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站在王座室里谈话。当一个人沉默时，另一个人代替他说话。他们是双胞胎，他们非常相似，一个人可以完全从另一个人离开的地方继续下去。
偶尔，他们会被问到一个问题，其中一个会犹豫不决，直到另一个给出答案。他们的答案没有一个是错的，但有些人提出了更多的问题。不过最终，这些问题都消失了。双胞胎陷入沉默，紧张地注视着他们面前椅子上那个驼背的身影。
“嗯。嗯。很迷人。这就是你的全部世界吗？”
第一眼看上去，这对双胞胎可能是任何一个有尊严的老男人。虽然这个人的衣服是精心编织的，并镶嵌着绣有黄金的艺术图案，但是任何贵族都可以任务这样的华丽服饰。事实上，这个男人的衣服很薄，上面有一些很微弱的古老的污渍，这是一个明显的迹象，虽然他的衣服被精心打理过，但是他的仆人们却没有钱替换他的衣柜。
虽然这个男人已经老了，但是他也没有老到值得注意的地步。他只不过是个四十多岁的老人，一缕缕灰发开始侵入他的红金色鬃毛。也可以说，他非凡的体格和肌肉发达的身体是不同寻常的，但是，他这个年龄的许多战士同样健美。
然而，有一些明确的事情使这个人与众不同。第一个是他坐的地方。
他坐在王座室里，面对着男孩和女孩，他们立正站在他面前。巨大的洞穴状天花板让这个房间感觉比原来更大，这是一个可以容纳数千人的房间。但是这时，王座室空无一人，时间和腐烂已经使大理石地板破裂。在众多的窗户中，只有少数窗户是开着的，所以王座的房间只有一些地方被微弱的光线照亮。
这就是那个人坐的地方，巨大的金色宝座显然是邀请任何进入房间的人。但他并没有坐上王位。相反，他坐在房间对面的一张小一点的椅子上，面对着王座。
他像个男人一样坐着等待着什么。虽然他的姿势是慵懒而放松的，但在他那翠绿色的眼睛深处闪烁着一丝火花。
他的第二个不同寻常的地方是，在镀金的长袍下面，他穿着电子锁子甲。他在座位上挪动身子时，金属链扣捕捉到了稀疏的光线，但他似乎没有注意到这厚重的盔甲。当他移动它是迅速清晰，好像他甚至没有注意到他的身体增加的负担。
关于这个人，最后一件值得注意的事情是他是一个[国王]。
“太棒了，真的，太棒了。”
国王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把椅子撞了回去。那对双胞胎退缩了，但国王没有向他们走去。他大步走在大宝座厅里，他的长步在寂静的空旷中急速移动。
“一个不同于现在的世界，充满了我从未想象过的奇迹……？不可思议。可是——你说的是实话。”
国王转身朝双胞胎们走去，他们一起跳了起来。
“你说的是实话。我知道。不仅仅是因为一种技能，而是因为它太不可思议了，不可能是真相。我可以相信一个由魔法统治的世界，但是一个由机器统治的世界？一个神话和科技充满魔力的地方，已经发展到人们为了商业和便利而飞行的地步？这不可能是童话。”
他又一次从他们两人身边走过，这一次是朝着王座走去。国王把一只脚放在讲台上，然后摇了摇头。还不是时候。他又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当你说谎的时候——当你敢于隐瞒真相的时候——那就是谎报你军队的实力！在你的世界里，一件武器的绝对力量可以粉碎盔甲，就像纸一样，甚至可以摧毁最坚固的墙壁——这就是你声称存在于这个世界之外的世界的力量！在那里，我只不过是一头来自被遗忘时代的原始野兽。”
他张开双臂，在男孩和女孩面前停了下来。他们害怕地抬头看着他。不是因为他曾经使用暴力，而是因为他是一个令人敬畏或崇高的国王，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所以。我该拿两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陌生人怎么办？男人会怎么做？也许会杀了你。”
他们对此退缩了。女孩在男孩面前保护性地移动。国王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不要怕年轻的女子。我不是一个被自己的缺点所支配的普通人。我是一个国王，我的缺点是一个较小的人的力量。不，我想我应该保证你们俩的安全。我相信你有更多的知识，你可能是找到更多同类的关键。”
