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夫人班氏道:“皇后娘娘,一个问题罢了,我们是长辈,回答错了,倒也不至于与小姑娘为难。”
班氏瞧着那大夫人倒是不觉得畏惧,看着钟家的姑娘眼神,满目自信呢。
她心道:“早就听闻钟家这位继夫人对这位继女盲目宠爱,才宠的种家大小姐不像样。如今看她模样,倒是不假了。”
然钟锦绣并不在乎外人如何想,她思忖片刻道:“班老夫人,那学生就献丑了。”
“但讲无妨。”
钟锦绣颔首,对皇后又是一拱手,随后才道:“管子曾言‘一农不耕,民有饥者;一女不织,民有寒着。仓禀实,知礼节;衣食足,知荣辱’如此可见,勤以修身,劳可安邦。”
大概是没人能让人以为这钟家小姐能回答的上来,且回答的如此之妙。
借用古人之言,来暗寓今时之事。
果然是妙啊。
皇后率先反应过来,道:
“好,说的好。”只一句话便联想到兴国安邦之上,这女娃前途不可限量啊。
只可惜了,太子已经有了正妃侧妃,若不然倒是可以收入东宫呢。
那班氏此刻才认识到,钟家大夫人所言不错,这个女娃的确是熟读四书,不然如此难得题,连那些考学的学子都难以回答的如此之妙,更何况是一个小女孩呢。
“臣妇多谢皇后赏给了臣妇这么一位才女,想必过不久,臣妇便会因此女名扬天下了。”
皇后玩笑道:
“哎呀,梁老夫人,别勉强呢。”
“不勉强不勉强。”这班氏一改先前的不好态度,如今看着钟家大小姐,越看越喜欢了。
宗亲贵妇问:
“大小姐聪慧,为何传言那般…”
小沈氏想要将责任拦在自已身上,钟锦绣她的心思,便道:“流言止于智者,而我不惧谣言。”
“好一个不惧谣言,不愧是国公爷的女儿。”
她在皇后宫里待了许久,皇后才道:“我都忘记了,钟大小姐还要去莲妃娘娘那儿去呢。”
众人都瞧着这位钟家大小姐该如何处理。
皇后与莲妃娘娘不对付,宫中以及世家子弟,谁人不知,若是这位钟家大小姐不识趣,去巴结莲妃娘娘家的人儿,那就有趣儿了。
听说这位钟家大小姐对四皇子倾慕不已呢。
钟锦绣起身道:“前些日子,锦绣身子不适,受邀请然未曾参加莲妃娘娘寿宴,实属失礼,且前几日四皇子亲自去钟府问候,今日身子大好,理应请罪谢恩。”
一番话说出来,让人听得明白。
是莲妃娘娘邀请她,随后又派四皇子前去问候。一来,这是天家恩情,她身为臣女,理应去请安。二来,这一切都是莲妃娘娘所为,与她无关。
皇后似乎很满意,派宫女领着钟锦绣去莲妃娘娘宫里。
莲妃娘娘知晓她先去了皇后宫里,很是生气,所以当钟锦绣去了莲妃娘娘宫里,便被故意挡在外面了。
这一站着就小半个时辰了。
“锦绣啊,你说莲妃娘娘这一觉睡的,可真长啊。进宫当妃子还真好,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沈氏心想,自已回去还要带着锦绣去关内侯府,给梁老夫人送拜师礼呢。
钟锦绣食指放在嘴角,示意她隔墙有耳。
大夫人偷偷望了一眼门内,的确是有身影浮动,大夫人这才看出来,人家是故意给他们难堪的。
“这为什么啊?我们又没做什么?”
钟锦绣可没回应,而是仰头看了看蔚蓝色的天,天空上很纯净,只是偶尔会有一两朵云彩飘过。
所以天并不算纯净。
“姨母,我头有点晕。”
“啊,是不是又虚了,哎呀,怎么办,姨母抱你一会,你看能不能好一点。”
钟锦绣心中发笑,她又不是小孩子,还让抱一会。
“姨母,我有些头晕,一会晕过去会不会失礼?”
钟锦绣说这话的时候,就看着门内的人影,突然间就消失了。
果然不到一会,就有人来报,说莲妃娘娘起来了,让她们进去了。
钟锦绣心中冷笑,莲妃娘娘,你想要耍心眼,也要看对象和时机,您的儿子,才刚入朝堂,你便这样子给他树敌,好吗?
钟锦绣进去,瞧见莲妃娘娘整理的整整齐齐,看样子是坐那许久了,至于莲妃的长相嘛,是让人一看便迷失了颜色的,像她家姨母这种缺根弦的人,是个例外。
莲妃娘娘问道:“刚才去皇后娘娘哪儿了。”
这种事本来用不上钟锦绣亲自上场的,实在是她姨母没见过大世面,看见宫中的贵人,就容易嘴瓢。
钟锦绣无奈道:“回莲妃娘娘的话,是。”
“很好,很好,我叫你们来,她凭什么参一脚。”
钟锦绣心中叹息,解释道:“皇上厚爱,臣女进宫来,理应谢恩。”
莲妃娘娘一双美目轻蹙起,聪明如他,自然听出这话中的含义。
她进宫来谢恩,皇上没空,她自然去正宫娘娘那去了。
“很好,钟家大小姐。”
钟锦绣故作迷茫道:“娘娘何出此意?”
