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帕特里克就行，我是来帮你的。”男人礼貌的伸出右手。
时零一脸懵逼的和他握了握手，却猛地发现自己还没来得及把手上的血擦干净。
“啊啊啊不好意思！”
“没事。”男人笑了笑。
“我叫时零…”时零的脑子很乱，瞳孔有些涣散，以至于没有直视帕特里克的眼睛。他低着头，样子在外人看来简直就像跟男神表白的小姑娘。等等，他现在还抱着孩子，这个比喻好像不太成立。
“我知道。你不用这么紧张。”
帕特里克用左手在口袋里摸索着什么，摸索的同时，他的视线停留在了婴儿的脸上。
这孩子？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婴儿是面朝时零的，但是她还是感受到了男人的目光。她缓缓的抬起了眼睛，看了一眼帕特里克，紧接着又把脸转了回去，像是第一次被妈妈带出来玩，非常怕生的小姑娘。
帕特里克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张稚嫩的脸面无表情。仅仅一眼，他已经感觉到铺天盖地的寒冷席卷而来，简直是万年寒冰！
居然是她。
其实从爆炸发生到再次找到时零，他也不清楚时零在梦中找的究竟是什么。因为梦里的一些意图和景象只能由梦境主人控制，也承载的是主人的潜意识。所以对于他们这样只是单纯能进入他人梦境的人来说，他们所能做的只是凭直觉猜测。
直到他现在站在时零面前见到这个婴儿。
“死亡”。这个女婴毫无疑问就是“死亡”。只有“死亡”的目光会带着这如地狱般的寒冷。因为她看遍了尸骨和荒芜，寂寥和空虚，悲痛的离别和永恒的遗忘。
他皱了一下眉，随即恢复了平静。
“你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么？”他又一次开口了。
一旁正心情复杂的时零猛地回过神来。由于刚刚陷入乱七八槽的思考，他有点忘我了。
这事也太乱了吧？从进入学校遇到变态杀手，到切换场景后莫名其妙短暂失忆。然后又捡了个孩子被不知道哪里的军队追杀，最后还来了个自称是来帮自己的人告诉自己，在这个场景如果被人杀了也真的会死？…靠…
一堆匪夷所思事一齐涌进脑子里，真是让人崩溃。
“莫非…”时零自言自语道，“我…穿越了？”
如果不是穿越了，那么一定是我疯了…
他看着帕特里克，满眼都是“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帕特里克无奈的笑了笑。
“我们边走边说，这里不安全。”他看了看周围的建筑，然后选了一个方向。
“我们去哪？你不会把我给带到哪个犄角旮旯里把我…这是神庙的方向？”嘴里说着不信，时零还是跟在帕特里克的后面往神庙那个方向走。
“如果我要杀你，就不会给你留字。”帕特里克边走边说，“直接让那个杀手杀了你，我都不用亲自出手。”
“字是你留的？”时零吃惊。确实，如果不是那一行字，自己可能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直接没命了。时零心说，既然你都能在他眼皮底下留字，干嘛不直接出来和他干一架？还是说你打不过他…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们是不会出面提醒你的。”
帕特里克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白色边纹的蓝底手帕，随意的擦拭着自己的右手。
“毕竟这是你的梦境。我们要是随意跳出来那就太奇怪了。”说罢他耸了耸肩。
这杀手出现已经够奇怪了吧？你们是什么公务员还得走程序吗？？时零内心吐槽。
“这么说，刚刚的一枪爆头也是你干的？”时零反应还是很快的。
“哦，那不是我干的。”
“？？？？”
“我站在你们后面大概隔了两条巷子的位置，不可能给他一枪爆头。”帕特里克头也不回的说，“那是我朋友的作为。”
“狙击手？”时零的眼睛亮了一下。
他除了看日漫和打游戏以外，偶尔还会追一追国产剧。什么我是特种兵一二三，还有一些军人题材的电影，所以在时零眼里，会玩枪的人是很帅的。
帕特里克看到了时零的反应，心里动了动，“对，我们现在就是去和他汇合。”
“那么汇合以后呢？”时零接着问。
“等你闹钟响。”
“？？？？？”这个答案真的是让人猝不及防。“等我闹钟响？？”
“对，由于这算是你的梦境，所以在你与外界取得联系的时候，你就可以从梦里脱离。简单来说，你就醒了。”
“然后你的梦境结束我们也会离开这里。”
“那么我们现在就是…努力活到我醒？”
“对，你很聪明。”帕特里克又一次笑了笑。他笑起来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