两个双胞胎紧张地抬头看着国王。他们停顿了一下，然后女孩问了一个问题。国王抚摸着胡须，点点头。
“你们两个成为第一批是有可能的。但是你们中更多的陌生人来到这个世界的可能性更大。也许一个入口已经打开，另一个世界的军队已经蜂拥而至，像收割者的镰刀一样席卷各国。”
一想到这种毁灭性的打击，国王笑了。
“太好了。”
双胞胎紧张地互相看了一眼，但国王只是笑了笑。面对他们，他张开双臂。
“你不明白。你怎么能这样？但是想一想，作为一个[国王]。像我一样思考。来吧。”
一句话，国王移动了双胞胎的不情愿的脚。他大步走到房间的一边，猛地打开一组双开门。夕阳的红光使他们俩暂时失明，但国王大步走到阳台上。
“在那儿。”
他指着阳台对面摇摇欲坠的城市。
“看看我的帝国。曾几何时，每条街上都挤满了来自各个国家的人。每个店面都有从千里之外运来的货物，信使们飞快地来到我不断扩张的王国的每一个角落。我的军队昼夜向前行进，世界因听见刀剑的碰撞声和我的名字在人们的嘴唇上而战栗。”
这对双胞胎望着城市，却无法想象国王描述的景象。他们看到的只是摇摇欲坠的砖块，和衣衫褴褛、没有生命的行人。排水沟里满是污物，商店里摆放的食物要么腐烂，要么腐烂。国王俯视着他的城市，摇了摇头。
“曾经。但我放弃了征服的梦想，让我建立的国家在我周围崩溃。为什么？因为我的愿景太小，而我的目标太容易实现。我横扫了整个大陆，带来了无数的王国，然而，这只是一个瞬间的大厦，一个由机遇和运气产生的微不足道的创造。它毫无价值。”
双胞胎凝视着他们脚下垂死的城市。当他们看到下面那些营养不良的人们的面孔时，不寒而栗。国王低头看了他们两个一眼。
“你可怜他们？”
两人都点了点头。
“好的，很好。他们应该得到一个比我更好的统治者。在悔恨和自我放纵的痛苦中，我失败了。但是我灵魂中的火焰早已熄灭。直到今天。”
他轻快地走回王座室。那对双胞胎跟在他后面，像潮水中的小鱼一样跟在他后面。国王一次登上宝座的台阶两级，站在那里俯视着这对双胞胎。他似乎突然变得更高大了，这是一个仅仅通过实际存在就已经具有威慑力的人。
“曾经，我的名字在全世界回响！我的事迹令人敬畏！可是你却来到这里——来到我那衰落的王国的中心，告诉我有一个比我曾经梦想的还要伟大的世界存在？”
他的声音轰鸣着穿过王座厅。双胞胎在极度的恐惧中互相紧紧地抓住对方。国王指着他们。
“当我被告知，我一生中所取得的成就——所有帝国敢于宣称的辉煌历史——都比不上你们世界的奇迹。这难道不是不可容忍的吗？然而，尽管我的军队力量强大，我们却无法对付一颗单一的炸弹。虽然我的法师可以工作一千年，即使他们没有抬头仰望天空中的两个月亮，也不敢降落在它们上面。降落在他们身上！”
他举起双臂，哈哈大笑。洞穴般的房间里回响着他的雷鸣般的声音。
“真是开玩笑！上天给了我多大的挑战啊！”
男孩和女孩互相拥抱。他们一生中见识过很多东西，至少和这个世界上的公民相比是这样的。他们看到男人和女人飞翔，他们看到他们的世界是一个蓝色和绿色的小球体，他们看到军队在电视屏幕上行进，人们在月球上行走。但是，与站在国王面前的现实相比，这一切都只是尘埃。他的笑声像身体上的东西一样击打着他们，直到笑声停止。
突然，国王坐在了他的宝座上。过了一会儿，他的欢乐消失了，充满他的疯狂的能量被取而代之。现在他似乎在他的王座上燃烧，当他站起来的时候，他是一个不同的人。
他是个国王。
“那么，来吧。让我们唤醒这个沉睡的国家，再次为这个空洞的世界带来死亡和荣耀！”
他从讲台上走下来，开始大步穿过王座室，朝着两扇大门走去。那对双胞胎跟着他，不敢落在后面。
“奥赛农！”
国王吼道，他在那把小椅子旁边停了下来，把一只脚放在上面。
“奥赛农！我的管家！到我这儿来！”
一瞬间，一切都静了下来。然后，双层门打开了，一个男人走进了房间。他身材高大，骨瘦如柴，在大理石地板上走着，显得不自然的优雅。
那对双胞胎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当他走进来的时候，那个名叫奥赛农的人满怀希望地望了一眼王座。但是当他看到他的国王站在小一点的椅子旁边时，他低下了头。他走近国王，敷衍地鞠了一躬。
