育资源,如果有知识、有文化的话,怎么也不会走上自己这条道路吧?

后来…鸡哥终于知道自己原来还有个女儿,这让他高兴得手舞足蹈,可到了那时,他已经因为故意杀人罪被判了二十年的有期徒刑,他的愿望、欲求还有梦想,一切都变成了泡影,甚至连残影和碎片都找不到了。

无论男女,二十来岁本该是一个人的黄金时代,那本该是一个人将要在广阔天地中发光发热的年纪,那是一个人最朝气蓬勃的时候,就是正午的太阳,而鸡哥,他却把自己使不完的活力,全都糟进了无尽的虚妄和幻灭当中。

最让鸡哥不忍直视的……其实是一个简短的词语。

后悔

在历经了许多的事情之后,鸡哥也终于有了自我意识,只是他的灵魂已经变得千疮百孔,他不敢再去回想过去,不敢啊…实在不敢……

如果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硬生生地撕碎给人看,鸡哥会觉得生活早就失去了活着的价值,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人从一出生开始就要去面对悲惨的。

鸡哥其实从来都没有被磨平过棱角,可不知为什么,在被迫放弃了诸多念想之后,他日渐清晰地感到,自己已沦为了一具行尸走肉。

鸡哥说,坚守自我和保持忠诚完全是毫不冲突的两件事,于是他便为自己设了一个这样的局,可以在没有背叛father的前提之下,让自己能够从永无止境的空虚和煎熬当中解脱出来,而刚好很凑巧的是,他顺带还能把颜墨鲤这个走过弯路的年轻人引到正途上。

颜墨鲤必须死,荆溪桐嘴上固然是这么说的,但她骗得了其他人,鸡哥却一眼就看穿了,他如此想到,虽然father的真正目的至今仍尚不得知,但有一点却是可以完全肯定的。

杀颜墨鲤是一个幌子,这件事情百害而无一利,荆溪桐不仅没有疯,反而还十分清醒,现在,鸡哥终于有些明白了她的做法了,只是这件事叫自己难以接受……

事到如今,鸡哥曾经试图让虾哥也远离这场是非之地,这是出于长辈对后背的担忧和关爱,即便是在帮派这样的地方,也不是找不到情感寄托的,因为他毕竟与自己的女儿年纪相当,这在所难免。

但虾哥在荆溪桐的蛊惑之下已经丧失了理智,自己终究是失败了。

出来混的,干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果然最后还是要换的,这就是混迹帮派的末路,无论生前有多么风光潇洒,最终也定将众叛亲离,殊途同归。

鸡哥曾经还想过要反抗,可现在,他已经默认了自己和虾哥的结局,可颜墨鲤却不一样,这个年轻人未来还大有前途,他如此想到,竟开始为仇敌担心起来,鸡哥自己都觉得十分可笑。

做了那么多的坏事,或许这也是为了能让自己稍微好受一点吧?

鸡哥思考了许多,在现实中也不过一秒钟的功夫,只见到颜墨鲤犹豫纠结着不敢开枪,他豁然开朗地,突然笑了。

如果自己当年能有他一半干净,那今天也不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了吧?

抱着这样的念头,认定了颜墨鲤无法狠下心对自己开枪的事实,鸡哥转了念头,干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他艰难地从地上挣扎起来,刚才摔得一交,让这个已经半只身子坐在棺材里的中年油腻男十分难受。

此刻,说来好笑,鸡哥感到自己的高光时刻终于到来了,他无比庆幸到,自己还另做了准备。

此地,鸡哥本身就成为了战场中心,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占据此地至高点的虾哥甚至也惊愕地忘了开枪。

战场形势千变万化,只见鸡哥从裤袋中又掏出了一把格洛克手枪,在这场由自己精心设计的骗局当中,自己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他很清楚自己已经成功地演出了一场好戏。

在他人眼中,自己就是个死到临头仍不知悔改的亡命之徒。

唯有颜墨鲤,他才是那个唯一的知晓真相的可怜人,鸡哥如此笑到,处理好了身后事,自己也终于了无遗憾地走到终点了。

接下来……

只听见一生枪响,韩昭采出于本能反应地扣下了扳机。

所以说,对鸡哥而言,已经没有接下来了……

战术的终结莫过于此,棋子也有自己的欲求和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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