“我很抱歉，大人，因为我的失误让他逃了。”一个身着忍者服的矮小男子，手里握着古刀，站在房间的门口弯腰致歉。
房间昏暗，他所面对的方向放置着一张Versace真皮沙发，旁边是一个燃烧着的壁炉，沙发上坐着一个年轻的长发男子，他借着火光专心致志的拿着刀雕刻一个头骨。
看起来像是人骨。
门口的人知道，这是那个男人父亲的头骨。他每天都要在上面雕刻一些什么，像是为了向死去的父亲表达自己对他无限的爱。
“没关系，”他头也不抬，“本来就不指望你能杀死他。试试而已。”
“你看到他找的东西了吗？”
“没有，在学校里他并没有找到那个东西。”矮小的男人抬起了头，“他看起来很迷茫，完全是漫无目的的在找。”
男子吹了吹掉下来的骨屑。
“我的行踪暴露了，有人在暗中帮他，”男人似乎有些愤怒，“我的刀离他的脑袋就差半米，在我要刺穿玻璃的瞬间发生了爆炸。爆炸结束以后他就直接消失了。”
门口的杀手小心的看了男子一眼，又一次低下了头，“看来那个人有能力隔开空间。”
年轻男子手上的动作停住了。
“是么…”
他的语气很奇怪。
短刀被瞬间刺入了头骨的眉心，一道很深的裂痕出现在头骨的正中，精致的图案被瞬间毁坏。年轻男子的脸上面无表情，他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破坏了骨雕，紧接着他把头骨连着刀一起扔进了壁炉的烈火之中，没有任何的不舍和怜惜，就好像是画家只是随手撕掉了自己不满意的作品。
杀手顿时感觉到背后一阵寒意。
“那可是我的老朋友了。”
他看着壁炉里跳动的火焰，沉声说。
－
巨大的爆炸声和枪声在他们背后炸响，可是这两个人走在路上倒是像是来参观旅游景点的路人。
时零一路上已经问了太多的问题了。
“你们为什么能进入我的梦境？”
“算是某种人体实验，就是控制人精神的那种，反正成功了。”
“那你们为什么要帮我？”
“老板让我们帮你我们就只能帮你了呗。”
“那之前那个杀手为什么要杀我？”
“这我怎么知道，你问他去。”
“那前面那个爆炸是怎么回事？”
“啊？可能是这个地方的士兵炮弹打歪了吧。”
帕特里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看起来完全不想告诉时零任何事。
时零泪奔。
为什么？在自己接受新的世界观以后好不容易碰到的援军，刚见面还以为十分靠谱，结果一问三拐弯…简直是…简直是诈骗啊！
他十分无力的说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为什么我在这个梦里死掉，现实里也会死？”
帕特里克忽然沉默了。
时零看着这个忽然严肃起来的男人有一点兴奋。
“因为这不完全是你的梦。”他看起来像是深思熟虑了以后才决定告诉时零的，“我猜测应该是有人联通了你和她的梦境。”
“她应该是想让你看一些什么。不过代价就是，你们都要面临真正死亡的威胁。”
“让我看些什么？”时零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婴儿，“不会吧，把我弄到这么危险的地方难道就为了让我给他带孩子？”
“可能是命运。”帕特里克说了一个十分玄乎词。
“命运？”
“啊，对。”
远处的巷子里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他带着鸭舌帽，背上背着一个黑色的吉他盒子。看样子应该是在等人。
帕特里克举起手来向那个男人挥手。不过那个男人并没有回应他他，而是转过了身子，好像是点了一根烟。
“这里的一切所见，也许都是命运。”他低声说。
时零有些愣了，呆呆的看着帕特里克。可是男人似乎又恢复了狡猾的样子，好像刚刚的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他看着远处挑了挑眉，“真是个冷漠的家伙，又不理我。”
时零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远处的男人。那个男人靠着墙，抽着烟，像是离群的狐狼。他只是有些恍惚的跟着帕特里克继续走。
这里的一切所见，都是命运吗？
时零有些不明所以。
他相信命运，也胡思乱想过一些关于自己的命运。可是对于真正的命运，他想来想去不过就是作为一个普通男孩平平凡凡的就这么度过一生。说不定还算不上普通，可能用平庸来形容更合适。
他认了，因为他也认为自己就是这么个人。就像别人注定要成为英雄，而自己，注定是个废物。
尽管这一切听起来这么让人心情沉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