“你召唤我，主人？”
国王点点头。他还在里面闷烧，火越烧越旺，但他的管家没有看见。还没有。
“告诉我，奥赛农，我的王国现在怎么样了？”
那人做了一个痛苦的表情。他没有直视国王回答。
“正如我一再告诉您的那样，陛下，我们正在死去。这个国家正在分崩离析。我们的敌人夺走了我们的土地，你们的附庸向外国势力屈服，我们甚至不能养活我们的小孩。”
国王点点头。他的眼睛似乎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中燃烧起来。如果奥赛农抬起头来——但他没有。他继续说着，他的声音慢慢升高，充满了激情，他列举了多年的挫折。
“即使现在，沙皇仍然从东方率领着他的军队！其他国家的军队在他的部队上，他烧毁和抢劫每一个村庄在他的方式。在南方，牛头怪的骚动和战鼓从他们的海岸可以听到敲击。战争的谣言从北方各大洲传开，我们的人民在街上挨饿！主啊，我已经告诉你一次又一次了！你若不肯登基、为何求我呢——”
“因为我是你的国王。”
奥赛农抬起头。国王向前走了几步，把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火从一个人蔓延到另一个人。
“欢呼吧，我的管家。我回来了。我终于坐上了王位。”
那个憔悴的男人目瞪口呆了一会儿。然后他的眼睛充满了泪水。他紧握着国王的手，两人拥抱了一会儿。
“我曾希望——我们已经等了这么久，主人——”
“我知道。”
国王轻轻地拍了拍奥赛农，这个男人被他的话噎住了。但是几秒钟之后，他已经控制住了哭泣，低着身子向地面鞠躬，一条腿向前伸，另一条腿向后扫。一只手放在胸前，另一只手向外伸。这个姿势和他先前那个僵硬的蝴蝶结不一样。
国王点头表示赞同。他把脚从椅子上抬起来，用一只手把它捡起来。
“下不为例，我向你保证。”
国王突然一动，把椅子甩了出去。它在空中飞过房间，在五十英尺远的墙上粉碎。木头碎片像雨点般落下来，双胞胎张大了嘴。国王点点头，转身面向他的管家。
“现在，报告情况，奥赛农，再告诉我一次我的王国。”
奥赛农面对国王伸出双手。他说话的时候表情很矛盾。多年的饥饿和痛苦使他身心俱疲，但眼中却燃起了一团火焰。他看上去不像刚才那样了——一个筋疲力尽的人。
“陛下，我怎么才能报告混乱的情况呢？我可以列出一千个可怕的问题，还有一千多个没有说出口。这个王国正在衰落。我们的国库空了，我们的人民在挨饿，我们的庄稼歉收，我们的牲畜死了，我们的军械库里充满了锈和腐烂。除了少数忠诚的士兵外，每一个正直的士兵都逃到了绿色的土地上，而我们却在悬崖边蹒跚而行。”
“太好了。”
奥赛农凝视着他的国王。双胞胎也盯着国王看。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好像他疯了似的。但这也是身为国王的一部分，他已经习惯了他们的不理解。
“我们以前从未跌得这么厉害。我和我的王国堕落到了最低点。太好了。它将使未来的日子、星期、年月更加美好。”
那对双胞胎不明白。但是余烬开始燃烧，奥赛农的眼睛闪着光。国王朝阳台望去。
“那些忠于我的人呢？那些我选择在我不在的时候领导的诸侯们呢？他们也抛弃我了吗？”
“不是被抛弃，我的国王。但他们被迫屈服或被其他国家打破。现在外邦的军队仍然占有你的土地、将他们的法律强加于你的百姓——
国王点点头。他朝着自己的宝座扫过去，此刻他心中的火焰已经完全点燃。当他经过那对双胞胎时，他们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发生了什么？他们第一次见到的那个老人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凶猛的东西，威胁着要烧毁整个城堡。国王比他的凡人躯壳要大得多。甚至他的衣服也比以前更亮了。
“给我的臣子捎个信。告诉他们，他们有三天——不，两天的时间处理掉那些会把他们的骄傲碾成粉末的没用的狗。他们会带着尽可能多的战士和有价值的年轻人回到这里。”
奥赛农犹豫了一下。