莲妃娘娘沉默片刻,突然间变换了脸色,微微笑了下,那一笑可谓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啊。
钟锦绣眼神微微闪了一下,随后低下头去。
她轻轻拉着钟锦绣的手道:“可是皇后娘娘说我的不是了?别听她的话,皇后娘娘总是喜欢教训人。”
莲妃娘娘便是如此,当年她未曾嫁给四皇子的时候,莲妃娘娘每次见到她可都是笑脸相迎,可是当自已嫁给四皇子,成为桓王妃的时候,莲妃娘娘却跟她的儿子一样,开始嫌弃她,处处难为她了。
呵呵,就是她现在这幅嘴脸。
钟锦绣不知道自已该如何形容现在的心境,只觉得不能与莲妃娘娘虚与委蛇下去。
她待在这里一刻,就多一份危险。
“娘娘寿辰,本约臣女来贺,可是臣女身子不争气,还请娘娘赎罪。”
莲妃娘娘听到此话,眉梢微微挑起。
“身子可好了?”
“已经好多了,大夫说不能受累。”
“听说是落水了,好端端的怎么就落水了,这些个侍候的丫鬟都是干什么吃的,若是不中人,打杀了得了。”
钟锦绣道:“他们侍候的极好,是我莽撞了。不该不知深浅,便跳下河去救王家姐姐,但是臣女不悔。”
莲妃娘娘听后微微蹙眉,当真是救人吗?
“谣言啊,可是本宫却听说不是这样子的啊。”
钟锦绣轻笑一声,道:“传言而已,世人传言臣女无盐无貌,乃当世直蠢才,更有甚者传言臣女不知羞耻,举止轻浮,勾搭皇子...”此话一出,莲妃娘娘的眼角微微扯开,那眼神恍惚再问不是吗?
钟锦绣忙跪下道:“请娘娘明察,臣女绝无玷污桓王之心。”
莲妃娘娘心中巴不得她有那个心思呢。
而钟锦绣绝对能让她断了这个心思。
“桓王天之骄子,丰神俊朗,将来桓王妃必定是一个通达秀慧其中,与娘娘一般,美若天仙,绝不是臣女这般只会耍刀弄棒的野丫头。臣女心知肚明,求莲妃娘娘莫要羞煞臣女,听信谣言。”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莲妃娘娘岂会不知。
她略觉得无趣。
“罢了,本宫也就与你开个玩笑罢了,我儿身份贵重,他的婚事自然由陛下做主。”
莲妃娘娘此话便是说她还没有放弃了。
钟锦绣也不急,皇上是绝对不会将他赐婚给四皇子的。
“多谢莲妃娘娘厚爱。”
“你说传言皆做不得真,那你杖杀丫鬟的事情,可是真的?”
钟锦绣道:“是。”
此事满府的丫鬟都看见了,且那尸体抬出去的时候,也没有瞒着。
而且她也绝对不能瞒着。
钟锦绣知晓怎么回答才能让莲妃娘娘满意。
所以她道:“臣女斗胆,敢问娘娘,若是您,该如何做?”
“臣女受害,难道臣女不该出口气吗?”
出口气?
那就是了,如果她喊打喊杀的去杖杀了她的长辈,那世人传言的边不会如此了。
左右不过是个做错事的丫鬟,一来可以警告二夫人,二来,出出气,顺便将这一身的骚气,引入那人儿。
她这口气出的果然霸气。
她的名声本就不堪,何至于在多这一项,且这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再说那些世家权贵家中,正好需要这么一位有魄力的女主人坐镇。
恐怕经此一事,打她主意的不会少啊。
哼,她看上的人,她倒是要瞧一瞧,谁敢碰。
二夫人怕莲妃娘娘误认为自家丫头狠毒,便解释:“我家小姐身子自小便矫健,何至于落了水,便久久不愈?大夫说,伤了根本,臣妇的女儿今后怕是要靠着汤药来养护身子了。”
莲妃娘娘微微蹙着眉,道:“无碍,回头让太医入住钟府给钟姑娘养护着。本宫一直觉得这各家的姑娘,都应该娇养着才是,只可惜本宫没有女儿……”
二夫人不懂莲妃娘娘是何意思,拿不定主意,只能将目光望向自家女儿。
莲妃娘娘倒是觉得有趣,这钟家的夫人,行事还要看继女的眼色,看来这钟家的小姐,是个厉害的。
“钟姑娘的行事作风,颇让本宫羡慕。本宫年轻的时候想做却与不敢,钟姑娘固然是好样的,本宫很喜欢...这个镯子乃是皇上赏赐给我的,本宫很喜欢,一直带在身上,如今就赏给你吧。”
说着便借由扶她起来的空当,直接套在她的腕子上。
钟锦绣瞧着这块玉质地坚实而温润,细腻而圆融,呈湖水绿,起初乃是浅绿,时间久了,会根据戴玉人的身体状况,改变颜色。
瞧着此玉渐渐成了墨色,钟锦绣便知莲妃娘娘的身体状况不大好,且因为常年吸毒的缘故,此玉变得越来越浓。
她轻轻道:“此玉看成色,恍惚是辽宁的岫美玉。”
“哦,钟小姐还识得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