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黑透，卫百苏没有上床入眠，倚着靠垫翻着手中的书，手旁放着丫鬟刚刚端上来的宵夜，看似好不惬意。
“轰隆！”
外面天空突然响起一道惊雷，竟然真是要下雨了。
柏桦看看门外，再看看卫百苏，手指微微使劲，却欲言又止。卫百苏看书间隙抬头看了她一眼：“想为他求情？”
“没有，他跪着是该的。”柏桦矢口否认，声音却到底是低了下去。
卫百苏没说话，回头继续看书，等到柏桦不知第多少次看向窗外的时候，她终于叹了口气，柏桦啊柏桦，若你知道上一世是怎么被他对待，还会如此吗？
“让他起来走吧。”
“啊？”柏桦愣了一下，想到自己之前说的话，咬了咬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是，陛下也莫要看了，仔细伤了眼睛。”
说完柏桦转身退下，朝着门外走去。
看她的脚步终究是急了一些，卫百苏摇头苦笑。
知道又怎样，她倒是尽数知晓，不也是狠不下心吗？所以才等着他率先出手，等着他如上一世般对不起她，等着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他说爱她？呵，可能吗。
柏桦走到离宇身边的时候，之前的神色已经完全收去，换上了白天的不耐：“别跪了，起来吧，陛下开恩免了你罪过，回去吧。”
“真的？”即使身体强健，也经不住这样跪，离宇面色也白了不少，不过此时眼中染上了欢喜。
“嗯。”柏桦点点头，看他没有动作，皱了皱眉：“怎么不动，难不成还要陛下亲自来扶你起来？”
离宇摇了摇头：“不敢，只是……身子麻了。”
“……”
柏桦犹豫一下，走到他身边拉着他胳膊起来。
离宇脚下发麻，一个没有站稳朝她歪了过来，柏桦下意识扶了一把，却阴差阳错被他抱了满怀。
闻着鼻尖的男子气息，柏桦怔愣一下，随后面色爆红：“你干什么！”
一把想要推开他，但离宇却揽住了她的肩膀：“别动，让我靠会儿，站不稳。”
“你！”柏桦气急，急忙转头去看，见四处无人看见才松了口气，故意恶狠狠的说道：“好了没有，你快点起来。”
离宇也知道这样不妥，很快便起身，有些不舍手中的温度，看着面前之人脸上的红色，也忍不住红了耳朵。
两人之间一时安静，气氛尴尬。
暴雨将至，真是闷死人了，柏桦心中抱怨，率先开口：“快点回去吧，再不走当心陛下生气，再让你跪上一天一夜。”
不对，这次也不是陛下让他跪的，是他自愿的。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柏桦顿了一下，也没想到什么找补的话，恼怒的看他一眼，转身离开回房间了。
离宇看着她熟悉的背景，不知道想到什么，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微笑，一瘸一拐的朝着院外走去，刚出院落就看到一个身影，急忙停下行礼。
“爷。”
“恩。”殷离恨看了他一眼，“腿没事吧？”
“无碍，跪上片刻已是陛下仁慈，离宇知道此举不能抵罪，愿听将军责罚。”
殷离恨听完只看了一眼：“回去吧。”
等到离宇走后，殷离恨重新抬头看向院内，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不过总不能一直这样站下去吧。
离宇走了，柏桦也没了之前莫名的焦躁，仔细服侍完卫百苏洗漱，刚停下便听到了门外丫鬟请安的声音：“将军。”
一个碍眼的刚走，另一个更碍眼的就来了，让不让人安生。
心中升起火气，柏桦将卫百苏扶到床边，略微不满道：“陛下早点休息，属下去外面和帝君说，让他有事明日再来。”
说完柏桦就往门外走去，却被卫百苏叫住了：“无妨，让他进来吧，正好我也有话要与他说。”
柏桦虽然不愿，却也不敢违背了卫百苏的意思，低声答道：“是。”
开门之后不情不愿的请安：“帝君。”
殷离恨没有回应，或者说顾不上回应，此时他的眼神心思全在屋里之人。
示意全部退下，卫百苏重新起身到桌边坐下：“帝君深夜前来找朕，不知道是为何事。”
“苏苏。”殷离恨上前握住她的手。
卫百苏抬头看了他，没有挣脱，殷离恨也是心下一喜，再往前将她拥在怀里，低哑的声音从卫百苏头顶闷闷的传来。
“苏苏，之前的事对不住，是我不对，我看到你身上……是我妒火上身，乱了心神吃醋，忘记你才是受害之人，做出了那样强迫你的事情，是我该死。”
该死吗？卫百苏嘴角勾起苦笑。
“苏苏，为夫任你处罚，只要你能够原谅我。”殷离恨说着紧了紧怀抱。
“好啊，只要你交出手上所有权力，昭告天下退出帝位，永不入朝堂……”说到这里，卫百苏停了一下，殷离恨的手也松了一下。
卫百苏从他怀中离开，盯着他的眼睛，继续刚才未完的话：“不，殷离恨，你不是说你该死吗，只要你死了，我就原谅你。”
殷离恨站在原地未动，同样看着卫百苏，他想从她眼中看出玩笑，看出生气，想要确定她这是一时意气之语，可都没有。
卫百苏的眼睛里有认真，有冷静，有淡漠，就是没有他想要看到的情绪。
殷离恨忽然有些生气，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因为你的梦。”
卫百苏摇摇头：“那不是梦，我经历过，那痛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可我没有做过那些事。”殷离恨握拳：“至少，今生我没有做过，你这样做对我不公平。”
“你难道没有喜欢姬隐川？”
“没有！”
“可你之前是要和她成亲的，你也不止一次的认为我要害她。”卫百苏声音倒是没有多少波动，有些时候，必要的摊牌是应该的。
“那是凤梅渡从中挑拨，才会有那些误会！”被扣下这么一顶帽子，殷离恨情绪有些激动，上前攥着了卫百苏的手腕：“现在我心里只有你！”
