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念四岁了,他一直生活在爷爷奶奶的宠爱之下,自从家里有了这个小家伙,欢声笑语便多了许多。
金秋十月
“李宪带着苏雪和思念出去转转吧,小家伙这么大了,还没去外面见识过。”李父说道。
“好的,爸,苏雪这几天也一直说向去草原,孩子正好休息,外面就出去转转。”李宪笑着说道。
“耶”这是小思念的欢呼声。
“你们去不,咱们开车来回快点,不耽误爸透析的。”苏雪在一旁说道。
“我和你妈就不去了,岁数大了,太累。”李父摆手。
“好吧,你们注意身体。”李宪道。
“别开车了,坐火车吧,小思念一直嚷嚷着坐火车。”李父摸着李思念的头道。
小思念开心的笑起来。
李宪皱眉,坐火车太麻烦了,但是看到孩子的笑脸,李宪只好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一家三口便上了前往草原的火车,但是走了一半,小思念就不干了,说火车太吵,人太多,非要下车。
李宪和苏雪只能作罢,找了一家宾馆,一家三口准备好好休息一晚,明天继续赶路。
娘俩睡得很踏实,坐火车确实太累了,看着妻子和孩子熟睡了脸庞,李宪感到十分幸福。
但不知为何,李宪却毫无睡意,心里乱糟糟的,好不容易到了天亮,李宪心里仍是如此,就像当年父亲重病的那次一样。
想到这里,李宪赶紧拨打父亲的电话。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给自己的母亲打,也是如此。李宪顿时慌了。
“思念,苏雪,醒醒。”二人被李宪叫醒。
苏雪看到李宪严肃的表情,不由得问道,“怎么了,李宪。”
“家里出事了,回家。”李宪的脸阴沉的可怕。
“不要,爸爸,我要去草原。”小思念顿时哭了起来。
“我说回家。”李宪突然大吼了一声。
李思念第一次见父亲如此,哭的更厉害了。
苏雪一边往家里打电话,一边收拾东西,李宪出去租了一辆车,便开始匆匆的向家的方向赶去,苏雪和自己的父母联系,他们二人也是支支吾吾的什么都不说。
二人轮换着开车,一路没有停歇,小思念见爸妈如此,也乖乖的不说话。
第三天早上,二人终于到了家里,家里很安静,却空无一人,一会苏雪的爸爸进来。
“你们直接去陵园吧,老李走了。”说完面带悲伤,叹了口气。
李宪疯了一般向门外跑去,脑海中都是父亲的身影,黝黑的脸庞,隆起的胳膊,小时候自己经常坐在他的肩膀,如今却阴阳两隔了。
到了陵园,李宪抬眼望去,舅舅一家,姨父,小姨,外地回来的表姐,姐夫,还有自己的姐姐姐夫。
李宪踉跄的走了过去,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他重重的跪在父亲的墓前,泣不成声。
苏雪和思念紧随而至,见到李宪跪在墓前,二人赶紧走了过去,重重的跪下,眼泪淌出。
墓碑上父亲的脸如此年轻,人却去了另一个世界。
背后的亲戚听到一家三口的哭声,也不由得流出了眼泪。
“李宪,你爸留给你的。”母亲递给李宪一封信,父亲的字迹印入眼帘。
“李宪,思念还有苏雪,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想我已经永远的睡着了。
刚得病时,就想着早早的结束自己的生命,让自己永远的睡下,不再去拖累这个家庭,但是,真的不甘心啊,我最小的儿子还没有成年,我的两个女儿都没有毕业,工作,结婚,真是舍不得闭眼啊。
这几年,辛苦你了,我和你妈妈也知道你背上的那道伤疤了,在那时那刻,你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工作丢了,家里还等着用钱,晏华那姑娘抹着眼泪告诉了我们。
你一个人,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不说话,谁也不见,头发白了大半,你知道我们有心疼吗?不在你身边,让你承受如此痛苦,哎,爸爸对不住你啊,其实你并不欠我们,你也当父亲了,孩子的童真和可爱,陪伴,就是对父母最大的回报了,当父母的,从来没有想过让自己的孩子为了自己拼命,是我对不住你啊。
其实在你和雪儿结婚后,我便没有牵挂了,你妈非说要等孙子,就又有了一口气,有了孙子,便又开始等着叫爷爷,现在呢?孩子也大了,我最后的牵挂也没有了,精气神也跟着没有了,没了牵挂,就想好好的睡一觉,实在是太累了。
今天,把这些年一直帮助我们,始终对我们不离不弃的人都叫来了,十年没喝酒了,得这病,哎,今日喝了一场,每个人都敬了一大杯,唯独少了你,不想让你来,所以等你回来敬我吧。
我也知道,这么多年,别人总会嘲笑我,说我是家庭的累赘,但是我有你,我有一个世界上最好的儿子,虽然身体疼痛,精神上是幸福的,我这一生,到现在也是幸福的,李宪,你是我的骄傲,好了,越来越困了,也没力气了。
人们一直在研究,人在失去生命的一刻能看到什么画面,我告诉你,我看到的是你们三个小时候,顽皮的笑脸,听到的也是你们三个小时候喊爸爸的声音,不要难过,好好生活,多照顾你妈,她一辈子也不容易。
儿子,
来生,无病,有酒,
咱爷三好好喝一场。”
李宪看完,泪流满面,他从他贴身的钱包里,拿出一张很旧很旧的纸,展开,点燃。
“爸爸,我们家庭经历过疾病,贫穷,困难,但是我们都没经历过伤心,亲人之间的伤心,最致命,我见过太多父母将孩子养大,孩子却对老人不管不顾。
确实,我小时候曾经也怨恨过家庭,但是你们,从来没有和我要过一分钱,即使当年的辍学,也是从舅舅之口说出的,身为儿子,养老送终是我最大的使命,超过苏雪,超过思念,我还有后半生可以陪伴他们,然而你们的一生,都是在陪伴我,你没有对不起这个家庭,我们三个呱呱落地,你将我们抚养长大,便是一生难报的恩情,一直想和你说,但是我如你一样,开不了口,只恨都是这种脾气的男人,我们都默契的肝胆相照,却始终没有敞开心扉”
愿在另一个世界,你能看到这封信。
“思念,给爷爷上酒。”说完,李宪仰头一饮而尽。
李思念轻轻把一杯酒撒在墓碑旁。
小思念懂事的把李宪的杯子又倒满酒,李宪转身,向所有一直帮助他的,从来没有舍弃过的亲人,重重跪下,思念和李雪见状,也跪在李宪身边。
“妈,辛苦了,舅舅,舅妈,小姨,姨父,姐姐,姐夫,谢谢了。”仰头喝完,额头重重碰到地面上。
当他抬起头,忽然间,闻到了许久未闻却无比熟悉的香气,他起身,睁大眼睛看向远方。
一个高挑的身影,身穿一身黑色礼服,款款而来。
岁月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她仍美丽的如绚烂的烟花,只是无声的岁月改变了二人的年纪。
今年,李宪二十八,她三十七。
秋风又起,白幡满天,当是别离时,故人重逢。
岁月轻抚,寂静无声。
以此文感谢一直都在帮助自己的亲朋好友。
最后,
祝天下父母福寿安康,
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晋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