“我不敢肯定他们会相信是您，陛下。而且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有些人可能会转身离开。”
国王站在他的宝座旁，指着下面的奥赛农。
“那就告诉他们：我等着他们。我要举起旗帜，在我的席上各摆一席。在他们聚集到这里之前，我不会在这个宝座上休息。但是让王国知道，让世界听到！我回来了！”
奥赛农用颤抖的拳头碰了碰胸口。他的眼睛被泪水弄得模糊不清，但是他没有把目光从国王身上移开一秒钟。
“走！”
这一次，国王的声音是一声吼叫。他又喊了一声，接着就是雷声。它回荡在王座室，双层门外，回荡在整个城市。这对双胞胎以为他们感到地面在颤抖。
“让这个国家从长达十年的沉睡中醒来吧！让每一只手抓住剑和斧头！站起来，所有还记得我名字的人！在这里我服从！起来！”
最后一句话震动了整个空气。双胞胎向前跳跃，然后停下来。他们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只知道他们必须搬家。国王的声音抓住了他们内心的某种东西，在他们的灵魂中擦出了火花。
奥赛农跑出了房间。双胞胎听到他疯狂的喊叫，然后就像是疯狂燃起的野火烧毁了城堡。他的叫喊声中还夹杂着另一个人的叫喊声——不是惊慌或愤怒，而是喜悦。很快，更多的声音加入了进来，男男女女大声呼喊，脚步声重重地敲打着。
骚乱从城堡里蔓延到城市里。这对双胞胎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男人跑到街上，疯狂地尖叫着。他路过的人都抬起头来看，仿佛他们也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同样的狂热。有的跪倒在地，有的嚎啕大哭，有的大喊大叫，还有更多的人开始在城里到处跑，或者跑出大门，奔向其他村庄。
没有一个人听到了野外的喊叫声，幸免于难。火势猛烈，蔓延到王国的每一个人。从城里和城堡的每个角落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声。这声音震耳欲聋，狂野不羁；喜悦中夹杂着欣慰、悲伤和希望。
这是一个城市复活的声音。
国王大步走到阳台上，人们看到他的脸，大声喊叫，声音也越来越大。他举起一只手，那对双胞胎几乎被噪音震聋了。
他转向他们。天色渐暗，太阳快落山了。但是国王发光了，这可能是灯光或他们的想象力的作用，但是双胞胎可以发誓，灯光在他的头上形成了一个光环。或者……不是光环。
一顶王冠。
国王指着那对双胞胎。
“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但是你们两个。我要你陪我去。你们将成为我的私人侍从。保镖？是的，保镖。未来几天，我会好好训练你们，让你们适应自己的角色。”
那对双胞胎目瞪口呆。他们开始抗议，但国王笑了。他听着男孩说话，然后是女孩，摇摇头。
“哈！你们想要什么不重要，你们的生命属于我。”
他们又吵了起来，但是当他们站在国王面前时，他们的话渐渐变得没那么响亮了。他低头看着他们，他们被夕阳的余辉包围着，被内心的火焰照亮。
“你说的这些事情。自由……？自由？正义？他们根本不是你的。如果你要自称，拿起武器反对我。因为这一切都在我手里。”
他指着那座生机勃勃的城市。
“你们要知道：无论我走到哪里，只要我的触角伸展到哪里，我就宣称这个世界和你们的世界是我的。只要你还在我的掌握之中，我就会统治你。因为我是国王。”
他举起一只手，他的声音又变得雷鸣般。它回荡在整个城市，甚至整个国家。
“让世界拿起武器反对我吧。愿各族的人民向我的民进军，愿地裂开，地狱深坑喷涌。我不在乎。我是国王，所有愿意追随我的人都是我的子民。我不会被阻止。这个世界是我的！”
国王张开双臂大笑起来。大火离开了城市，蔓延到了乡村，从一个人传到另一个人，带来了一个信息。它在每座山上、每条街上、每颗心中回荡。他在自己那座摇摇欲坠的天堂城堡里大声喊着这句话，这句话传遍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毁灭之王，尼采，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